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武穆兵法

徐達指着斷掉的鏨金槍說:“當年,祖上(徐德韋)陪嶽元帥前往臨安,剛剛抵達,就被秦檜那奸臣以莫須有的罪名抓了起來,祖上一人一槍,橫在嶽元帥身前,任憑敵人怎樣圍攻,都不能傷害嶽元帥一分一毫。隨着戰鬥的進行,祖上身上傷口越來越多,嶽元帥不忍心看着他一把年紀客死他鄉,便想了一個理由,支祖上離開。自己慷慨赴死。”

馬春花秀眉微蹙,心中激盪:“早就聽說岳飛元帥忠義仁慈,今日一聽,果然如此。”

徐達點點頭繼續說到:“你知道,不論是馬將軍還是祖上,都有着隨時爲嶽元帥犧牲的覺悟,所有人都知道鐵槍營的口號:如果嶽元帥死了,那不是鐵槍營沒用,而是因爲鐵槍營已經全部戰死。”

馬春花輕聲“嗯”了一聲:“如果不是接到岳飛元帥的臨終遺言,不準岳家軍生事,祖上確實有率兵打回臨安的打算。可是,徐老將軍爲什麼?”

徐達知道,馬春花的疑問是什麼。

鐵槍營第一神槍,口口聲聲的喊着“絕不死在嶽元帥之後”的口號,卻在嶽元帥英勇就義之後苟活那麼多年。這其中的故事,是瞞不下去了。

徐達閉上眼睛,濃眉微皺:“因爲嶽元帥託付給祖上的東西,實在是太重要了。重要到,他可以忍辱偷生那麼多年。”

朱元璋瞥了一眼敏敏特穆爾,畢竟是元朝的公主,知道的太多,將來一定會是威脅。好在敏敏特穆爾這幾天經歷的太多,疲憊不堪的她一下馬便找棵樹靠着,睡的正香。

徐達目光直視朱元璋:“祖上遺訓:若是遇到能夠匡扶我漢人河山的一代明君,便將嶽元帥託付之物交出。否則,一代傳一代,不斷,不說。”

朱元璋與馬春花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滿滿的疑惑。

徐達深吸一口氣,朗聲背到:“兵者,詭道也。強兵出擊,雷霆萬鈞,似巨石擊卵,兵貴神速。弱兵遇敵,虛與委蛇,靈動纏繞,似萬蜂出巢,亂其陣營,取其精要,分割包圍……”

徐達的聲音在空曠的山谷中響起。

朱元璋、湯和以及身後的千戶們都是帶兵出身,聽的如癡如醉,雙眼放光。

徐達背誦完成後,跪下朝朱元璋三叩首:“俺徐達從來不服別人,直到遇到你。朱兄弟,方纔我背的,乃是嶽元帥整合畢生經驗所著的《武穆兵法》,現在,已經全盤托出。祖上泉下有知,也可以欣慰了。”

朱元璋一愣,瞬間明白了徐達的意思。

英雄仗義如徐老將軍,是絕對不會拋下嶽元帥一個人逃走的。岳飛元帥不忍心這位武林泰斗客死他鄉,將《武穆兵法》託付給他,命令他突圍,將兵法傳之於世。

軍人的天職是服從。

徐老將軍知道,縱使心中有千般萬般不願意,也必須要在那種危急關頭保住嶽元帥最後的心血!

想到徐老將軍苟且偷生,無顏相見鐵槍營兄弟,守護着《武穆兵法》孤獨終老的淒涼場景,朱元璋心底裡生出萬般感慨: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但他還活着。

徐老將軍活着,但他的心早就跟隨嶽元帥英勇就義。嶽元帥死了,但他的兵法與威名,卻永遠活在所有人心中。

徐家人代代相傳這麼久,只爲尋找一位明君相托。可是如今,桀驁不馴的徐達卻將這兵法交給了朱元璋,這份信任與追隨,沉甸甸的,壓他心頭暖烘烘。

徐達走到湯和麪前,指着路中哼哼唧唧的手下,冷冷的說:“這個仇,我記着呢。”

湯和聽了徐老將軍的故事,原本還有些感動,見到徐達尋釁滋事的樣子,火立馬又起來了:“怎麼?會背幾句兵法就了不起啦?我告訴你,一力降十會,你們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對手!”

徐達冷哼一聲:“莽夫!”隨即轉身對地上的人喊道:“我徐達,今日起將跟隨朱元璋討伐元軍,願意跟我走的,就起來給我走。不願意跟我走的,就再選個老大出來,大家日後相見,還是兄弟。”

此言一出,地上哼哼唧唧的山賊們都站了起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這些山賊雖說武藝不高,但是常年盤踞於此,見識的人可是多了去了。

湯和手上那根烏黑髮亮的霸王槍一亮出來,這羣山賊們就明白自己碰上了硬茬,還沒等湯和的霸王槍掃到自己,就東倒西歪躺倒一片裝死。搶劫嘛,雖然是沒有本錢的生意,但終究是生意,有利可圖則圖之,搭上性命就划不來了。

徐達撇撇嘴,這幫傢伙,真給他丟人。

帶頭的大鬍子呼哧呼哧的跑來,粗聲粗氣的嚷道:“老大,你真的要走?”

徐達點點頭。

大鬍子又呼哧呼哧的跑回去,跟山賊們交頭接耳商量一番後大聲喊道:“朱當家的,要俺們跟你走可以。但是俺們還要跟着徐老大。沒有他指揮,俺們根本就沒有勝算。”

朱元璋眯起眼睛瞟向徐達,徐達的臉上,露出一絲驕傲,終究做了他們這麼多年的老大,這點威信還是有的。

朱元璋一揮手:“好!我答應你們。上馬,準備出發!”

徐達一把拽住朱元璋的袖子:“朱兄弟,且慢。我在南山路口還埋伏着一波兄弟。我這就去叫他們回來,再也不做着強盜的買賣。”

朱元璋說:“如此甚好。你快去吧。”

徐達剛剛翻身上馬,一個滿身血污的小個子從南方路口跑來,見到徐達,踉蹌着撲上去,死死抱住他的大腿,大聲哭喊着:“死了!都死了!大家都死了!”

徐達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小老鼠,你說什麼?誰死了?什麼都死了?”

小個子語無倫次:“大家都死了!被弓箭射死了!都死了!都死了!他們是魔鬼!”

徐達面色凝重起來,他環顧四周山賊,朗聲叫道:“跟我走!去南山給兄弟們報仇!”

“好!”衆山賊雖說有點貪生怕死,但是兄弟義氣頗爲濃重。有人敢欺負南山的兄弟,絕不能放過他!

朱元璋濃眉緊蹙。

湯和大聲喊道:“徐達!你還當自己是山大王呢?你現在是朱元璋的人!沒有命令,你敢擅自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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