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惜柔轉到了對面第三間的空病房,採光確實比之前那間的更好。
季雨沫第一次看到她,靜靜地躺在潔白的牀鋪上,雖然鼻間插着氧氣管,但是卻絲毫無損一絲她的美貌。
年近五十,肌膚卻白皙剔透,一點不見蒼老,臉頰紅潤,五官精緻,看上去竟似二十幾歲的少女一般。
“媽,我帶你的兒媳婦來看你了,她叫沫沫。”
蕭陌寒平靜地開口,拉着她的手坐到牀邊,將她的手覆在安惜柔的手背上,語氣溫柔到極致。
“沫沫,叫媽。”
季雨沫握着她微涼的手,低低地跟着叫了一聲。
“媽,我是沫沫,我來看你了。”
蕭陌寒坐在病牀的另一邊,握着安惜柔的另一隻手,嗓音微啞,“媽,兒子不孝,到現在都沒查到當年的事情。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查清楚,還您一個清白的。”
季雨沫擡眸看他一眼,又看着病牀上仿若睡美人的安惜柔,手指微微一緊,低聲道:“媽,我會好好照顧陌寒的,也請您放心。”
兩個人在病牀邊說了很多,張洲銘兩兄弟則站在病房外面低聲閒聊了幾句。
“哥,你最近都關照着點伯母,我總覺得會有事發生。”
最近的一切,幕後肯定有推手一手操作着,否則的話,不會有那麼連貫的一個故事,所有人的話都連在一起。
“嗯,我知道。”
張洲洋也不是笨人,蕭陌寒忽然來給安惜柔轉病房,而且還要求瞞下其他醫生和護士,自然有他的用意。
“對了,你最近忙什麼呢,連個人影都見不着。”
他看着張洲銘這一身打扮,不由得皺了皺眉,這實在不是他喜歡的風格。
“我還能忙什麼,忙着爲蕭大總裁鞍前馬後,努力賺錢呢。”
張洲銘說完沒個正經,滿是調侃。
“嬸子前幾天還給我打電話,讓我介紹醫院的美女醫生給你認識。她說你整日不務正業,也不帶女朋友回家,都要急壞了。難得你剛好在這裡,不如我安排一下,找一箇中午一起吃個飯?”
“唉,別,哥,千萬別,我最近看女人都發憷。你千萬別叫,我一會就走!”
張洲洋看着他,輕輕一拳打在他的肩上,“你不是一向號稱花花公子,怎麼會看女人犯怵,這話說出去你哥我可不信。”
張洲銘苦着一張臉,眉頭皺得老高,“你還別不信,我最近被個母老虎盯得死死的,現在看見女人都直接繞道走。”
他這個神情配上語氣,馬上讓人聯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母老虎?”張洲洋眯眸輕笑,“你什麼時候換口味了,以前不是都喜歡小綿羊的嗎?”
他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這張洲銘從小到大喜歡的女人都一個類型,可愛乖巧,被他捏在掌心的。
母老虎還真不是他好的那一口,不過越是這樣,就越讓人好奇。
張洲銘臉上越發苦澀,一副舉手投降的架勢,“好了,你可千萬別拿我開涮!跟她,我寧可這輩子不碰女人了。”
“嘖嘖,那嬸子可要傷心了,她可還等着抱孫子呢!”
“那哥你就趕緊去處一個,生個兒子給她抱,你的兒子跟她親孫子沒兩樣。”
張洲銘乾脆把注意打到他身上,笑得一臉得意。
“得,我不招你,你也別招我,我可沒那個閒情逸致,更加沒時間。”
他說完,張洲銘正想接一茬再說點什麼,蕭陌寒和季雨沫剛巧從病房走了出來,他就乾脆閉嘴不說了。
蕭陌寒面無表情地睨了他一眼,冷聲道:“你跟我過來。”
說完便往前走去,張洲銘馬上提步跟上,半點都不敢遲疑。
“最近好嗎?”
張洲洋忽然出聲,擡眸看着季雨沫,脣邊帶笑,很是友善。
“挺好的,最近都沒怎麼看見張醫生,工作很忙嗎?”
“也還好,上班之餘還忙着做點研究,最近研究快出成果了,就一直盯着。”
季雨沫抿脣笑了笑,“張醫生真厲害,這麼年輕做主任醫生已經不易,還額外做科研研究嗎?”
“興趣而已,全靠陌寒支持,沒有他的金錢支持,我可什麼都做不成。”
“他反正有錢。”
她說完,兩人相似一笑,聊得還算開心。
“那張醫生,你忙,我去看個朋友。”
“好。”
季雨沫跟他打了招呼,便往樓梯口走去,正好到了這裡,又很久沒見小孟,就打算去探望一下。
她知道小孟最近在做康復,已經可以下地走路,只是不知道進展怎麼樣。
往下走了幾層樓,雖然膝蓋有些酸,但是比起乘電梯,她更喜歡爬樓梯就是了。
剛走到小孟的病房門口,就聽到“砰”的一聲巨響,季雨沫心頭一震,快步走進去,卻看到了讓她有些心酸的一幕。
柺杖掉在一邊,小孟整個人趴在地上,剛纔他應該是在練習走路,不小心摔倒了。
小孟在地上爬了好幾步,才勉強抓住了牀柱,一隻手抓着,用盡了力氣想站起來。
季雨沫心頭一陣痠軟,咬着脣,腳步往前挪了一步,最後卻還是選擇退到了門外。
他肯定不願這麼狼狽的樣子被她看到,起碼也要給他保留一點尊嚴。
她在門口足足站了五分鐘,直到病房內沒有其他聲響,才敲了敲門,然後走了進去。
小孟此時已經靠坐在了牀上,臉上還沾着一些塵土,髮絲有些亂。
他看到季雨沫似乎有些詫異,驚道,“小沫,你怎麼會來?”
季雨沫搬着凳子坐在他身側,抿脣笑了笑,“我剛好來看一個病人,就順便過來探望你一下,最近好嗎?”
“挺好的,你知道我在做復健,醫生說我恢復得挺快。”
小孟看到她似乎很開心,語氣也不自覺地輕快了不少。
“恩恩,好替你開心。”
季雨沫嘴上如此說着,心裡卻很難受。她早就聽醫生說過,小孟這樣的情況,即便以後可以正常行走,也會比平常人慢一些。
他說自己恢復得很好,不過是爲了安慰她的。
但是她只能裝作不知道,不然就怕他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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