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之後，帝都中心醫院十樓手術室門口
季雨沫快步走過去，一眼就看到了靠牆站着的田一彤，她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一張臉蒼白得不像話。
“甜筒……”
季雨沫的腳步飛快，手卻被身旁的蕭陌寒攥得緊緊的，生怕她不小心摔倒。
到了跟前，她輕輕掙開男人的手，上前幾步，看着田一彤眼底的死寂，心微微顫動地了一下。
“小沫，你來了……”
田一彤看到她，心裡緊繃的那根弦好似鬆了鬆，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他刺了自己一刀，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小沫，你說他是不是會死？”
身上穿着的淺色連衣裙上沾了大量的血漬，深深淺淺的，看上去很是滲人。
季雨沫牽起她冰涼的手，牢牢握在掌心，“甜筒，別擔心，會沒事的，肯定會沒事的！”
看着她身上的血漬，就可以想象田燁霖那一刀刺得有多深，他真的是打算把一條命還給田一彤賠罪。
只是，這樣的賠罪，她能受得起嗎？
握在掌心的手指一直戰慄着，就算她抓得再緊，給再多的溫度，都無法阻止這樣的戰慄。
季雨沫看着田一彤面如死灰的臉，她知道現在就算是再多的言語安慰都沒法真正寬慰她的心，只能等待，等待田燁霖平安地從手術室裡出來。
走廊裡空蕩蕩的，寂寂的涼風吹着，周身還快便起了一陣涼意。
不知道爲什麼，手術室門口的這條走廊總是要比其他地方要涼上許多。
蕭陌寒看着靠牆站着的兩人，不自覺地皺了皺眉，微抿的薄脣淡淡出聲，“小沫，拉着她坐下吧。手術應該還要很久，站久了對你們的身體不好。”
兩個孕婦，這麼靠牆一直站着，恐怕手術還沒結束，她們倆就先倒下了。
季雨沫眸光閃了閃，拉着田一彤的手，慢慢地走過去，坐在了不遠處的長椅上。
田一彤的臉色已經蒼白，神情也不好，但是卻沒有掙扎，不知道是不是也在考慮着肚子裡的孩子。
蕭陌寒站在一旁，蹙着眉看着手術室亮着的燈，眸色慢慢暗了下去。
三人又等了好一會兒，寂靜空蕩的走廊上忽然傳來了一陣高跟鞋踩着瓷磚的聲音。
“咚咚”，一下一下，彷彿直接敲擊在人的心頭。
那聲音越來越近，季雨沫下意識地擡眸看去，便看到穿着一身白色長裙，面容冷淡的田靜芮。
她快步走來，姿勢卻毫無半點急促的感覺，還是如往常一般的優雅。
一直走到手術室門口，田靜芮眼神幽幽地瞧了一眼手術室緊閉的門，隨即轉身，冷厲的視線落在了田一彤身上。
她走過去，筆直地站在田一彤面前，伸手一下子將她從椅子上攥了起來。
季雨沫心裡一急，也跟着起身，“靜芮姐，你別這樣！”
“小沫，我們家的事情與你無關，你最好不要插手！”
田靜芮冷冷淡淡地睨她一眼，再收回視線，目光凌冽又冷寂地看着默不作聲的田一彤。
“彤彤，田燁霖那個混蛋死了，你是不是就如意了？還是說，連我也死了，你纔開心？”
她一開口，就是扎心無比的話，一下子就刺中了田一彤的心口。
原本蒼白的臉蛋，彷彿瞬間又白上了幾度，白得甚至覺得有些透明。
“你在我們家二十幾年，不管是爸媽，田燁霖還是我，我們對你怎麼樣？我們嬌着你，慣着你，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你。你呢，你是怎麼回報我們的？”
“你搶走景軒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他跟你在一起，你自私得不願揹負任何的包袱，所以硬要他跟你私奔去國外。結果連他的骨灰都帶不回來，田一彤，你對得起我嗎？”
“田燁霖那個混蛋，他對你早就不是兄妹之情，他那麼愛你，就因爲做錯了一件事，你就要致他於死地？”
“你到底要我們怎樣，啊？”
一句句的質問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地刺進了田一彤的胸膛，刺得她鮮血淋漓。
她輕輕一晃，如果不是田靜芮拽着她，恐怕直接就跌倒了。
她失魂落魄，嘴脣輕輕顫抖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如果說面對田燁霖，她還有質問的權利，但是對田靜芮，她除了愧疚什麼都沒有。
自從知道她的身世，她就跟沒有立場在田靜芮面前說任何的一句話，她們不是親姐妹，但是這麼多年，田靜芮對她也確實是疼愛有加的。
從前的一幕幕飛快地從眼前晃過，田一彤靜靜地站在那裡，任她質問。眼淚慢慢地涌出眼眶，透明的淚痕滑下臉頰，沒入白皙的頸項。
眼淚越掉越多，止都止不住。
田靜芮看着那肆意的淚水，眼底的陰鷙慢慢散去，她輕輕鬆開了手，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縱使她變現得再冷漠，縱使她一遍遍地告訴自己，應該恨田一彤。但是此刻看着她滿臉的淚水，她的心還是軟了。
其他的話，她再也說不出來，只能頹然地鬆了手，僵硬地站到了一邊。
季雨沫滿臉的無奈，面對田靜芮，她也像田一彤一樣，說不出一句話來。
也許她的心中，潛意識裡，也認爲，田一彤愛上自己的姐夫，是對田靜芮最大的背叛。
即便田一彤和周景軒在一起，是在他們離婚之後，也是背叛！
她在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拿出一張紙巾輕輕幫田一彤擦去臉上越來越多的淚水，然後將她擁在懷裡。
田靜芮站在一旁，看着她們，眼神晦暗莫測，整個人彷彿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下。
被妹妹和老公雙重背叛，是怎樣的滋味，沒有人知道。
她當年和周景軒離婚，是她自私地要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她以爲周景軒會一直等她的。
誰知道，等她回來，見到的卻是自己的妹妹和一心想要複合的老公雙雙擁吻，吻得難捨難分的樣子。
但是即便如此，她對田一彤的恨還是沒有自己想象得那麼深，如果夠深，她剛纔就該一句話不說，直接一個巴掌甩過去。
打田一彤一巴掌，她一點都不理虧，可是她下不了手。
因爲心會疼2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