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愈是個科研型的將領,要是放到今天,那就是二炮的總指揮長。上午的炮轟沒有取得什麼實質性的進展,這就讓我們的鄧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當左右副將前來請示接下來的進攻方向與作戰方案時,鄧愈翻了個白眼道:“作戰方案不變,繼續用炮轟。”
“可是……”
“我知道,通知全軍,把原先的炮彈全部給我換了!四處蒐集碎石和鐵珠,把火槍的鉛彈給我裝進炮膛裡打!”鄧愈沉着冷靜,一點都不着急。
左右副將按照他的命令,把所有炮膛裡的炮彈都卸出去,白虎團士兵開始四處搜尋小石子和小鐵球。
城頭上的守軍看着下面四處撿石頭的白虎團,一頭霧水。
等到他們收集完畢,把這些四處撿來的碎石頭、小鐵球和鉛彈朝炮膛裡一堆,點火開炮的時候,城頭守軍才明白他們的意圖。
平江的城牆外壁,被張士誠建造出無數個突起的四面錐形狀,碩大的炮彈打在椎體上,總是幾個點同時受力,大大分散了炮彈的威力。現在換上了小碎石頭打過來,一炮出去,漫天開花。小碎石頭噼噼啪啪打在突起的牆壁上,體積雖小,但是作用力非常擊中,都只有一點受力,這樣就極大的增強了攻擊力,不到一下午的時間,就把城牆外壁那些突起的四棱錐打的密密麻麻都是裂紋。
鄧愈眯着眼睛,眼看差不多了,令旗一揮:“換炮彈,繼續轟!”
碩大的炮彈重新回到炮膛,再次拉弦點火,“轟隆”一聲巨響,滿布裂紋的牆體被打成無數碎片,朝四周飛散。
“轟!”
“轟!”
“轟!”
硝煙散盡,城牆上被白虎團打出一個巨大的洞。
原本牆頭上整齊排列等待迎擊敵人的吳軍被轟的東倒西歪,暈頭轉向。
鄧愈翻身上馬,抄起朴刀,兩腿猛地一夾馬肚子,徑直朝前衝去。
“跟進老大,衝啊!”白虎團將士紛紛上馬,拿起武器緊追鄧愈身影衝進城去。
鄧愈攻打的是南門。
在他遙遙相對的北門,吳軍守備部隊的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攻打北門的是常遇春,這個傳說級的猛將。
他的部隊不像白虎團,裝備了那麼多的火炮和火槍,有的只有快馬、長刀和勇士。
看了一眼高聳入雲的城牆,就連常遇春都忍不住嘆道:“這一仗,恐怕沒有上萬兄弟的損失,我們是打不下來的。”
就在他下令衝鋒的前一秒,藍玉出聲阻止了他。等到常遇春聽完藍玉的建議之後,才猛然拍着大腿叫到:“好!好哇!”
夜幕降臨,常遇春的部隊裡,隱隱綽綽的出現上千個黑影,他們統一的黑衣黑褲黑頭巾,只露出兩隻眼睛在外。這些人悄無聲息的溜到城牆腳下,順着城牆往上爬。
張士誠特殊的城牆造型,是爲了防止大型攻城武器對城牆的摧毀,可是沒想到,此時一塊塊突起的四棱錐,竟然成了明君爬牆的墊腳石!
常言道: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膽大的害怕不要命的。
常遇春的部隊裡,全都是不要命的光腳爺爺。
南方的天氣潮溼多雨,城牆上有的地方已經布上了溼滑的青苔,個別爬牆的士兵沒有注意,一腳踩在青苔上,腳一滑,手一鬆徑直掉了下去,他們直到摔死都沒有出一聲,“噗通”的悶響被掩藏在小雨刷刷的聲音中。城頭上的吳軍披上雨蓑,蜷着身子靠在城頭,根本就不相信敵人會在這樣的天氣環境下進行進攻。
城外的黑暗中,常遇春身披戰甲,騎在馬上,兩隻眼睛亮的慎人。
等到城頭火起的一瞬間,常遇春厲聲叫到:“敢死隊已經得手,兄弟們,衝啊!”
明君傾巢而出,朝南門衝去。
城頭上被突如其來的敢死隊搞的一片混亂,以至於根本就沒有發現城下大規模的進攻。
不到三個小時,常遇春的部隊便已經攻破南門,將南門城頭的吳旗砍成碎片。
東門的進攻主將是徐達,仔細觀察城牆的構造之後,徐達將手下部隊分辨成三個部分,其中兩個部分晝夜攻城,只是做出聲勢的佯攻,主要只能是消耗吳軍的守城物資。第三個部分沒日沒夜的改造呂公車,徐達的部隊是配備呂公車最多的部隊,只不過他旗下的呂公車高度不及城牆,所以需要加高加大。
等到改造呂公車的工程完工的一天,徐達毫不猶豫的發動了全軍進攻。
高聳入雲的呂公車緩緩移動到吳軍的射程邊緣,那呂公車的最高一層,竟然比城牆還要高出許多。吳軍眼巴巴的擡頭看着,即使無奈,又是尷尬。
弓箭的射程跟雙方的位置高低有關係。
這呂公車剛好停在了吳軍射不到的位置,可是明軍士兵站的比他們高,尿的比他們遠。這就很尷尬了。
守城的部隊射不到攻城的部隊,攻城的部隊卻可以輕輕鬆鬆的攻擊守城部隊。
這恐怕在中國歷史上,還是頭一遭。
關鍵是吧,明君這幫傢伙射箭也就算了,平日裡什麼痰啊,尿啊的竟往他們這邊招呼。
有的時候看到迎面而來一個黑糊糊的圓球,還以爲是敵人的炮彈,等砸到頭上才發現是一坨熱翔。
防守東門的吳軍每天都飽受着肉體與精神上的雙重摺磨。
等到他們精神瀕臨崩潰的時候,徐達終於下令全軍攻城。
東門大破,士兵們沒怎麼抵抗就乖乖的繳槍投降。見到明軍士兵的時候,一個個痛哭流涕,跟見了親人一樣:“你們可算是來了。我們實在是受不了了。”
那種感覺,不像是敵我雙方的受降儀式,更像是井岡山會師,吳軍士兵這是躲過了敵人的層層圍剿逃出生天的感覺,通俗點,叫飛一般的感覺。
至於西門,攻城的主將是湯和,他的部隊到得比較晚,以至於抵達西門的時候,東門、南門、北門都向西門發出了增援請求,西門的士兵有五分之四都借到其他門去了,湯和麪對的,只是一個空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