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入宮以來,向她這個皇后請安的次數不超過三次。剛開始是因爲身份不夠,後來則是恃寵而驕。皇帝又免了她早晚請安的規矩,她便更加少有來往昭陽宮。
看林殊一臉的得意之色,皇后心知她此番到來,定不會有什麼好事。
林殊開門見山,表示有要事相商,並屏退了身後的宮婢。
皇后本不欲與她多說什麼,只是聽聞她提起太子,便只好如林殊所願,屏退宮婢。這才問道:“不知姝嬪想與本宮商議何事?”
御書房中,除了皇帝,還有幾名深受皇帝信認的大臣。太傅劉元毅,丞相曲直,吏部楊大人,尚書府林浩,刑部侍郎柳忠,還有御史大人曲靖蕭。
人人面色嚴謹,好似在決定一件極爲爲難的事情。
皇帝見衆人沉默不語,他也頗感無奈,但還是問道:“不知衆位大臣到底有何建議決斷?”
衆人面面相覷,也不知該如何決斷。畢竟廢黜太子一事,事關重大,而且也不知皇帝如今對太子倒是是何看法。貿然覲言,只怕會惹聖上懷疑,心中不快。所以便乾脆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其實他們心中誰都明白,依太子的心性,根本就不適合擔任下一任儲君。再者,此次犯下這等大錯,廢黜一事也是毋庸置疑。
真正令他們爲難的是,推舉誰做下一任太子。
四皇子自然是當仁不讓之選,既受皇上看重,德才兼備,如今又還有皇長孫。可是其他的幾位皇子,也同樣不甘示弱,奪嫡之爭早已暗流涌動。
無論選誰,都無疑會成爲奪嫡的催化劑,甚至可能一場腥風血雨。
楚國經歷大戰不久,好不容易休養生息下來,若再引起相鬥,無疑會令覬覦楚國已久的周國視爲囊中之物。所以這個時候,誰也不想因此發生變數。
皇帝見衆人沉默,又如何不知他們心中所擔憂的。只是事情終將要做一次決斷,而他近日卻發現,有很多的事,已經發展到不是自己可以輕易掌控的了。所以他纔想趁此事,快刀斬亂麻。
“衆位愛卿斟酌了三日,難道還不能替朕決斷嗎?”皇帝問。
衆人依舊你看我,我看你,只有曲靖蕭一人站立不動,好像還在沉思什麼。
皇帝見衆人還是不語,面色已有些不愉。
丞相見此,心中哀嘆,上前一步道:“回皇上,臣以爲太子的行徑實在荒唐,確實不宜再擔當太子一位。只是,這太子一位到底該由誰來擔當,還需慎重。否則只怕引起其他皇子們的不滿,禍亂朝綱。”
皇帝嘆氣。“丞相所說,朕又怎豈會不知。那依丞相的意思,是將此事暫且壓下?”
“臣以爲,此事不可操之過急,須有合適的時機,纔好妥善處理。”
皇帝頷首。“丞相說的有些道理。”
可刑部侍郎柳忠聽聞卻不樂意了。想到此次太子險些害了他,心中更是不快了。上前道:“臣不同意丞相大人的觀點。臣以爲,太子既然要廢,那麼就該趁此時當機立斷,省的再惹起諸多事端,令皇子們心中不安。”
皇帝再次頷首。“柳大人說的也有理。”
這時太傅也上前道:“柳大人說的雖有理,可廢黜這麼大的事,豈能輕易決斷。”說罷!看向皇帝道:“老臣是太子的老師,依老臣對太子的瞭解,太子並不像是會做出嫁禍皇子,謀殺胞弟的忤逆之事。所以還請皇上明察之後,再對太子下決斷。”
尚書林浩卻道:“太傅大人說話未免也太過偏袒了些。那證據是太子殿下親自交付皇上,也是太子殿下自己承認是他追查所得,如今更有妻女,日日迷醉金枝的荒唐行徑。若是如此都還不足以罷免太子頭銜,一但流言傳出去,皇上還何以讓天下人臣服?”
太傅聽聞,立即惱了。“尚書大人這是意指老夫徇私枉法嗎?太子行徑是有些過於偏激了,但太子本性不壞。人孰能無過,衆位爲何就不能給太子殿下一次機會?”
林浩冷哼一聲,不甘示弱的道:“呵。那依太傅的意思是誰都會犯錯,所以就算殺了人也一樣有機會改過?”
林浩早就已經選擇了投靠了四皇子,如今自然要賣力的替四皇子將太子除去。
“你……”太傅氣的一噎,他沒想到林浩竟然如此巧言厲色。
“難道太傅以爲不是?正所謂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太子殿爲皇子表率,更應該以身作則,視爲典範。可近年來,太子殿下的行徑,想必不必下官說出來,衆位大人心中也有數。如今更是敢做出殘害兄弟手足的醜惡事情來,若是讓天下人知曉,將會如何作想,太傅可有想過?”
“你,你這分明就是……”
“閉嘴!”皇帝惱道。“讓你們前來是出主意,而不是讓朕來看你們爭論的!”
幾位大人見此,立即道:“皇上息怒。”
皇帝惱怒過後,無聲的嘆息。眸光從幾位大臣身上掃視而過,最後停駐在了面色不驚的曲靖蕭身上。
“不知曲愛卿對此事有何見解?”
曲靖蕭早已料到皇帝會問他此事,面色平靜的上前道:“臣與丞相的看法一致。太子殿下實屬令人失望,確實不宜再擔當太子一位,只是如今形勢緊迫,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不宜操之過急。”
皇帝沉默片刻,看向另一邊還未發現的吏部楊大人,又問他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昭陽宮中,殿門緊閉,只聽原本安靜的內室,突然傳來一句怒吼!
“放肆!”
惱怒過後,室內又重歸於平靜。站在門口的宮婢面面相覷,心想,莫不是這姝貴妃與吵起來了?
內室中,只見林殊毫不客氣的端坐在皇后的鳳椅之上,眉目帶笑的看着皇后那張暴跳如雷的容顏。
“如此生氣作甚?不就是一張座椅嗎?娘娘坐的久了,只怕會覺得無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