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的解釋在人羣中引起不小的恐慌,討論的聲音立刻在四周響起。
“什麼?直接用騎兵破城?”
“這怎麼可能?”
“有可能。你們看他們手上的兵器,跟咱們平日裡見的都不一樣。肯定是經過改良之後,專門用來破城的兵器。”
“那可怎麼辦?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些鄉村非主流攻破城門吧?”
“就是,連王保保都打退了,到頭來卻被這些黃毛攻破城門,這簡直就是陰溝裡翻船嘛。”
轟鳴的馬蹄聲逐漸逼近,城頭上的討論聲漸漸平息,大家屏息凝神,目光灼灼的盯着朱元璋。畢竟,他是唯一一個看起來非常瞭解歐洲村僱傭軍的將領。
斯德洛夫斯基親自率兵向前衝鋒,在距離城門還有一箭之地的時候,城頭的朱元璋大手一揮,滾燙的熱油沿着城牆“嘩啦啦”的澆下,惹得城頭衆將非常不解。
“敵人還沒有架起攻城梯,我們澆熱油做什麼?”
“就是,敵人還有那麼遠,這熱油到了地上,一會兒就涼了,連他們的皮都燙傷不了,是不是澆早了?”
“朱將軍,你是不是糊塗了?”
朱元璋沒有回答將領們的質疑,只是眯着眼睛,看着城下快速逼近的歐式騎兵,他們的衝擊速度越來越快,胯下馬匹的鼻子裡“呼哧”“呼哧”喘着粗氣,已經到了精疲力盡的邊緣。不得不說,這些來自窩闊汗國的歐式騎兵對馬匹的操控技巧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在衝擊到城門的那一刻,將馬匹本身所有的潛能都激發出來,不浪費,不節約,一擊即中。
如果換做是其他的將領守城,可能城池就破了。
可惜這一次,守城將領是朱元璋。
燒熱的油順着冰冷的牆壁流下,溫度迅速冷卻,到了地上的時候,已經成了常溫,順着城牆根向外蔓延不了多遠,便被寒冬冰冷的大地凝結成一層白蠟,均勻的覆蓋在堅實冰冷的大地上。
與此同時,在朱元璋的指揮下,潁州城久攻不下的大門竟然緩緩打開。
王保保與八思爾不花對於這一幕非常眼熟,通常情況下,只要是江南匪軍主動打開城門,那一準兒沒好事兒。
聰明的王保保和機智的八思爾不花在潁州城們打開的那一刻,便揮動令旗,下令撤軍。
元軍撤的飛快,似乎本來就只是來給斯德洛夫斯基加加油,做做啦啦隊,根本沒有打算真的動手攻城。
衝在最前面的斯德洛夫斯基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可是馬速已經到了最快的點,就像是嚼了什麼邁口香糖一樣,根本停不下來。
胯下戰馬一聲長嘶,前蹄跪地,斯德洛夫斯基兩腳脫離馬鐙,雙手在馬背上一撐,順手抽出馬背上的長劍,縱身向前躍去,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就連城頭上的朱元璋都忍不住舉起打分牌:“十分。”
馬蹄踩在凝固的油層上十分光滑,失了前蹄是正常的。
斯德洛夫斯基轉頭看了一眼紛紛跌倒的前排士兵,手中長劍揮舞:“衝!繼續向前衝!地上的油並不多,前排踩碎了之後,就好了!衝鋒!”
下完命令,斯德洛夫斯基便轉身朝大開的城門衝去。
他天真的以爲,身後的騎兵會勇敢的跟上,大家一起涌進潁州城,殺對方一個片甲不留,然後揚名立萬,窩闊汗國不受重用的斯德洛夫斯基將軍在大元朝實現了升職加薪,出任大元帥,迎娶白富美的偉大人生理想,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可惜,理想總是與現實總是脫節,就像一條在地上蠕動的小蟲子,看着天上美麗的蝴蝶,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夠和它一樣翩翩飛翔,可是長大了之後才知道,一切都只不過是理想罷了,現實中,它並不是毛毛蟲,而是一隻蛆。
當勇猛的斯德洛夫斯基一個人衝進城門的時候,他的身後,好不容易踏破光滑地面的騎兵們在馬釘陣前再次受挫。潁州城大門緩緩關上,動身前喝了半斤高粱酒的達瓦里氏隻身面對城內一排將領,絲毫沒有猶豫的衝了上去,手中寬大的寶劍揮舞着,伴隨着他的吶喊:“小崽子們,受死吧!”
“噹啷”一聲響,斯德洛夫斯基手中的長劍被徐達輕鬆挑掉,他張開雙臂,赤手空拳的再一次衝來:“摔跤爺爺也能摔死你們!”
話音還沒落,湯和像提小雞仔一樣的揪着斯德洛夫斯基領子,將他整個人拎了起來,聞着他身上濃郁的酒味,湯和翻了個白眼:“這孫子就是那什麼歐洲村的騎兵?整個就是一個酒鬼嘛……”
徐達滿是憐惜的說:“湯和,你怎麼沒有一點同情心?人家歐洲村那麼冷,不喝點酒早就凍死了。你這個莽夫,真是一點愛心都沒有。”
徐達一邊說,一邊充滿愛心的將斯德洛夫斯基捆得結結實實。
城門外,窩闊汗國的騎兵人仰馬翻,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不起來,個別人酒精上頭,竟然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
這場景,讓城樓上的衆將領看的忍俊不禁。
朱元璋笑着搖搖頭,轉身走下城樓,看着生擒的斯德洛夫斯基,饒有興趣的問:“哥們兒,啥菜啊,喝成這樣?”
斯德洛夫斯基紅着眼睛,上下瞧了朱元璋半天:“你是誰?”
“朱元璋。”
“沒聽說過,讓你們的頭領過來跟我說話。”
湯和揚起沙包一樣大的拳頭,被朱元璋制止:“你們幾個圍着他,可曾見過他有一絲害怕?”
“沒有。”
“就是嘛,跟一個酒鬼較什麼勁?酒壯慫人膽,何況這孫子本來膽子就挺肥。走吧,省省力氣。”
“就這麼不管不問?”
朱元璋點點頭:“嗯,每天按照劉將軍的伙食,給他送一份一模一樣的過來,其他的,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管。”
看着朱元璋胸有成竹的樣子,衆將雖然心中有些不解,卻依然按照他的吩咐執行。
第一天,吃飽了,酒醒了。斯德洛夫斯基罵的特別起勁,看守的士兵險些沒有忍住割了他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