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息歸嘆息,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陽顏勸他哥:“你記住了,一定不能急躁,要好好跟爸爸說,一家人嘛,有商纔能有量,沒說兩句就吵起來,你主意再好,神仙都不會給你機會的。再說了,這本來就是個大事情,不能由得誰一頭熱地做,還得有個潑冷水的在邊上纔可以冷靜冷靜,考慮問題能夠透徹全面一些。”
陽宋聽得挑眉,十分詫異地看着面前的妹妹。
陽顏心下一跳,笑着問:“怎麼了?我說錯啦?”
陽宋說:“沒錯。”撓了撓頭,他有些迷惑,“就是覺得,我怎麼感覺老妹你一下就長大了呢?”
陽顏本來還有些心虛的,聽到這話沒好氣了:“能不長大嗎?你都喊我‘老妹’了!”
陽宋哈哈大笑。
和陽顏預料的一樣,說服父母的過程並沒有多麼艱辛卓絕。
陽宋放下身段願意誠誠懇懇商量事情的態度還是讓陽建軍感到很欣慰的。他也不想兒子年紀輕輕就過養老一樣的日子,他也想他能撐門立戶有所發展和成長,機會真來了,他比誰都想他抓住。
而且看着他什麼都不說,其實邊兒上的事摸得了門兒清,看着像是早在就腹稿了的。問清楚了陽宋和陽顏後面的打算,把家裡的錢一劃拉,主要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買布料,一部分是租門面。這兩部分花費不小,而且既然去了廣州,乾脆就多進點貨,夏秋冬裝的布料都進一些——陽顏在邊上聽得狂汗:“爸爸,冬天多數人都穿棉襖呢,你問一下媽,那衣服就算我畫得出,她老人家能不能做啊?”
陽宋一聽炸了:“那冬天不就沒生意做了?”
搞屁啊,做服裝還分季節性的了,那麼長的冬天,租金怎麼來?
陽宋忙順毛:“也不是不能做,外面的衣服我們做不了,但內衣什麼的可以啊!”前世她就知道,縣裡有家是專門做內衣的,還主要只做小孩子內衣服的,開了個大服裝廠,賺不少錢。
但這個東西,劉春燕從來沒做過,需要個過程,所以陽顏以前也就沒提。她想着,趁這次去廣州,她要去那邊的書店淘幾本好些的服裝設計書回來,最好通俗淺顯易懂沒那麼多專業名詞的那種。
還有一般服裝的尺碼,她也得弄到手
。
所以說,網絡不發達就是不好,要擱以前,這些東西還不是度娘一搜就手到擒來了?
一家人開了半晚上的會,最後達成了初步協定。
陽建軍同意陽宋把這服裝店的生意做下來,他也願意出錢出計。但前提是,後者必須說服王琪和王琪的家人,答應讓兩人婚禮一切從簡。
否則,結個婚把家底都掏空了,什麼都是空談。
而且,就算是從簡要把生意做下來家裡現下的錢都還不夠呢,但這缺口的錢怎麼弄,陽建軍只說:“你先把結婚的事談下來再說其他。”
陽宋當時是拍着胸脯保證沒事的,他說他一件衣服就把王琪給收服了,她答應就扯個證就好了,酒宴的事,孩子落地後再說。
可這件事,最後還是有了變化。王琪和她娘,根子上王琪纔是那隻扭不過大腿的胳膊。
在陽宋和陽顏決定去廣州的前一天,王琪她孃老子登門了。
關於王琪她孃的彪悍,陽顏上一世只聽過她的傳說。因爲她在外面讀書,對方過來鬧的時候,陽顏都不在家。
這一次,也是因爲她出主意,把兩家的計劃都打亂了,否則,她也不會見識到的。
陽顏聽到消息趕到劉春燕的裁縫店裡,那位已經在罵上了。她一見那陣勢,的確是不負其彪悍之名:雙手插腰呈茶壺狀站在店門口,腳跺得啪啪響,聲音又快又利又尖銳,跟大珠小珠落玉盤似的。
不過詞沒多少新意,陽顏就那麼走過去,有一段話她就來回說兩遍了:“各位父老鄉親啊,你們看一看啊,評評理啊,他們陽家大大小小欺負人啊!這是吃人還不吐骨頭啊,生生要把我閨女給逼死啊,我好好一閨女,他們是沒打算把她娶進門,是要偷進門啊,丟人啊,逼死人啊!”
當然,後面還有些,罵得很過份了,像什麼陽宋少教養不是人啥的,聽得陽顏臉黑了半邊。
不過她罵是罵得痛快,但晌應的人不多,沒幾個看熱鬧的在,只周圍鄰居家附近站了幾個稀稀拉拉的人,王琪她娘旁邊還立了兩個老太太,都是隔壁鄰居,一邊聽她罵一邊在她停下來的間隙裡勸:“她大姑啊,有什麼事還是要坐下來好好商量。”
然後王琪她娘就更來勁了:“商
量什麼啊商量?他們家簡直就是視我們家如無物啊,活生生要欺負死人啊!說好了這個月就要去下聘定日子,到現在什麼人都沒看到了啊,我天天坐家裡面等都等不到人啊!父老鄉親們啊,你們看一看啊,給我評評理啊……”
陽顏聽得有些啼笑皆非,她越過她徑直進了店,劉春燕坐在縫紉機旁邊,氣得在一邊暗暗地抹眼淚,想來剛纔兩人已經交過一陣鋒,而她敗下陣來了。
陽顏走過去,扶着她媽的肩膀,問:“媽,她來是想做什麼?”
劉春燕說:“還能是做什麼?說要我們趕緊選日子,下聘,要新屋,要按原來說的結婚,怎麼講都不聽,還罵大街來了。”最後這一句下意識壓低了聲音,顯然是怕被外面撒潑的那位聽到,又不可收拾起來。
劉春燕心裡也是恨啦,真是丟人丟遍街了:“你哥就是個沒用的貨!早曉得這樣,當初生出來就該沉了塘,這是生生要逼死我們啦!”
陽顏沒話說。劉春燕和陽建軍說到底都是老實厚道人,一輩子就沒見跟哪個街坊鄰居的紅過臉。上一世,王琪生孩子後在家裡坐月子,王琪她娘整個攻陷了陽家,天天在家裡鬧得雞飛狗跳的。陽顏的爺爺奶奶年紀大了她不敢找,就上她叔伯家裡罵劉春燕不厚道,說她雞也捨不得給王琪吃,肉也捨不得給她買,天天清湯寡水的,想把她女兒還有外孫兒給養殘了。
陽建軍不想跟個女人一般見識,乾脆窩廠裡不回家眼不見爲淨了。留了劉春燕在家裡受了大罪,辯理根本就辯不過人,再說人家也不跟你講道理,躲還不能躲,被逼得差點就尋了死路。
陽顏當時在學校裡,聽彭榮在信裡提到這些,那個火冒三丈啊!當時就給她哥廠裡打電話,找到陽宋跟他說:“你丈母孃是娘,那媽媽她就不是你娘了啊?看着人就這麼欺負她?我不管你想什麼辦法,趕緊把你那丈母孃仙人弄走,你要不弄走,我就回來幫你弄走她,到時候鬧難看了,兩家絕來往了,你自己看着辦!”
後來一個星期後,陽宋再打電話回去,說是這尊大神終於請走了,過程她也沒問,但聽說是陽宋跪在地上求的,還被扇了好幾個大耳光。
陽顏當時聽到就想,該!誰讓他沒腦子,招惹了這樣人家的女孩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