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兩人站的地方離季雨沫不遠,女人手上抱着一紙袋的麪包,男人則拎着各種水果和蔬菜。
一輛看上去有些破舊的麪包車就停在路邊上,男人打開車門,把自己手上的東西放在後排的位置上,又把女人手上的紙袋接了過去。
女人提着長長的裙襬跨上車,臉上掛着溫暖恬靜的笑容,她看着男人的眼神,就像他是她的全世界一樣。
季雨沫睜大了眼神,半晌才反應過來,她飛快地跑了上去,然而車子就在她面前瞬間發動,疾馳了出去。
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不斷地跑着,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車子離她越來越遠。
情急之下,她一把抓住了蕭陌寒的手,聲音很是急切,“你開車了嗎?拜託,幫我追上前面那輛麪包車。”
蕭陌寒看了她一眼,拉着她的手臂,薄薄的脣勾勒出幾分弧度,“我的車就在那邊,走吧。”
黑色的邁巴赫就停在路邊的停車位上,離他們的距離不遠,走幾步就可以到。
開門上車,發動引擎,踩下油門,蕭陌寒只用了不到一分鐘,麪包車已經沒影了,但是邁巴赫的車速自然不是一般車能比的,開了不一會兒就在前面的十字路口追上了那輛麪包車。
季雨沫一雙眼睛緊緊盯着前面的麪包車,眼神一刻都不敢離開。
她記憶中方曉潔的那張臉早已經模糊了,家裡的照片也在多年前朱秀華進門的丟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她早早藏下來一張,可能到現在連自己媽的長相都不記得了。
車子始終穩穩地跟在麪包車後面,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麪包車始終沒有停下的打算,蕭陌寒擡眸掃了一眼高掛在道路一側的路牌,再往前就是郊外了。
他低頭看着自己手腕上戴的手錶,上面顯示時間已經六點半了。
“天快黑了,要嗎直接上去攔截,再跟下去,路不熟,很容易跟丟。”
郊外的路段一般沒什麼路燈,而且道路崎嶇,導航也不一定準確,車子再好也不一定比得過熟門熟路的麪包車。
季雨沫愣了一下,咬着脣,“再跟一段看看吧。”
她怕猛地上去攔截,萬一嚇到了麪包車司機,造成了事故就不好了。車上的人如果真是方曉潔,她不想她受傷。
麪包車越開越偏僻,不一會兒就開出了主幹道,拐到了一條小道上。
小道的道路很狹窄,沒有路燈,路的兩旁還有很多灌木叢,黑漆漆的看上去有些嚇人。
到了一個三叉路口,原本勻速開在前面的麪包車突然踩了剎車燈,猛地拐了個彎,絲毫沒有減速,甚至閃着大燈,筆直地朝着邁巴赫直衝了過來。
蕭陌寒被大燈晃得眼前什麼都看不見,下意識地一側頭,餘光瞥到只差十幾米的距離,就要跟麪包車撞個正着。他猛地一提車把,方向盤往一邊狂打,整個車身反側了過去,朝着路邊的灌木叢直衝了過去。
黑色的邁巴赫開進了灌木叢,麪包車司機完全沒有停車的打算,打着方向盤,就往一個岔路口開了進去。
有不少的樹枝都了邁巴赫的車軲轆裡,甚至有不少鉤掛住了底盤,蕭陌寒蹙着眉,連打了幾次方向盤,車子都紋絲不動,被穩穩地卡在了灌木叢裡。
季雨沫趴在窗沿上一直看着麪包車駛去的方向,她拉開車門就想下車,卻被一隻手猛地按住了。
“放手,我要下車!”她看着那隻橫插過來按住車門的手,聲音尖利,透着隱隱的急切。
“你現在下車,是不要你的腿了!”
蕭陌寒的聲音很冷,夾雜着怒氣,英俊的輪廓冷厲而陰鷙,正表情冷淡,一瞬不瞬地瞪着她。
車外面的灌木叢有半個人那麼高,全是開叉的樹枝,有些頂端相當的鋒利,季雨沫穿的又是短裙,就這麼下去,那細白的長腿不被劃出些血痕纔怪。
“我要下去,你放手。”
那麼多年,她想盡了多少辦法都沒有一點方曉潔的消息,好不容易遇上了,她真的沒辦法就這樣放棄。
蕭陌寒沉着臉,細長的劍眉皺成了一個“川”字,他看着季雨沫,眼底閃過了一絲複雜莫名的光芒。
“我下去幫你看。”
他的語氣沒有任何的起伏,說完就打開自己那側的車門,推門下車。
車鑰匙在他臨下車前被他拔走了,一下車就果斷落鎖,免得她擅自下來。
蕭陌寒用手撥開大片的灌木,邁着步子,費了一番功夫才走回正路上,他一路沿着剛纔麪包車開走的方向走過去,小道上早就沒了麪包車的影子。
季雨沫一個人被困在副駕的座位上,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周圍全是高大的灌木叢,有風吹來時,樹影搖曳,看上去格外的恐怖。
她整個人都縮在椅子上,一雙眼睛緊緊盯着蕭陌寒的方向,但是卻怎麼也看不清他的身影。
手心開始慢慢出汗,心頭又焦急、緊張,季雨沫從包裡拿出手機,本想打電話求助,無奈連一格信號都沒有,電話根本撥不出去。
她咬着脣,透過車窗,緊張地等待着,呼吸也慢慢變得急促起來。
又黑,又狹窄的空間,她真的沒法在這樣的地方待太久。
就在她緊張得無以復加的時候,黑色邁巴赫的車燈突然閃了一下,蕭陌寒冷着臉打開車門上了車。
他的臉影在黑暗中,季雨沫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但是卻莫名地鬆了口氣,覺得安心了不少。
“麪包車已經沒影了,要查只能明天去調監控,他剛纔明顯是察覺到我們跟在後面,才故意撞過來的,車上的是什麼人?”他的語調淡淡的,聽不出特別的情緒。
她的睫毛微微顫動,下意識地咬脣,“是一個很久沒見的朋友,有些事想問她,抱歉,都是我不好,不然你的車也不會卡在這裡出不去了。”
蕭陌寒聽出了她話裡的遲疑,知道她肯定有所隱瞞,卻沒有逼問她,反而打開了車燈,將周圍都照亮了。
“這裡沒有信號,只能等天亮再想辦法,我們必須得在車上睡一夜了。”
他邊說邊湊到車後座,將備用的一件西裝拿了過來丟到季雨沫身上,“蓋着吧,車裡也不暖和,容易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