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羅俊生參與,再加上蔣艾蓮和徐明瓏之間的彆扭,這一行的氣氛莫名就有些怪異。
陽顏很明顯地感覺到身邊同學總是不禁意地落在他們臉上的眼神,那種雷達全開的八卦之眼,讓人頗有些難以自安的感覺。
張小葡因爲這一年來和紀明遠接觸得多,對他的好感度蹭蹭上升,她又是真心想看着陽顏好的,像是真怕她會一失足成千古恨,死死抱着陽顏的手臂不鬆開,不打算給她和羅俊生以可乘之機。
陽顏好氣又好笑,倒也由她。
雖說氣氛怪異,一路還是有說有笑的,有王一剛這個活寶在,就沒有冷場的時候,他怪模怪樣地學着他大學同學的糗事,把大家都逗得笑了。
雪還在紛紛揚揚下着,今年冬天這或者是最後一場雪了,厚厚的積雪覆蓋住了山川田野,白雪皚皚,銀妝素裹,寒意雖深,風景卻很是迷人。
有苗鳳她們這些有心人想助,徐明瓏到底還是把蔣艾蓮拖走了,他趁着蔣艾蓮摘雪棱子的時候留住了她,兩人在後面,好半天沒有跟上來。
王一剛寶耍完了,看這麼幹走着無趣,就開始扔雪球,提議要打雪仗。他第一個要打的人是陽顏,不意卻失了準頭誤傷到張小葡,恰恰好砸在她露出圍巾外的鼻樑上,風雪迷眼,雪浸到眼睛裡,涼沁沁的十分難受。
張小葡氣到要死,和王一剛的新仇舊恨就藉着這一砸給砸了出來,她自地上團了兩團雪,沒頭沒腦地就往王一剛身上拋,王一剛本來也是很抱歉,看她來意兇猛也不道歉了,挑釁似地逗着她:“你來打啊來打啊來打啊。”
越加把張小葡氣到要命,在雪地裡撿到什麼拿什麼砸他,有了這兩人開場,他們纔不管張小葡是真恨還是假惱,給誤傷到了的人也紛紛加入戰團。
陽顏也跟他們一起玩了幾個回合,這種小時候玩的遊戲,極大的地刺激了這些人未泯的童心,一時間剛剛還平坦漂亮的雪地給他們踩得泥濘不堪,雪花風舞中,只聞笑影陣陣。
女孩子到底比不得男生,苗鳳有餘向海護着還好些,陽顏的頭髮上盡是雪粒子,圍巾也因爲沾染的雪而浸得溼了一大片,她不得不把圍巾解下來抖雪,就是這麼個空檔,給躲張小葡回來的王一剛見到了,跳起來往她豎着的衣領裡塞了一大團雪。
陽顏給涼到尖叫,氣得大罵:“王一剛,我要殺了你。”
突然一下明白了張小葡的感覺,雖是玩鬧,可也真有一種紅了眼的氣惱感,也不顧圍巾了,隨便繞到脖子上,從地上團了雪,招呼張小葡:“我們兩個對付他一個。”
硬是把王一剛逮住了,往他衣服裡面也塞了好幾團雪才作罷。
王一剛倒是玩得開心極了,捂着胸口一邊躲一邊放聲喊:“非禮啊非禮啊。”
把張小葡硬是逗得又氣又笑,擡手就摘了他的帽子,往他頭上也扔了一把雪。這回輪到王一剛氣極,竄起來也不管陽顏了,反追着張小葡而去。
兩人一前一後,驚笑着一下就跑遠了,雪地裡,只餘下兩行長長短短的腳印,或凌亂或清楚地延伸而去。
衣服裡面的雪沁着溫暖的皮膚,很快就化成了水,被身體的溫度蒸發得瞬即不見,跑着的時候還不覺得,陽顏惱罷笑罷,停下來才感到冷。
心想着玩一會就得喊他們回去,否則這樣子,怕遲早得感冒。
整理好自己回過神來,卻發現廣闊的雪地上,就只有她和羅俊生兩個在了。
他站在她背後,白色的雪襯得他越發溫潤如玉,眉眼清冷秀雅。
陽顏只匆匆掃了他一眼即收回目光,羅俊生擔心地問:“會不會覺得冷啊?”
陽顏搖搖頭,沉默地解下頭髮,想要潑打掉上面的雪花。
羅俊生走過來,擡手就要幫忙,引得陽顏吃驚地倒退,咬脣看着他,駭笑說:“沒事,我自己來。”
他的手就那麼停在半空,好一瞬他才收回來,窘迫地指着她左側一點,說:“這裡還有一些。”
陽顏尷尬地伸手撫去了那上
面的雪,重又戴好帽子。
兩人一時都有些無話。
再開口居然是同時的:“我……”
意識到後兩人又同時閉口,陽顏笑了笑說:“你先說。”
羅俊生便問她:“你過得還好吧?”
陽顏說:“挺好的啊。”
羅俊生就認真地打量了她兩眼,說:“瘦了。”頓了頓,“再瘦就不像小豬,倒像是可憐兮兮營養不良的小狗了。”
他看着她,她今日穿了件桔色的羽絨衣,白晳的俏臉整個都陷在一片白色的毛領還有絨嘟嘟的帽子當中,真的就跟一條冬眠的懶洋洋的小狗似的,看起來,別有一翻楚楚動人的風致。
他知道自己應該避她遠一些,她已經心有所屬,別有所愛了,他只有避遠一些,才能隨着時光慢慢將她遺忘。
可他忍不住,忍不住在聽到她會來參加同學聚會後就冒着風雪跑過來,忍不住跟在她的後面來一起看這可笑的雪景,更忍不住這會兒,向她靠近,近乎貪婪地看着她。
他愛了她多久,她不知道,他自己也已經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愛如此綿長而深遠,以至於他只需要收到她零星的一點字跡就會欣喜若狂,只要聽到她的聲音,就會心跳加速,只要看到她的人,就會想要將她擁在懷裡。
高中那會,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卻沒有辦法靠近她,因爲他沒有能力,家貧父老,生活的壓力都堆在父母身上,他不忍心花着他們的錢做別的事情。所以只有把那份感情埋在心裡,以爲畢業就好了,他就可以告訴她他喜歡她,但是,她卻成爲了紀明遠的女朋友。
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紀明遠都是很適合她的人,開朗、優秀、出色,家境也好,沒有他那麼瞻前顧後憂慮重重,他能給她開心的生活,幸福的日子。他本來也以爲,只要她開心,他這一世就只當她的舊日同學以及普通朋友就可以了。
可一看到她,他就知道,他原來更願意成爲她生命裡的愛人,她的唯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