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醫院頂樓，夜色沉沉，涼風拂面。
姜葉顏站在欄杆前，兩頰的黑髮被風吹亂，有幾縷胡亂地貼在臉頰上。
她臉上沒什麼表情，擡頭看着沒有一絲光亮的天空，心裡空洞得厲害。
手機被她攥在掌心，許久之後纔拿到面前，手指輕劃，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鈴聲響了很久，久到她以爲對方不會接了，涼着一張臉準備掛斷的時候，電話接通了。
沉默，死一般寂靜。
他接了，但是卻沒有開口。
“賀晉，”姜葉顏的嗓音太低，低得幾乎聽不清，“能不能見一面？”
短短一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卻像是費盡了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一樣，也用盡了她所有的勇氣。
“小顏，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賀晉終於開口，一句話卻瞬間將她打入更深的低谷。
“爲什麼？”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輕輕問着，三個字苦澀又決絕。
賀晉低嘆一口氣，語氣很冷，“小顏，五年前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的演技太高超，騙人的手段更是高明，你這樣的人，我不敢見。”
他的話就像是在她心裡瞬間撕裂開一道口子，涼風馬上灌了進去，凜冽又肆虐地吹着。
她扯着脣角，無意識地笑了笑，諷刺道：“我這樣的人，我是什麼樣的人，我只是想生活得更好一些，難道這樣也有錯嗎？”
“小顏，出身不是你能選擇的，但是你不能害人。你害得小沫那麼小的年紀就遠走他鄉，害得張老師斷了一雙腿，毀了他的這一輩子，這還不叫錯？”
賀晉的嗓音不自覺地撥高，他在爲季雨沫鳴不平。
姜葉顏自嘲地笑了笑，直接掛了電話。
她真傻，居然會想到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賀晉，終究在他心裡，只有一個季雨沫，而她什麼都不是。
手隨意地一揮，直接將手機扔在了地上。
“啪”的一聲，手機支離破碎，但她臉上卻連一絲的表情都沒有。
涼風依舊吹着，長髮在風中被吹得凌亂飄散，姜葉顏站在樓頂，低頭看下去一眼。
她脣角帶笑，明媚妖異。
“季雨沫，我不會讓你贏的，我絕對不可能坐牢！”
她用力攀爬上欄杆的平臺，跨了一隻腳到欄杆外面，又跨了一直腳。
從這裡跳下去，即便死得很狼狽，但是她就不用再被季雨沫嘲笑，不用向她認輸，更不用去坐牢。
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她卻根本就不害怕。
只要往前輕輕一躍，一切就都結束了……
“姜小姐，死是很懦弱的，難道你不想打個漂亮的反擊戰嘛……”
夜幕中突然響起一道女聲，微微慵懶的嗓音，清麗又不尖利，很好聽。
姜葉顏緩緩回身，趁着那點微弱的燈光，夜幕下緩緩走來的女人，一張豔麗不可方物的臉，精緻到沒有一點瑕疵的妝容，一頭長卷發，鬆散披在肩頭，渾身上下都透着蠱惑人的誘惑力。
“既然想死，不如把命賣給我，我給你二千萬。”
這一個突然的變故，誰都沒有料到，包括姜葉顏自己，而季雨沫，就更不知道了。
隔天一早，季雨沫起牀時就看了手機，安安靜靜地，沒有一點動靜。
她到公司的時候八點五十分，刷卡時間剛剛好。
直上董事長辦公室，剛到門口，就看到一身杏色連衣裙，從季潤哲辦公室推門出來的姜葉顏。
姜葉顏輕抿脣角，仰頭看一眼季雨沫，眉眼帶笑，道：“姐姐這般急匆匆上來就像看我的笑話吧，可惜啊，你要失望了。”
她拖長了尾音，笑得張揚又得意，完全看不出前幾天的頹唐。
“姐姐，接下來，我可要準備回擊了，你小心一點哦，千萬別太早輸給我，不然就太無趣了……”
她高仰着頭，從季雨沫身邊擦肩而過，仰着的下巴都充滿了倨傲。
季雨沫眸色微微一變，手指緊了緊，然後上前幾步，敲響了季潤哲辦公室的門。
“進來。”
他的嗓音微高，聽不出喜怒。
季雨沫走上前，低頭掃了一眼他面前的辦公桌，桌子上最顯眼的位置就擺着一張六千萬的支票和一份合約。
“小沫，”季潤哲擡頭看她，“你看看桌上這份文件吧。”
她依言拿起，只粗略地看了幾頁，就變了臉色。
這竟然是一份價值三千萬的合約，姜葉顏不止湊齊了那一千五百萬，還拿來了這份合同！
季雨沫眸光微閃，半晌都沒說話。
“小沫，你朱姨她做下那種錯事，我跟她肯定是要離婚的。但是小顏那孩子本性不壞，工作能力也強，她既然已經把錢還清了，就讓她留在公司。你日後多注意點的，不要再發生從前的事情就好。”
本性不壞？
她勾脣冷笑，這四個字形容姜葉顏，不覺得太可笑了嘛！
“你是董事長，你說了算。”
季雨沫說完這一句，轉身便往外走，對季潤哲而言，一貫是金錢至上，他會這麼做，真是不出人意料。
從季潤哲辦公室離開，她的心情只能用糟糕透頂四個字來形容。
沒想到到了最後，居然被姜葉顏躲過去了，到底是誰會在這個時候幫她？！
她心中不痛快，回到辦公室免不了會跟姜葉顏碰面，她現在是連話都不想跟她說，心裡只覺得一股濃濃的疲憊感襲了上來。
上午十點一刻，蕭氏集團大廈一樓服務檯前，季雨沫一臉踟躕地站在離服務檯一米的位置，半晌都沒有動。
從公司離開，隨手攔了一輛的士，她鬼使神差地就直接報了這裡的名字。
但是，她自己翹班，還來打擾他，真的可以嗎？
“這女的幹什麼呢，我看她在那邊站了很久了。”
“是啊，看上去呆呆的，也不知道來做什麼的。”
“該不會來面試的吧，但是最近也沒聽說公司招人啊。”
“不知道，誰知道呢。”
兩個前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了一陣，擡頭的時候就看到季雨沫已經走到了跟前。
“你好，請問蕭陌寒蕭總的辦公室是幾樓？”
前臺挑了挑眉，“我們這裡非員工不能進，這位小姐你找總裁做什麼？”4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