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傷痕

萬獸族的安息之地。

虎王與巫王在劍陣之外等到天亮,終於在日照當空的時候,看到了獸人王慌忙而出的身影,兩人急忙迎了上去,立刻把獸人王接回了萬獸族的盤踞之地。獸人王從陣中出來之後沒有說一句話,等到了自己的安全之地,他就直接回了自己的房子裡面,面沉無語的把門一關,不再出來了。

熟悉他情況的虎王立刻傳下話去,說族長要閉關休息,不準任何人打攪。

現在日過偏西,已過正午了,獸人王的仍然沒有動靜。

虎王和巫王與一起,此刻都正在獸人王的房子外面守候着,像是在爲獸人王護法一樣,不過目光卻是直對着房子,或向對方身上斜視一眼,都沒有去注意周圍的動靜。

他們其實都是想早些確認獸人王的受傷情況。

就這樣,巫王與虎王挺身立在門外,不知已站了多久。

“族長不會出事吧。”巫王先開了口,輕輕地道了一聲,十分的小聲,側目見虎王向他望來,巫王幽幽的又補充了一句:“他回來時,面色很是難看。”

虎王也同感地說道:“是很難看,我這些年來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的面色如此的難看。”

巫王好像呆了一下,向虎王轉過頭去,輕聲說道:“他受傷了,傷得很重嗎?”

“傷對他而言,不痛不癢,根本不值一提。不過重要的是,他的面色難看,證明此次他輸得很狼狽,這纔是主要的原因。”虎王輕輕說道。

巫王一怔,輕聲又道:“他的傷,真的不要緊?”

“那種傷,不出一日就會好了。”虎王淡聲道了一句,聲音又沉重了一些,說道:“族長已經生氣了,而且是怒火難平。此後,他可能就會先找到鬼厲等人,以除去鬼厲爲當前的首要目標。”

說話間,突然一個萬獸族族人慌忙地跑了過來,在虎王的三步外就一下跪倒在地,慌聲說道:“啓稟虎王,出大事了,你派出去襲擊青雲門的那一百多個族人,都、都死在了那個青雲女人陸雪琪的手中,無一生還。”

虎王驚了一下,訝道:“全部都死了?”

那個族人點了下頭,小心的輕聲顫顫地說道:“都、都死了,屍體全身焦黑,都像是被雷電劈死的,茫茫數百人,沒……沒有一個人活下來。”

“好強的本領,我小看她了。”虎王深深的語氣道了一句,向前揮手一下,那個族人如卸重負,立刻退了下去。

巫王不知其中原因,雙目向虎王看着。

虎王沉默了一陣,忽然轉過身,對巫王輕聲說道:“我去看一看情況,你在這裡主持局面,等待族長出來。”

“我的職責,是向族長傳遞一個消息,所以才站在這裡,並不是你的屬下。”巫王冷冷淡道。

剛剛轉身準備離去的虎王,猛又轉回身來,伸出手,指向身前的巫王,一個字一個字冷聲念道:“這、就、是、命、令!你要在這裡違抗我麼?”

一股殺氣,立刻從虎王的雙目之中發了出來。

巫王似是一刻呆住了,目光冰冷地看着虎王。

“你還沒有這個本領……”

虎王冷冷地扔下了一句話,也不再理會巫王,冷厲的轉過身去,起步向着遠處肅然的走了,留下了一個怒不敢言的巫王。

舜合城的附近。

曾書書帶領着一羣受傷的同門弟子,在這裡一直等到下午,才終於見到了陸雪琪歸來的身影。

陸雪琪落下劍來,現出身影,起步向他們走來的一刻,那突然出現的一刻形象,剎那間把衆人都給驚了一呆,全部瞪大了雙目,張開了嘴,說不出話來。

只有曾書書帶着驚住發寒的面色,輕聲地對着前面問了一句:“陸師姐,發生什麼事情了?”

陸雪琪穿着留着多道劍痕的破裂衣物,上面配着多處的血污染身,那一身若雪的清衣,變成了深紅色帶着淡紅的血色衣衫。身影輕晃似是疲憊過度的樣子,腳步卻異常堅定有力的邁着步伐,直直的向前邁着腳步。她的面上蓋着一層,似是震動突然飛舞起來的塵土,沉積在她的白質面上,合着當時沒有流乾的淚水,形成了身爲女子的她,竟然也忽略沒有發現的臉部‘花紋’,也是她唯一沒有去留意的一次。她面色的表情依然是兇冷呆狀,從出現的時候,或者從她來之前的時候,表情就沒有變化過,手中抓着的天琊也沒有收起來,遠遠就能感覺到冷冷的寒意,沒有一點安全的感覺。

感覺不到往日間,她的那種冰冷豔色了,此刻她的形象盡毀,她卻像是不在乎的沒有去注意周圍異常的目光。

與以前,判若兩人……

“陸師姐,到底出什麼事情了?……難道、難道、是那個人……死了、麼?”曾書書聲音焦急起來。

聽到聲音,滿眼空洞的她,目光遲疑的緩緩轉動,向曾書書看去,頃刻間雙眼之中冒出九霄怨恨之底的殺氣,焚徹心扉的怒火,猛然蕭利發出,如利風寒流,猛向着曾書書的身上貫穿了過去。

冷氣、殺氣、怒氣……

曾書書全身立刻冷骨僵硬,一種心底發出驚慌與恐懼,片刻籠罩住了全身,在陸雪琪片刻的肅殺恨意目光中,他的身體就像是一下被寒氣凍住了,冷透了心底,動不了一下。

片刻過後,陸雪琪的目光忽然轉了下去,忽變成了一種憂傷,一種失魂落魄的感傷,默聲的走了過去,向前走去,通過人羣之中,走過衆人,在所有人都看不到她的面的時候,她才用一種自以爲很堅強的聲音,道了一句:“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誅仙劍陣的殘跡之中。

山中的樹木花草全部枯萎,變成了粉末慢慢落下,一幅連火都點不燃的樣子,山鄰之中沒有一絲的生氣。

“啊……!好疼,手臂要斷了……”某人忽然醒來,一開口就大喊大嚷了起來。

衆人的目光向着他這裡望來,小環輕道了一句:“你醒了。”

“啊,我的手好疼……”楊焰心咧着嘴,輕輕的歪過頭去,看着手上包紮好的傷口,忽然問道:“我的手怎麼了?沒有知覺了,不會是斷了吧?”

“剛纔還叫疼,一下又沒有知覺了?”野狗道人斜目鄙視了他一眼。

“是疼,一疼起來就沒有知覺了。”楊焰心辯解了一句,馬上轉過頭,向金瓶兒問道:“金瓶兒姐姐,我怎麼全身疼痛,會不會有什麼事?”

“你剛醒就這樣精神,想有事都難啊。要是你真能斷了一隻手,倒是很好,你就能安分一點了。不如我來幫助幫助你吧……”金瓶兒說着,忽然邪惡的一笑。

楊焰心笑容一僵,立刻冒了一頭冷汗,目光轉了轉,笑笑地說道:“金瓶兒姐姐是好人,是小環妹妹的好姐姐,怎麼會對現在手無縛雞之力,還重傷累累的我下手呢?傳出去也有損妙公子的威名啊。”

“錯了,我從來就不是好人,你是知道的。對你下手了,傳出去也只會增長我的惡性威名,有利無害啊。”金瓶兒極有興趣的伸出了雙手,目光漸漸地冷了下來,頓時嚇的楊焰心臉都綠了下來。

“好了姐姐,不要鬧了,張小凡哥哥怎麼到現在還沒有醒啊?”小環滿心焦急地說着,看着正在閒鬧的兩人,面上帶着一些生氣的樣子。

“大哥?”楊焰心叫了一聲,在地上一蹲坐起,目光急忙搜索,一下就看到了躺在碧瑤身邊昏昏未醒的張小凡,驚叫道:“大哥他怎麼了?”

“你手臂上斷開的骨頭已經接好了,別的地方沒有大傷,你就好好地靜養吧,不要再管別人了。”金瓶兒說着,向躺在另一邊的張小凡看去,憂聲道:“他的傷勢太重,我都束手無策,你就更不能幫得上忙了,好好地在這裡呆着吧。”

這話說得碧瑤的神色又暗了暗,伸手輕輕拂動張小凡沉睡的面孔,看着他平和的面容,心中沒由來的一痛。

“小凡,這次是我來守護你了。”

“那些我不知道的事,只要你不想說,我不會再問了,只要你能醒來……”

“……現在我最相信的人,只有你了。”

碧瑤抓着張小凡的手,用柔弱的雙手緊緊地握着。

“碧瑤姑娘不要太過傷心,吉人自有天相。”週一仙在一旁緩緩說着,看着碧瑤對他的話沒有反應,又繼續說道:“所謂命運自有天定,強求不得。可是他卻事事想與天違,可想天地之力何窮之大,惘然扭轉天命何其之難!所以他命中受到天罰,受到此大罪也可以說是他一人咎由自取,命該如此而已,怨不得別……”

“人”字還沒有出口,週一仙立刻將這個字又生生的嚥了回去,看着面前碧瑤想吃了人的目光,全身發冷。

小環走到週一仙身前,輕聲說道:“爺爺,你有沒有辦法救救張小凡哥哥啊?”

“這個,哈哈……”週一仙忽然把手中的帆布一揚,面上立刻榮光華髮,神采奕奕地說道:“本大仙人上通天文,下知地理,萬物之事無所不知,堂堂仙人豈會被這等小事難倒,救他的方法早就瞭然於胸了。”

小環等人聽到這個,立刻失望的低下了頭去,只有碧瑤一人爲週一仙的話語所動,緊跟着緊張地問道:“什麼方法?”

“那就是……”週一仙拉長了聲音,慢吞吞的說了出來:“……命!”

碧瑤一呆。

週一仙隨後又道:“命自有天定,他死他生,我們只要靜待他的命運如何變化,就可以明瞭。我們在這裡心中祝願,命運能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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