抱着她的懷抱既溫暖又舒服,季雨沫埋首在他懷裡,渾身上下的疲倦頃刻間都涌了上來。
她的眼前一陣陣地發黑,不知道是站得太久,還是中午沒吃什麼東西餓得,總之,蕭陌寒一來,她整個人就放鬆了下來。
一放鬆,就覺得又累又餓,整個人都不好了。
蕭陌寒一隻手抱着她,掃了一眼手術室那緊閉着的門,嗓音微涼,“先過去坐會,你看你的臉色,沫沫,你再這樣,我可要強制帶你回去了。”
張洲銘離開醫院的時候給他打了電話,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話,但是他理解季雨沫的心情,所以沒有強迫她。但是過來的時候看到她這副樣子,他心中就有些不鬱了。
季雨沫被他扶着坐在一側的長椅上,之前等着的那些病人家屬,都走得差不多了,空蕩蕩的走廊沒剩下幾個人。
她坐在長椅上,頭枕在他的肩上,緩了緩,才覺得舒服了一些。
“陌寒,你說小孟會沒事嗎?”
“放心,他會沒事的。”
蕭陌寒上午接到張洲銘的電話,就親自打了電話給帝都中心醫院的院長,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他不關心小孟的死活,但是他決不允許有一個會在她心中佔着一席之地,哪怕是因爲歉疚。
季雨沫微微眯眸,看着那依舊亮着的紅燈,一種濃濃的無力感慢慢上升。
她挽着男人的手臂,靜靜靠在他肩頭,從心底覺得累。
蕭陌寒見她眉間微微皺着,看上去有些說不出的倦意,一隻手攬着她的腰,在她耳邊低語,“閉着眼睛靠一會,手術結束了我叫你。”
“嗯。”
她輕輕應了一聲,緩緩閉上眼睛,靠在他肩頭,任他抱着。
累了,倦了,有個人靠一靠,好像心頭一下子開闊了起來,心情也沒有之前那麼沉重了。
闔着眸,靜靜地靠在男人懷裡,他的手攬着她的腰,掌心微熱,季雨沫聞着他身上好聞的氣息,意識慢慢地抽離,過不了一會就淺淺地睡着了。
蕭陌寒抱着她,聽着她淺淺的呼吸聲,動作輕柔地換了姿勢,讓她的頭枕在他的腿上,臉朝着他的胸膛睡着。
之前那樣靠着睡,時間久了,容易肩膀和腰都痠痛。
對面的長椅上還坐着一對老夫妻,年過半百,兩鬢霜白,兩人緊緊挨在一起,雙手緊握,感情一看就很好。
老先生滿臉的沉靜,只是眉頭微微皺着,老太太看上去就面目慌張多了,時不時地往手術室看幾眼,眼神急切又焦慮。
“老頭子,怎麼還沒好啊,兒子都進去一下午了。”
“急什麼,好了就會出來,你急也沒用。”
“可是我擔心啊,要是兒子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老太太趴在老先生懷裡嚶嚶哭着,越哭越大聲,哭聲在空曠的走廊裡被無限放大。
蕭陌寒冷眸看過去一眼,正好和老先生的視線多上,後者滿臉無奈地看着他,那眼神一看就是想請他多包涵。
他淡漠地收回了視線,脣線緊抿着,沒有做聲。
又過了好一會兒,大約六點一刻,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護士推着車牀出來,高聲叫:“誰是孟啓祥家屬,手術很順利,現在可以轉到病房了。”
蕭陌寒低眸看了季雨沫一眼,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沫沫,手術結束了……”
季雨沫心思重,本就睡得淺,他一叫就馬上睜開了眼睛。
眼神迷茫了一下才慢慢轉爲清明,他拉着她起身,一起身,季雨沫就快步走了上去。
小孟躺在車牀上,被護士推着往病房去,他的臉色紙一般的蒼白,口中戴着氧氣罩,手上還掛着生理鹽水。雖然手術很成功,但整個人的臉色看上去還是很糟糕。
蕭陌寒安排好的專人看護,已經在病房裡等着了,她是專門在醫院裡服侍病人的,對照顧病人很有一套,樣樣都安排得仔仔細細的。
“季小姐,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孟先生的。我在這醫院做了有二十年了,照顧人有經驗。像孟先生這種估計一時半會不會醒,你們要是忙就先回去吧。”
季雨沫看一眼病牀上的小孟,也仔細觀察了面前這位姓周的阿姨,見她樣樣都安排得井井有條的,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得很齊全,照顧人也有經驗,她才稍微放下心來。
“好,周阿姨,我把手機號碼留給你,有事情給我打電話。”
“好的,你們就放心吧。”
從帝都中心醫院離開的時候,季雨沫神情依舊疲憊,但是眼神卻透着一股子的凌厲。
“陌寒,我忘記問張洲銘了,股權收購的事情怎麼樣了?”
她怕姜葉顏有二手準備,所以打算提前拿到控股權,等姜葉顏出手的時候,可以更有利的反擊。
蕭陌寒的視線一直筆直地看着車子前方,嗓音低沉又淡漠,“加上你手上的百分之二十,已經和季潤哲的持平,相信過不了幾天就能超過他。”
“嗯,我怕姜葉顏在背後耍什麼花樣。現在季潤哲知道朱秀華的事情了,說不準會把她們母女趕出去。我怕她狗急跳牆。”
“靜觀其變。”
他只淡漠了回了四個字,姜葉顏這樣的,在他手裡蹦躂不了,但是季雨沫想自己處理,他也不想太過插手。
“你猜,週末跟你爸見面,季潤哲還有沒有心思去?”
“隨他。”
他回得更無所謂,週末的雙方家長見面,如果不是看着季容全的面子,他是完全沒有這方面打算的。
季雨沫看他一眼,抿着脣輕輕地笑,“那婚禮呢,你不是不喜歡婚禮,不如就算了。”
雖然她曾經也幻想過自己結婚時的婚禮會怎麼樣,幻想過童話般漫天飛舞的花瓣,白色的紗裙翻飛,在衆人的見證下,彼此許下一生不悔的誓言,戴上一個一枚的戒指,親吻對方的脣……
但是這一切,如果他不喜歡不樂意,季雨沫覺得,只要在他身邊,沒有,也無所謂。
可能會有遺憾,但是終究抵不上她不願意他不高興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