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衆人始料未及的,包括那守陣長老顯然也被這再次飛起的符咒,嚇了一跳。
明明已經被他擊落的符咒,怎麼會再次飛起?而且還像長了眼睛一般,又向顧麟天衝去?
而一直穩坐在原處的顧雄顯然坐不住了,他心中清楚的很,那守陣長老的修爲以逾金丹,沒道理打不下一道符咒!
他又看向那追着自己兒子滿場跑的符咒,心下一驚,顧天恆這小畜生究竟在搞什麼鬼!
顧麟天更是十分驚懼,這世上的符咒,他還沒見過一千,也見過八百,卻還不知道有哪個符咒能追着一個人跑的?
顧天恆這小子究竟向他施了什麼邪門的術法?
“小畜生!你究竟修行了什麼妖術?還不快給我停下!”顧麟天聲嘶力竭的向他斥道。
“停下?停不下了。”顧天恆冷嗤道,既然敢對他下死手,也就應該想到會有什麼結果。
難道他們還以爲他是從前那個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顧天恆嗎?
這段時間他已經忍到了極點,千虎窿中的殺手,嶺南城外的二十地煞,還有北苑那一路的伏擊。
若不是他命大,只怕墳頭草都有一米高了。
一想到顧雄父子的狼虎行爲,顧天恆的心中就更氣。
他意念一動,這道符咒的速度不慢反快,幾乎肉眼難見,就向這顧麟天的正心擊去!
事到如今,他從顧麟天身上取回點利息也不過分吧!
而顧雄似乎沒有想到,顧天恆竟然真敢在衆目睽睽之下,對麟天下死手!
“麟天!”
他迅速向下衝去,一掌就像那符咒打去。
堂堂一門之長在大比之中出手,是極不體面的行爲,但顧雄根本無暇顧及這些,因爲他心中清楚,自己若再不出手,麟天就逃不了了!
這樣的場面實在太滑稽,原本以爲顧麟天會將顧天恆打的落花流水,卻不想這二人竟然反着來。
顧雄所在之處,距離擂臺實在太遠,而這道符咒的速度又太快,趕在顧雄到達之前的頭一刻,符咒生生擊入顧麟天的正心!
一道血霧從他口中猛然噴出,顧天恆適時後退,面色平靜,彷彿只是一個圍觀者。
沒人知道他內心的波濤洶涌。
他死死盯着顧雄的面孔,不願錯過他臉上的每一絲微小的表情。
而這邊顧麟天吐血不止,只覺自己的心脈處撕 裂般的疼痛,他看向不遠處的顧天恆。
“父親,殺了他!殺了他!”
話音剛落,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出!
下首衆人皆驚,這個出血量來看,顧麟天必定是損了心肺!誰人都知,心肺受損以後的大道之路,可就難行了!
顧天恆的手段竟這般凌厲?殺人誅心?
大道難行,這對於顧麟天的打擊可是致命的,對顧家族長的打擊更是致命,要知道顧麟天是他最負重望的兒子啊!
顧天恆看着倒在自己腳下的顧麟天,心中快意,多日以來的隱忍,就是爲了今日的爆發!他終於做到了!
他不在乎能不能進入學院修行,所以也不在乎那些學院執事對自己的看法,只要能奪得魁首之位就夠了!
“顧,天,恆!”這三個字像被顧雄咬碎了,從牙關中擠出一般。
他一雙猩紅的眼睛死死盯着顧天恆,這小畜生竟然敢傷了他的麟天!
三個兒子中,他最在意的就是這個兒子,以後麟天是要繼承顧氏一族的!
現在什麼都毀了!什麼都毀了!
顧雄眼中的恨意,幾乎蔓延,他以兩指封住麟天的穴道爲他止血,隨即站起。
金丹境界的威壓猛然爆發而出,下首的一衆修士即便有真氣護體,還是被這陣毀天滅地的威壓逼得胸口發悶,五臟竄位。
有修爲低下的修士,更是直接噴出一口血來。
可想而知,此刻臺上直面金丹威壓的顧天恆,是一個怎樣艱難的處境。
蘇雲舟面色冷凝,旋身向臺上躍起,而王山也是亦然。
他們是兄弟,即便不能幫上什麼忙,他們也要師兄知道,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喂!你們快回來!”
“蘇師兄!金丹大能的力量不是咱們能面對的!
“是啊!王山師兄,你別這麼想不開!惹了族長,你以後還怎麼留在顧氏一族?”
王山看着面前已經爆發的顧雄,冷言道:“有這麼個殘害弟子的族長,這顧氏一族遲早要完!我還留什麼留?”
他看向顧雄,利落的扯下自己身上的家袍,一字一句道:“顧雄!今日我王山叛出顧氏,從此以後,我與顧氏再無瓜葛!”
“什麼?王山瘋了吧!他一個外姓子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說自己叛出家族,難道就不怕被鎮壓嗎?”
“是啊,王山平日裡就是個鋸了嘴的葫蘆,只顧修行,不顧其他,今日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要叛出家族?”
“你聾了不成,沒聽見他說顧雄殘害弟子,看來這顧族長是惹了衆怒嘍!”
下首這一衆人議論紛紛,而上面的幾個學院執事聽得懵然,這四門大比怎麼突然又扯出一門的醜聞了?
“王山!虧我顧氏一族培養你多年,你就是這麼回報本族長的?”顧雄問道。
“培養?讓我們三個練氣修士去殺築基江魁是培養?在嶺南城外三十里山路埋伏殺手只爲取我們性命是培養?千虎窿中驅散虎羣,只爲殺人,這是培養?”
“顧雄,這麼多年你做下的惡事,罄竹難書,你還好意思說這是培養?”
王山被這威壓逼得節節後退,卻依舊硬氣。
從前總是不聲不響的王山,很少有這麼激憤的時候,故而他的話還是很有可信度的。
“不會吧!”下首一個女修心驚,“王山說的都是真的?那顧雄真的枉爲一族之長了!”
“可王山的樣子,也不像會撒謊的樣子啊!”
“其實咱們都知道顧族長不喜顧天恆,卻不想他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是啊是啊,他是一族族長,何必這麼對付一個小弟子啊!更何況他還是顧天恆的大伯呢!”
一個瞭解內幕的修士搖頭道:“你們竟然不知顧族長最厭惡的就是顧三爺?他的兒子,他能喜歡到哪裡去?大伯又如何?況且顧家家大業大,他想要侄子不是多得是!”
顧雄被王山這一番話說的面有異色,他怒道:“王山,你這恩將仇報的小畜生!竟然編排本族長!”
“是編排嗎?”顧天恆走到王山面前,看向顧雄,冷聲道:“衆目睽睽之下,你都要下場對付我了,可見從前派殺手來殺我們,也是尋常!”
“本族長下場鎮壓你,是因爲你觸犯大比規則,麟天已經認輸,你竟然還要痛下殺手!我看你就是居心不良,妒忌麟天!”
顧雄眼中沁血,若現在不是衆目之下,他一定一掌拍死這小畜生,爲他兒報仇!
但現在的情況,不光其他三門族長在此,連學院的執事也在,這羣人可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他即便現在想出手,也必定會被阻攔,不如先以言語壓制,待這一衆學院執事離開,再好好收拾這小畜生。
“呵!族長這話未免太公私不分了吧!”顧天恆冷笑道:“在場所有人都看的清楚,是顧麟天在對戰結束後,先向我下的毒手。”
他低頭從擂臺上捏起一枚銀針,向針尖上看去,“族長你看好了,這銀針針尖之上淬滿了毒液,你的兒子是想讓我死啊!”
顧天恆話音一轉道:“族長若是不承認這銀針有毒,那就請您拿着這銀針扎自己一下,若是您無事,我就自己退出這場比賽,且一生都不再參加四門大比!”
他向前一步,將這銀針放在顧雄鼻子底下,諷刺一笑道:“您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