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苦心經營一場空

沈卿被安排在姬睿還算相熟的一位小公主的宮殿裡,留了袁也下守着,姬無歡自己則是匆匆往皇上所在的養心殿去了。

姬睿和四皇子姬允也早早接到了消息,立馬調了兵往回趕,但是南詔距離大魏都城不算近,就算是快馬加鞭日夜不歇,也要兩三日的光景,皇上這是等不到了他們趕回來了。

皇后此時端着湯藥,慢慢走向牀邊,看着牀上自己陪了一輩子的男人,此刻正奄奄一息的躺在牀上,眼睛也睜不開,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受,只是如以前一般柔聲道:“皇上,該吃藥了。”

皇帝沒有睜眼,喉嚨裡發出重重的喘息聲,似要說什麼,卻說不出來一般。

旁的常伺候,知道皇帝是卡着痰了,連忙拿了痰盂過來,伺候着吐了,又漱了口,皇帝的呼吸纔算通常些,但很明顯瞧得到,他的呼吸已經很淺很淺了。

“你叫那麼些人在朕的殿外候着做什麼?”皇帝緩緩問着,眼睛動了動,微微睜開些,今日的眼神卻不似以往那般渾濁,反而清澈了許多,短短的功夫,方纔還沒有一絲人氣的臉也浮上了些許的紅色。

皇后抓着碗的手緊了緊,依舊維持着臉上的笑容:“皇上聽錯了,外面沒人呢,您先把藥喝了,臣妾扶您出去瞧瞧。”

皇后端着藥碗靠近,用湯匙盛起藥湯時,還體貼的吹涼了些,直接送到了皇帝的脣邊。

皇帝轉頭看着她,看着她也霜白的頭髮,感慨萬分:“朕還記得你才入太子府時,穿着一身大紅的衣裳,極愛塗大紅的蔻丹,如今這習慣也沒變。”

皇后的手微微一顫,彷彿就真的回到那時候,她年滿十五,嫁給當時的太子,一心憧憬着夫妻恩愛,白頭偕老,可是如今,她都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未曾有過這樣的想法了。

“記得。”皇后淡淡笑着,不達眼底。

皇帝沒說什麼,默默喝下那一勺藥。

“你替朕生下的大皇子,是朕的第一個兒子,朕怎麼會不疼惜呢,只是……”皇帝望着明黃的帳頂,好似一生所有的事都全部涌上了心頭。

“只是皇兒身有重疾,所以您便不喜,對嗎?”皇后沒察覺到,自己說這話的時候,是帶着恨意的。

旁的公公們均是低下頭,等姬無歡趕到時,皇帝也只是沉沉嘆了口氣:“朕這輩子,不負天下,唯負妻兒。”他怔怔看着帳頂,眼淚落下來,外面跪着一片的皇子公主,均是一片嗚咽之聲。

皇帝的貼身公公瞧着他眼珠子已經無神了,才走到外堂悲慼一聲:“皇上駕崩了……”

皇上駕崩了的消息,迅速傳開,宮裡宮外,無不是一片哀痛,但哭泣着的大臣們卻在抹眼淚的同時互相看看,各自心知肚明接下來,大堂裡將會發生什麼。

姬無歡看了尋過來痛哭的后妃們,眉頭狠狠擰着,看向一旁的公公。

公公會意,取了聖旨出來,這就是皇帝的遺詔了。

可皇后看着那遺詔的時候,卻十分緊張,她知道,大皇子的病尚未好,皇帝不會把皇位交給他的。

“等等!”皇后直接站起身來,看着要宣旨的林公公。

林公公是見過世面的,側目看了看姬無歡,道:“娘娘,有何吩咐?”

皇后同樣也看了眼姬無歡,才道:“既然是遺詔,本宮來宣讀吧。”

林公公皺眉,轉頭看了眼姬無歡,姬無歡鳳眸輕轉,上前一步擋住皇后:“娘娘,此乃遺詔。”

皇后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哪裡還管什麼遺詔不遺詔,定定看着姬無歡:“如今皇宮內外守着的,都是禁衛軍,本宮吩咐的,淮南王現在是想做什麼?違逆本宮?”

“臣只遵皇上旨意。”姬無歡說完,側目看着林公公:“林公公宣讀吧。”

“姬無歡!”皇后忍不住大喝出聲,外間跪着的后妃和公主們均是屏住了呼吸。

姬無歡身量比皇后高出不少,直直就在那兒攔着,半分沒有要退縮的意思。

林公公不敢耽擱,大聲唸了出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四皇子姬允,人品貴重,甚肖朕躬,堅剛不可奪其志,巨惑不能動其心。朕欲傳大位於四皇子姬允。諸皇子當戮力同心,共戴新君。重臣工當悉心輔弼,同扶社稷。”

遺詔念出,衆人均不意外,但皇后卻崩潰的倒退了兩步,到底,皇上還是沒有顧念這幾十年的夫妻情分,把皇位給了別人。

宮裡僅有幾位小皇子在,姬無歡協同不問世事的其他幾位王爺和小皇子一起,準備辦理皇上喪事,但皇后卻並沒有讓開位置,而是直接讓禁軍封了皇宮,美其名曰,有人篡改了遺詔,要查出此人來。一時間,宮內人心惶惶。

林公公首當其衝被拖了下去,姬無歡卻無人敢動,只是被皇后軟禁在了宮殿裡。

如今皇后並沒有直接謀反,他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等姬允回來,可姬允要回來,也是兩天以後了。

皇后早已經尋找好了模仿筆記的人,將遺詔交給他,只是讓他將名字換成大皇子的,因爲模仿之後還要蓋玉璽大印,還要晾乾,所以耽擱了不少時辰,但皇后這裡緊鑼密鼓安排的時候,沈卿卻看着對面過來的人,滿心不解。

大皇子今日還是尋常愛穿的月牙白繡銀色蟒紋長袍,披着一件深色斗篷,整個人都裹在斗篷裡,半點陽光也未見。

他看着沈卿,先是一笑,復又看着她的肚子,莞爾:“王妃,讓你來宮裡尋我,怎麼竟藏在了這處?”

沈卿見他身後沒有帶人,知道他沒有惡意,引了他到了待客的花廳,讓人捧了熱茶。

大皇子坐在一旁不知想些什麼,就在氣氛即將尷尬之際,他忽然轉頭盯着沈卿:“你說若是我做了皇上,能不能殺了姬睿,把他的血全喝了?”

旁的宮女們頓時嚇得沒敢出聲,素秋也緊張起來,倒是沈卿,看着大皇子似乎滿是雲霧的眼睛,反而看到了一絲超然。

“大皇子若是不愛坐那位子,爲何一定要去?”

大皇子無所謂的笑笑:“你該最清楚,命不由己,不是嗎?沈大閣主。”

沈卿皺起眉頭來,大皇子卻是又道:“若是我要起事,現在姬無歡早就死了,可惜啊。”他說完,又起了身出去了,沈卿不知他這具可惜是什麼意思,是代表他不願意要這皇位麼?

“王妃,王爺那處,會不會有危險?”素秋很是擔心。

沈卿反而淺淺淡淡的,皇上這般睿智的人,不可能沒料到這般場景,但他既然沒有提前召回四皇子,必定還有自己的盤算:“且等等看吧。”

皇后終於從林公公嘴裡撬出了玉璽的位置,悄悄拿了蓋了章,便要去宣讀,但她還沒走出自己的翊坤宮,就聽人來報,大皇子不見了。

“不見了?”皇后整個人怔在原地,忽然怒不可遏的看着來回話的人:“你們怎麼能讓大皇子不見呢,他去哪裡了,他出不了宮的,趕緊給我搜!”

宮人不敢多耽擱,連忙帶人去搜,但皇后這道假遺詔卻遲遲沒有去宣讀,而是隻將所有人困在了宮裡,不讓人把遺詔的內容傳出去。

可是大皇子卻好似人間蒸發了一樣,找了整整一宿也沒見人,直到第二日中午,傳來消息,說四皇子已經帶人連夜回來了,如今距離皇城,僅有一州之隔,最早今日半夜便能趕到。

皇后一夜未眠,她想不通自己兒子到底在想什麼,他們苦心經營一輩子,爲的難道不就是這一刻麼?

“娘娘,怎麼辦?若是再不宣讀,等四皇子回來,一切就遲了。”旁人急道。

皇后何嘗不急,可是大皇子不在,便是宣讀了遺詔又能怎麼樣,難道還能她來登基麼……

“再找找……”

“皇宮裡裡外外都搜尋過了,沒有大皇子的蹤影,而且上次也不知道大皇子是怎麼溜出宮的。”旁人隱隱有些擔心大皇子已經跑出宮外去了。

皇后面色隱隱帶着灰色,尋常清明的眼睛好似也充滿了迷茫,頹然坐在榻上,眼角的細紋好似又多了幾分,短短兩日,人竟是已經老了十歲不止。

有王爺領着衆皇子公主在宮中一道操持了皇帝的喪事,但皇帝發喪,尚需七日,皇后一直不在,本就也違背了祖制,所以此番不論誰登基,皇后都討不着好。

臨近天黑,皇后才姍姍來遲,跪在大殿的官員們早已經翹首以盼了。

皇后過來,看着大殿跪滿了的人,這幾****已經下令,只許進不許出,所以來弔唁的人,沒有一個不是滿面疲憊眼帶哀求。

皇后漠然穿過人羣,手裡抓着一道明黃的聖旨,擡眼看着立在靈柩前的姬無歡,他這般的氣度,容貌,跟當年的聖上猶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她相信不止自己看出來了,那些王爺們,老臣們也都看出來了,可皇上偏生還要留着他,給他權勢與寬容,反觀自己的皇兒,終生躲在黑暗裡,見不得人。

她氣,可是卻更怨自己肚子不爭氣。

衆人看着皇后面色漠然的一步步登上臺階,心也跟着狠狠懸了起來。

外面來了消息,說四皇子已經快到都城了。

皇后親自打開遺詔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底下的人屏氣凝神,姬無歡也隱隱握緊拳頭,準備應對外面即將衝進來的禁衛軍,可當皇后嘴裡的繼承人依舊是四皇子時,所有人都怔住了,包括姬無歡,他想不通皇后爲何會突然如此。

但皇后下了旨意,一切都好似要塵埃落定了一般,沒人知道是爲什麼。

皇后宣讀了遺詔後,秘密處決了不少人,包括林公公和與她密謀篡改聖旨的其他知情人,而後幾日,她便一直留在靈柩前,一身素衣,再未說過其他,直到新皇登基。

姬無歡早早帶着沈卿回淮南王府去了,因爲私底下都知道了,皇后之所以最後還是選擇放棄,是因爲大皇子突然失蹤,而新皇登基第一件事,便是要肅清內宮,他們多留無益。

回到淮南王府,姬無歡立即使人去準備了熱水和熱湯飯,小心抱着沈卿回了房間。

沈卿羞得滿面通紅,等到了屋子才嬌嗔道:“王爺這般,往後我如何好意思見那些丫環們。”

姬無歡看着她白裡透紅的小臉,聽着她如同帶着鉤子般的軟甜聲音,已經清心寡慾了幾個月,這會兒那股子邪火又竄了上來,直憋得耳根子通紅。

沈卿瞧見他如此,也頓時明白過來,忙端了一旁的茶遞給他:“王爺清清火。”

姬無歡瞧見她眼底的戲謔,又好氣又好笑,捏捏她粉嫩依舊的小臉,道:“遲些我再使人多給你燉些補身子的,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沈卿聞言,之心終覺得好似蜜罐子打翻了一般,甜滋滋的:“才幾日而已,況且也不曾虧待,每日都是好菜好飯供養着,哪裡就需要再補了,萬一再胖了……”

“胖點好。”姬無歡的眼睛往下,卻是盯着她衣襟前微微隆起處,以前不覺得,現在瞧,只覺得好似長大了不少。她的衣領微微敞開着,隱約可見裡面白皙細嫩的肌膚,呼吸時微微的起伏好似也在勾着他一般,讓他體內的邪火登時就竄了起來。

沈卿瞧見他的目光又開始不對勁,忙輕咳兩聲:“王爺,如今新帝登基,怕是還有許多事要處置呢,您不去看看?”

姬無歡見她一副鬼機靈的樣子,擡手想點點她的額頭,可手擡起來了,又變成了親暱的揉了揉。

“晚上再回來尋你。”姬無歡離開前,又抱着她紅潤的嘴脣啃了啃,這才疾步離開了。

素秋進來時,瞧見沈卿臉紅撲撲的,掩脣輕笑:“王妃,外頭日頭正好,園子裡的花葉開了許多,奴婢擺了軟塌,還備了些軟糯的山楂糕,您可要出去曬曬太陽?”

沈卿自孕吐劇烈的日子過去後,便尤愛遲些酸的東西,而且食量也大了,聽素秋這麼一提,以前沒有的饞勁兒竟都被勾了起來,愉快的起了身便與她出去了,但在院子裡沒歇多久,就有人遞了信來。

“誰送來了的?”素秋邊接過信邊道,她與狄雲通信,都是使人暗中送來,不會這般。

新來的柳嬤嬤搖搖頭:“是個附近要飯的小孩送來的,說是給王妃的,奴婢特意拿去給府裡的大夫瞧過,封面上沒有什麼有毒的東西,這纔敢拿來。”

素秋見她做事周全,朝她點點頭,楊嬤嬤自從上次一事後,沈卿雖然沒把她怎麼樣,但也沒再要她,把她打發走後便換了姬無歡府裡的柳嬤嬤。

沈卿接過信,見信封上未曾署名,便帶着疑惑拆開了,可拆開後,神色卻有些沉。

“王妃,怎麼了?”素秋見她神色不對,忙問道。

沈卿將信遞給她,微微嘆了口氣:“軒轅離還是坐上了那個位置。”

素秋瞧過內容之後,也跟着沉下了臉:“那要不要叫夏嬈先回來,軒轅離短短几個月便能奪位,想來在南詔的勢力一定十分龐大。”

沈卿點點頭:“讓她自己先回來,培養的人繼續留着,日後必有用處。”想起軒轅離,沈卿心中沉悶。她現在跟姬無歡在一起很是享受現在的日子,但是提到軒轅離,便只有無止境的仇恨,如今他登基,自己報仇的難度增加,他也不一定會善罷甘休,而且此人野心絕不止一個年年要對大魏上貢的小小附屬之國,他一定還在謀劃着別的事情。

素秋見她滿面擔心的樣子,也跟着提起了心:“王妃,您也別擔心,現在還有王爺在呢。”這段日子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傳聞不近人情的冷漠王爺,根本就是把王妃捧在了手心的疼,而且並不僅僅只是因爲王妃的容貌而已,他是發自肺腑的喜歡。

沈卿心一沉,便覺得肚子也跟着隱隱作痛,這孩子還未出來,便好似察覺到了她的難受一般。沈卿只得逼自己不去想這件事,道:“這件事且勞煩你們多費心了,讓夏嬈先回來,告訴狄雲,大魏的人佈置好以後,也不要忘了大燕。”

大燕跟大魏雖然表面談和,但從大燕拿自己這個假公主過來看,就知道大燕並無永結安好之心,軒轅離定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大燕跟大魏連連戰事不斷,而南詔雖然是小國,但國力卻是日漸強盛的,若是南詔有意跟大燕聯合,只怕戰事也是一觸即發。

沈卿合上眼睛也是不斷的在想這些事情,乾脆趁着還有幾天安寧日子,讓人準備了馬車,一道去京城外踏青了,而此時悄悄過來的大皇子正好尾隨而上,一路跟着她的馬車出了京城。

淮南王妃踏春,帶着僕役不少,所以元家人也接到了消息。

老夫人前幾日親眼目的了長子元鬆被斬首,在牀上躺了好幾日,三夫人雖然回來伺候了,但現在卻硬氣了,不會再忍受她的打罵,一旦她發脾氣,三夫人便躲得老遠去了。

這會兒她一聽沈卿的消息,猛的拍着牀:“去,準備馬車,我要去找她,我看她如何有臉還去春遊踏青!”

三夫人才侍奉完湯藥,見她如此,又起了身要走,可老夫人卻指着她:“我讓我兒休了你,你這個不孝兒媳!”

三夫人咬咬牙,若是真的被休,她領着女兒便沒了去處,只得轉身:“娘,大夫說了,您的身子不能吹風。”

老夫人慪得要罵人,正好三老爺進來了。

老夫人一瞧三老爺,便忙道:“你休了她,休了她!”

三老爺知道,老夫人經歷這一系列變故,精神也變得跟元霜一樣有點不正常了,但卻好生哄着,等把老夫人哄着睡着了,才私自去翻了老夫人的私妝匣子,拿了一把之前的珠寶首飾便出去了,從頭至尾也沒看三夫人一眼。

瑞兒在一旁默默抹眼淚:“三老爺這樣拿下去,家底兒遲早拿空了,三夫人,這可如何是好。”

三夫人咬咬牙,她能有什麼法子,三老爺就喜歡鬥雞走狗,遛鳥玩魚,元凝兒的嫁妝都讓他揮霍的所剩無幾了,她能做的,只是給她的柔兒留下一星半點的東西。

“去,準備馬車,咱們去城外。”現在就沈卿對她還有些許的善意,她自然要好好巴結着。

三夫人一走,老夫人方纔閉着的眼睛便驀地一下睜開了,狠狠盯着她的背影消失,才道:“去莊子上把大夫人接回來。”

瑞兒聞言,面色微微發白:“大夫人若事情瞧見大小姐如今這樣……”

“顧不得許多了,而且元霜如此,也是劉家人逼的。你去好生給元霜收拾收拾,再去把大夫人接回來,往後的掌家之權,還是交給她,這個老三媳婦,我遲早休了她!”

三夫人此時沒想這麼多,領着女兒柔兒去見了沈卿。

柔兒見過幾回,已經不那麼生疏了,輕聲行了禮。

沈卿坐在帶來的凳子上,瞧着元柔,她倒是繼承了元家人貌美的優點,而且性子柔婉沒有攻擊性,一雙眼睛更是水靈,加上身段窈窕,美人模子更加明顯了。

“王妃,這次過來,實在是有個不情之請。”三夫人似乎已經想到了以後。

“三夫人請說。”三夫人待她一直都有善意,所以沈卿並未拒絕。

三夫人微微咬脣,看了看旁邊的女兒,這才鼓起勇氣道:“我想把柔兒放到淮南王府。”

她話一落,幾個丫環的面色頓時變了,元柔也微微羞紅了臉垂下了眉眼,但三夫人卻似乎未曾察覺出沈卿的異樣,便憋着勁兒繼續道:“如今您懷着身子,王爺遲早要擡姨娘,再不濟也是通房丫頭。但那些人終究是外人,哪裡及得自家姐妹,況且柔兒生性膽小,不敢爭什麼……”

三夫人的話絮絮叨叨說了好久,終於停下。素秋看着沈卿,雖然面色沒變,但眸光卻是寒了不少。

她淡淡掃向已經滿臉通紅的元柔,笑道:“若是三夫人覺得柔兒無處可去,我在京郊倒是有一處宅子,僻靜雅緻,可以送與妹妹,就當是三夫人替王爺拿了父親遺物的報答。”

沈卿話說的很清楚了,三夫人所做的事,也僅僅於此,況且上次沈卿已經救過他們,現在老夫人就是在不滿三夫人,也不會幹對她動真刀真槍的。

三夫人面色尷尬的發紅,但一想到女兒的前程便心中發苦:“王妃,老夫人已經提及好幾次要休了我,柔兒年紀尚幼,老爺又成日只知道鬥雞走狗,無心管家中事,所以我纔有此想法。若是王妃不着急,那便可然柔兒先去別院住着,等有需要了……”

沈卿見她還是沒明白自己的意思,淡淡笑道:“柔兒妹妹恬靜嫺雅,等年紀再大些,本妃與王爺也能爲其覓得良配,三夫人不必憂心。”

沈卿拒絕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元柔在一旁又尷尬又覺得委屈,小臉煞白,眼裡雲霧籠罩,儼然是要哭出來。

沈卿也同情他們母女的遭遇,但他們覬覦自己的男人,這是她絕對不能忍的,而且她知道姬無歡的性子,通房美姬?根本不需要的。

沈卿好好出來踏春的性子野被擾了,乾脆又上了馬車回淮南王府去了,不過說到做到,很快讓素秋挑了一處乾淨的二進院子送了來,名字已經改成了元柔的。

京郊外的精緻別院,雖比不上原先的肅穆公府,但比他們現在住的三進院子卻是好了不少,而且是記在我元柔名下的,給她做嫁妝也體面。

三夫人知道跟沈卿的那點恩德算是自此了了,回去後既是後悔又是慶幸,早聽過沈卿善妒的傳聞,如今她若是發火,對自己就更是火上澆油了。

三夫人臨近傍晚纔回來,等一到家,便瞧見元凝兒臉被打腫了,原本元霜的屋子卻燈火通明,一問才知,是大夫人回來了。

姬無歡是半夜回來的,沒敢吵醒沈卿,摟着他便昏昏沉沉睡了,如此忙碌,一眨眼便是兩月。

五月的天,沈卿早已經熱的脫下了一層又一層的衣裳,裡頭只穿了一件月牙白的長衫,外罩一條水藍色的褙子,便倚在了長廊邊歇息。

五月微涼的風吹來,她倒是愜意。

“王妃,您小心些。”如今沈卿已經是六個多月的身子,走起路來素秋都怕她點了碰了。

沈卿笑她:“無妨的。”

素秋哪裡肯放心,又仔細嘮叨了一番,才道:“如今王爺早出晚歸的忙,您倒是一點也不擔心。”

沈卿無奈,她也想擔心,可偏生肚子裡的這位,只要她一有不愉快的情緒,他便在肚子裡鬧騰的厲害。

“對了,夏嬈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如今姬無憂失蹤了,她在想是被藏起來了,還是另有所圖。”素秋道。

沈卿想了想,緩緩道:“姬無憂是大魏的公主,但她又與軒轅離聯手,此番軒轅離奪位,她若是留下,要面對的是殺夫之人,外界也不會容她還跟軒轅離和睦相處,但若是離開,她定又心有不甘,唯一的法子,便是改頭換面,再一次嫁給軒轅離。”

素秋微微皺眉:“那她就這樣捨棄了大魏公主的身份?”

“大魏公主?”沈卿莞爾,瞧瞧姬薇,瞧瞧其他的公主皇子,有什麼好的?在平民眼裡的確是高高在上,但他們自己知道,備受煎熬,姬無憂既然會跟軒轅離合作,應該早就想好了背棄大魏。

“大皇子還是不肯回宮?”沈卿提及這件事,很是無奈。

大皇子偷溜出皇宮,而且沒被人找到的原因,竟是因爲他早早就去找了尚未離開的鬼醫聶盛,聶盛疼惜他如同自己病逝的兒子,但大皇子卻時時在淮南王府周圍轉悠,始終不肯離開。

素秋也在一旁坐下,替沈卿剝了她想吃的果子,才道:“他還是堅持要王爺帶他出周遊列國。”提及此事,素秋也很無奈。

“罷了,且由着他先轉悠着吧,周遊列國怕是不可能了,等戰事一起,哪裡還有安靜日子。”沈卿低頭撫摸着肚子,看着圓滾滾撐起的衣裳,嘴角揚了起來。

正好陽光從樹蔭間散落下來,伴着風吹起的湖水,波光粼粼,跟她一起,好似成了一副完美的仕女圖一般,叫人挪不開眼。

姬無歡怔怔看了半晌,等有人喚他時,他纔回過神來,上前幾步走到沈卿跟前,俯身問道:“累不累?”

沈卿莞爾,瞧見他眼裡卻是藏不住的驚喜:“王爺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姬無歡薄脣微揚:“來帶你出城去養胎。”

沈卿看他神色,便知宮裡許是出了變故。

姬無歡也沒想瞞着她,一面命人去收拾東西,一面道:“是南詔使團來了。”

“南詔使團?”沈卿扭頭去看素秋,素秋卻好似也不知情。

“秘密來京,並且重新送了質子過來,乃是軒轅離的十七弟,才八歲。”姬無歡言簡意賅的交代完,東西也差不多收拾好了。

“你先去跟靈兒住一段時間了,等我安排好了,再送你們暫時出京城。”姬無歡道。

沈卿看着他堅毅的下巴已經冒出胡茬,微微皺眉:“此番來的,還有大燕的人對不對?”軒轅離此番斷然不可能過來的,姬無歡這般着急要把她藏起來,一定是大燕來了人,因爲這樣,皇上便有藉口對她、對淮南王府下手了。

四皇子姬允,有負先皇所望。

姬無歡到底是嘆了口氣,無奈的看着她:“什麼也瞞不過你,但是這次要聽我的,先離開,不管如何,先平安生下孩子再說。”現在他能忍受姬允的一切刁難,不管怎麼樣,他都要先護住他們母子。

沈卿沒有多說,徑直點了頭,便立即從后角門出去上了馬車離開。

只是走時,心裡那股難以壓抑的擔憂又升了上來。姬允難道真的要用這種方式,來毀了讓其他諸國一提起便膽顫心寒的無歡麼。若是如此,南詔屆時再跟大燕聯合,大魏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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