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吸了吸鼻子才繼續開口,“那一年,陽光明媚,草原上的花都開了,一束簇擁着一束,紅色的,粉色的,還有紫色的,一望無際。百度搜索(饗)$(cun)$(小)$(說)$(網)XiangcunXiaoshuo .com父親卻在這個時候接到了聖旨,皇上命父親爲主帥,我那時對兵法十分的癡迷,便讓父親帶着上了戰場。”
謝夙卿握住宸妃的手,只用鼓勵的眼神看着她。
宸妃回握住謝夙卿的手,微微擡頭,目光放在遠處的某一點,“軍令緊急,父親便快馬加鞭,不日軍隊便到了邊境。”
“邊境和都城十分不同,那裡大漠空曠,落日當空,零零散散的楊柳就像是小花一樣成爲了點綴。”謝夙卿聽着宸妃的描述,果真是不錯的風光,關鍵是那裡的空曠必然承載着寬廣的心境,如此一來,宸妃這般性子倒也是渾然天成的。
“夜幕,降臨的時候,哪裡便會燃起篝火,很多人一起暢談天下之事。父親爲了我方便出門特意讓我着了男裝。那時,我喜歡絳紫色的袍子。”說道這裡的時候,宸妃的眼中充滿了笑意。手也不由的加重了力道。
謝夙卿雖然覺得有些生疼,卻不忍心打斷,宸妃的話,也許今天是唯一一次她有機會這樣訴說了。
宸妃有些迷醉的呻吟,有些微涼的月光籠罩在她慵懶的髮髻之上,更顯得清冷了些。若雨貼心地從內間之中拿來了兩個披風,謝夙卿將湖水色的披風揉揉地披在了宸妃的身上。自己則披了那淡粉色的披風。
兩人將披風裹在身上,雙手卻依舊還是不忍心放開彼此。
宸妃似是想起了什麼歡快的事情,嘴角上揚,眼神更是迷離醉人,謝夙卿只看得有些癡了。原那般清冷的樣子已然是風華絕代,今日始知什麼是國色天香。淚雨霖零間,卻是楚楚動人。
“那時,我出生牛犢,可謂是天不怕地不怕,也便是那時,玉帶束髮,翻身上馬便馳騁在沙漠之中,那種自由自在的心情,如今還像是昨日的風光一般。只是靜心算算那時自由的風已然數年都不曾屬於自己了,單就是那份心境便也沒有了,更何況那個人早已另娶他人。
說到這裡的時候,宸妃終於收回自己的目光,只殷切地看着謝夙卿,另一隻手不再握住披風而是放在了謝夙卿的手上。
謝夙卿也鬆開披風任由披風從自己的膝蓋之上滑落。
夜色漸濃,宮中就寢的時辰就要了,宸妃只短暫的道別便徑自回了自己的寢殿,謝夙卿便也就從凌雪宮抄了近路回到了自己的宮殿。
紅燭明晃晃的,隨着自己推門而入,閃爍了一下,不過片刻就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謝夙卿緩步走到了一把被磨得沒有棱角的椅子上,轉身落座。
她拿起桌子上的杯盞,卻遲遲沒有喝下去,只回想着宸妃今日的話。
那年,宸妃在策馬馳騁在沙漠之上,笑得肆無忌憚,手中的馬鞭更像是風鈴一般,隨着瑟瑟的烈風美好而廣闊,一如她飛揚在身後的秀髮一般,灑脫自由。
只是,偏生不巧,沙漠之上卻突然起了沙塵暴,是以宸妃只能加快了速度,然而卻忘記了方向。茫茫沙漠之中,她一個人走得筋疲力竭,眼前卻始終還是茫茫黃沙。
那日,馬匹之上並未準備什麼乾糧,眼看着太陽已然快要落山, 迷茫之中的宸妃更是有些害怕。
但是卻依舊還是努力地朝着記憶中的方向走。那張清秀的小臉上寫滿了倔強。
宸妃以爲這茫茫沙漠之中定然是沒有人的,是以在太陽落山之後更是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只能靠着身下的馬匹自己走路,卻不知道此時她的身後一個穿着貂皮夾襖的男人正在遠處看着她。
只休息了片刻,宸妃便再一次開始尋找回家的路,卻無奈天色將晚,卻突然聽到身後一個飄渺的聲音。
宸妃本以爲是幻覺,卻不料回頭之時便看見了一個男子,雖然打扮尋常,一雙深入大海的眼睛卻讓她知道這個男人一定不簡單,並且他能夠將她從這片茫茫的沙漠中帶出去。
“不知本王可有這份榮幸,帶着安侯的千金回營。”一張口,宸妃才知道這穿着他族服飾的男人卻是父親軍營中的人,只是他怎會知道自己乃是女兒身。
看着宸妃眼中的狐疑,他朗聲笑了起來,從懷中拿出可一方銅鏡,宸妃擡眼,卻看見自己髮絲凌亂,頓時之間心也凌亂了,她只惱然低頭,不在看那男子。是以也忽略了來人自稱是本王。
但是男子卻並不惱怒只是揚鞭,駿馬狂奔,兩人的笑聲就那樣留在了空曠的沙漠之中。
剛一進入軍營,衆人皆下跪迎接,齊聲道,“六王爺吉祥。”宸妃這才得知這將自己帶出沙漠之人正是六王爺。
她慌張地想要翻身下馬,卻被六王爺手臂一拉,直接帶到了他通體棗紅的寶馬之上,一時之間,她的心就像小鹿一般亂撞。謝夙卿只將一隻手放在上,手掌支撐着頭。想的有些累了。
謝夙卿起身,將自己放在冒着熱氣的木桶之中,沐浴之後,才換了襯裡,便上了牀。卻原來宸妃心尖上的人原來是六王爺。難怪她一直都無意爭寵,整日都是那般淡然平靜的樣子。或許這也是六王爺想要謀反的原因吧。
只是先帝又和宸妃有什麼瓜葛。爲何他能夠這般寵愛宸妃,不論何時最好的東西都是送到她的凌雪宮的,就算是宸妃冷淡,卻也不見先帝失了耐心。
謝夙卿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她自然明白,宸妃不過是在勸解自己要勇敢地抓住自己的幸福,不要和她一樣,錯過了那個放在心尖上的人。
彷彿眨眼之間便到了清晨,謝夙卿利落地起身,用太后御賜的螺子黛瞄了眉,在眼睛周圍用了上好的粉底,再將壓箱底的那盒用曇花花粉製成的上好胭脂取了出來,均勻的撲在臉頰上,臉頰頓時紅潤了幾分。
好不容易掩蓋了那憔悴的臉色,她快步朝着太后的宮中走去。
明日便是登基大典之日,今日太后和楚胤便要到祠堂去祭祖,太后昨日特意囑咐了要自己陪在她的身邊 ,是以她才這般匆忙。
剛一進入太后的寢宮,只見蘇姑姑已然給太后打理妥當了,一身藕荷色廣袖宮裝,端莊優雅卻不失威嚴,祠堂之內這般顏色卻是極合適的。
謝夙卿慌忙地見禮,卻只見蘇姑姑笑了笑說,“昨日一準是和宸妃說體己的話說到了深夜,今日竟比往日晚了這許多。”
太后也含笑看着矮身跪拜的謝夙卿。若說這後宮之中誰還有能夠勸得住謝夙卿的人便是這宸妃了,是以太后一早便派了蘇姑姑到了凌雪宮之中。
“蘇姑姑免禮吧。”宸妃嘴角含笑,只略微瞥了一眼蘇姑姑便別過了頭。蘇姑姑也不惱,只淡淡地說道,“若是這謝夙卿離開,想必這六王爺也理應跟着離開了。”
宸妃本來端着茶杯的手聽到六王爺略微有一絲顫抖。她知道這是太后的意思,多年之前,便是她硬生生地要自己嫁給了先皇,如今卻是又要這般威脅嗎?
蘇姑姑只淡定地瞧着有些失態的宸妃,想必她是會答應的。
宸妃沉吟了片刻,穩住了自己略微顫抖的雙手,只冷靜地開口,“蘇姑姑放心,本宮斷然不會讓太后娘娘失望的。”
蘇姑姑聽了宸妃這番話,纔回到了太后的宮中,而後這新裁製的衣服才由謝夙卿送到了這凌雪宮之中。
今日,謝夙卿晚了這許多的時辰,眼角處的黑色,被太后一眼就看到了,不論宸妃和她說了些什麼,她只要一個結果,那就是斷然不能夠讓謝夙卿離開了這皇宮。
之所以太后這般堅持,不過是爲了楚胤,她明白楚胤對於謝夙卿的感情,是以他不忍心做的事情,便由她這個皇祖母代他做了。
謝夙卿自然是不知道此番太后的心思,只慌忙請罪。
“起來吧,是哀家的覺太少了,是以起的太早了些。”太后的聲音溫和,謝夙卿依言起身,然後扶上可太后的手臂。
此時剛好,內侍太監一聲高呼,“皇上駕到。”
聲音剛落,楚胤便走了進來,一身明黃色龍袍腰間銀白色的玉帶,腰間一直通體翠綠的玉佩,隨着他的步履搖搖擺擺。右手彎在背後,左手自然下垂。
謝夙卿趕緊矮身見禮,楚胤含笑看着謝夙卿,旋即便走到了太后的身邊,一彎腰,“皇祖母,可是準備好了?”
太后一臉的笑容,拉過楚胤的手,親暱地說,“哀家自然準備好了。皇帝今日越發的精神了。”
謝夙卿起身之後只靜立再一次,楚胤今日並未多看自己一眼,她也不知爲何內心竟然是空洞洞的,思想也是放空的。以至於皇帝和太后朝着門口走去的時候,她還站在眼底,幸好蘇姑姑用力撞了她一下。
回過神來的謝夙卿,尷尬地朝着蘇姑姑笑了笑,然後快步地跟上了太后和楚胤。
楚胤自然暗自還是觀察着謝夙卿的反應,他到現在還是不知道謝夙卿的心思,雖然皇祖母已然告訴了他,但是他必須還是要親自看看。
今日謝夙卿的反應卻是讓開心的,平日裡總是抿着的嘴角都微微放鬆,本冰塊一般的臉上亦是有幾分動容。
太后從側面看着兩個人的反應,亦是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