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遊

滅鬼門。

清晨的陽光,暖意融融,照射進來,一個大好的晴天。

還帶着輕柔柔的風,透過敞開的門框,吹了進來。

秦無炎從沉睡中幽幽的醒來,一副尚有疲憊的樣子,用力地撐起身體,從地上剛剛坐起來,就把手先擡了起來,碰了碰自己昏沉沉的腦袋。

腦海中一片沉着……

我怎麼睡在大廳的地上了?

腦中才剛剛閃過這樣一個問題,眼睛恍恍惚惚間還沒有來得及睜開,就忽然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道,如清晨的尤物,先猛烈的鑽進了他的鼻孔裡面。

身體頓然被擊的精神一抖。

慢慢的張開眼睛,看向他的前方,看向他的周圍,看向他的身上。

鮮血如河!

屍體!

一個連着一個,一個砸着一個的屍體,就放在他的身邊!

全是滅鬼門的大小堂主兼重要人員的屍體,百十來具橫倒豎歪,全部倒在了這個滅鬼門的大堂裡面。

全死了……

如同一夜之間被人滅門了一樣……

觀之滿堂內外,只唯獨他一個人活着,躺在他屬下的血水上面。

取這麼多人的性命!

當今天下有此本領的人,屈指可數。

而令他十分驚訝的是,他就是這屈指可數的人數中,最明顯的一個。

秦無炎身體忽然變得無力一樣,晃晃悠悠的從地上站了起來,雙目呆呆地看着周圍,雙瞳慢慢的張大,慢慢的驚恐,擡起兩隻血腥腥的手,抱向自己的頭。

回想……

仔細的回想……

用盡力氣的會想……

滅鬼門近來內鬥不息,還有人時時的想要迫害他,要就此分散滅鬼門,都已經沒有了當時合擊消滅鬼王宗之心了……

昨天晚上,他召滅鬼門所有的重要堂主會面……

……衝突……

好像、好像有人說要就此分散滅鬼門……

之後呢?

之後發生了什麼?

怎麼想,怎麼也回想不起來了……

猛看向周圍,而如‘想象的事實’擺在了面前一樣,衆多的屍體上面毒氣覆蓋,有一半都是被毒死的,個個痛苦掙扎的樣子。而另一半則全是殘屍斷體,連着身邊的牆壁石柱,都一起被分屍成了好幾段。巨大的劍威,還在地上和牆上留下了一道道的印記,威力驚人,把整個大堂都毀的不像樣子,破壁斷柱,搖搖墜墜的,好像馬上就快要塌陷了的樣子。

轉過首來,魔劍就豎在他的身邊,整個劍身都是鮮血淋淋的樣子,上面的血跡經過一個晚上的凝固,仍是鮮血明亮,吐露着飲血後的滿足。

“魔、劍!”秦無炎的身體顫了幾顫,聲音像是發了抖一樣,又帶着恨恨的怒聲,厲厲的、狠狠地、又緩慢的,僵了半天,才叫出來了兩個字。

現在他身邊所剩的這個唯一的‘屬下’,魔劍晃了過來,平靜淡淡的,無事一般的聲音,道了一聲:“主人。”

秦無炎放下手來,被擦得血紅的面,如同真實魔鬼一般無二的恐怖,目光猛然大凶,喝聲叫道:“是誰!殺、了……他們?”

“是主人你。”魔劍一點似乎也不會體諒秦無炎的心情,也不懂得婉轉的回答,就直接如實的回答了出來。

儘管答案十分的明顯,可是聽到魔劍這樣直接傷人的回答,秦無炎的身體,還是又顫了一下。

“殺了我滅鬼門一門的人……”秦無炎目光向着一個又一個身體轉移:“……竟就是門主我自己?”

“是的,主人。”魔劍可不管它的話有多絕情冷血,也不管它的話語有多傷人害人,只管如實的回答。

就如同幕後的黑手,在得意着自己的作品一樣。

秦無炎看着衆多的屍體。

是因爲自己事不順心,最近常常惱火?

還是自己追求力量,導致最近魔性日長,以致屢屢失控,頻頻的殺人放毒。

終有一日,自己會不會被此魔性完全的吞噬掉呢?

看着眼下的屍體……

沒有了他們,自己滅鬼門的勢力,已經在此一夜之間瓦解了。

失去了滅鬼門,同時也表示失去了萬獸族等勢力的幫助,以後想要滅鬼王宗,就只能靠自己一個人了。

呼氣……

滿堂的血腥之氣,撲鼻入口。

“魔劍,我不能再等下去了。”秦無炎定了定面,擡起腳,向一個屍體上面踩了上去:“和我一起,立刻去滅了鬼王宗。”

沿着一具又一具的屍體上面,走了過去。

“是,主人。”魔劍跟隨着他,在他身後飛了過去。

“沒有了他們,我一個人也要把鬼王宗滅盡殺絕,讓鬼王生不如死!”

東海。

小島上面。

漸漸的、漸漸的、平靜的腦海中,有了一絲意識。

全身疲憊無力的,不能動一下。

死?

還是活着?

心中開始猜測起來,實在的說不準,也猜不透,現在自己身體的狀況如何,和自己所在的處境如何。

沒有痛苦和傷痛,頭腦慢慢的清醒起來,感覺疲憊正在慢慢離開自己的身體。

有了知覺,漸漸的強烈。

感知着身體周圍的世界。

輕綿綿的東西,輕柔溫和,纏綿包圍在自己的周圍,不停推動着自己的身體,忽起,忽落。

只有身上一塊空虛的地方,輕風吹來拂在面上的感覺,透着涼意,和一絲的輕柔。

突然有了自己還活着的感覺和衝動。

我沒有死!

我還要……活下去!

想動一動身體,可是用力的動了動,身體卻沒有反映一下。

再用力,身體仍是沒有反應。

如同一種,魂魄附在屍體上面的感覺。

一個人,只能靜靜地,呆着……

看不見東西,開不了口,動不了身體,就像以前偶爾聽說過的,‘活死人’一樣。

……如同死人一般活着的人……

我爲什麼,會變成了這樣?

慢慢的,又有了聽覺,“譁、譁”的聲音,是風推動海水,吹打着海岸的聲音。

自己莫非,是在海水之中吧!

用力了半天,全身仍是動不了一下。明明有了意識,也有了呼吸的感覺,力氣漸漸的甦醒,腦中慢慢的清醒,可是拼了力的想動身體一下,就是不能控制身體,連手指都不能晃一下,眼皮都不能張開一些。

如同處在一個黑暗的世界。

能聽到風聲的低嘯,能感覺身邊水流的冷暖流轉,能在空氣中規律的呼吸,能確認自己身體在天地間,完整無事的存在。彷彿自己處在這偌大的天地之中,就被關在了一個小小的、微乎其微的角落裡面,只能感覺着它的存在,感覺它的呼吸和命數,感覺它的偉大和寬廣,卻不能碰它一下,連看都不能看它一下,更沒有力氣去碰觸它,抓住它。

就像自己,被它無情的壓迫着,有了滿身的力氣,卻不能動作一下。

這就是天地之力嗎?

通過這一個小小的位置,在意識之中,去觀察這浩瀚的天地,頓然覺得,自己太弱小無力了。

反抗它,只會弄得自己筋疲力盡……

用盡力氣,堅持了很久,也只是慢慢又沒了力氣。

停歇一陣……

讓自己停歇一陣,慢慢的心歸平靜,把全身放鬆,去聆聽風聲,去感覺海流,使自己變得一如既往的平靜,如小竹峰上一般的一個人,放下所有的力氣和雜念,只是讓自己平靜的,向前方‘望’着。

以平靜的心,去再次面對這個世界。

就這樣順着它的力量。

慢慢的,海水出現了流動,風聲變成了呼喚,天地之間彷彿出現了漩渦,在無處不在的旋轉,天地間彷彿沒有一處是平靜的,都在隨着這種力量,在不停地變幻。

這就是天地之間的萬物之規律,天地之道的力量?

忽然發現,自己也存在其中,在天地的漩渦裡面,渺小無力。

稍一反抗,身邊就會出現無窮的力量,壓制着自己,有雷鳴拍打,有狂風席捲,有烈火焚燒,有大海狂濤,還有山石崩裂……

這就是,天地之間所生出來,五種力量!

呼吸、釋放……

順着感覺,把自己的力量通過呼吸,慢慢地散發到天地的力量之中,與其中的一種力量相遇,融入其中,把自身的力量投入到它的力量裡面,慢慢的使自己和它變成了一體……

然後,慢慢的抓住了它!

距狐岐山有百里之隔的一處森林。

一場震撼鬥法之後的場景,一大片的殘枝斷木,琳琅滿地,連續數十個被劈斷的樹樁,還有被無情砍伐的大多樹木被震成衆多碎木,落得滿林盡是木屑飛動。

還有地上一個一個的大坑。

一個人影一晃,快速的飛走了。

留下空無一人的空地,過了一陣,等風聲稍息,四周全變得安靜無聲,又一個人影,才慢慢從樹林中現了出來。

一身黑衣的巫王。

望着前一個人影離去的方向,他閉上雙目,又感知了一陣,確定他是真的走了。

“難纏的對手,終於躲開你了。”隨着說話的語氣,巫王也深深地喘了一口大氣。

巫王轉過身,向着另一個方向,步伐中有着幾絲搖晃的樣子,走走顛顛,像是一幅筋疲力盡的樣子。

“越來越厲害了……”

巫王輕輕的聲音,忽然堅定叫道:“決不能讓你妨礙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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