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玉石

幾個野果子帶着樹枝一起掉落下來,隨之小虎妖的身影也輕翩翩的落了下來,站到地面時身體微微一抖,一塊小東西從她的身上掉了下來。

小虎妖馬上彎下腰去,將掉落的小東西拾在手中,重新放回身上。

旁邊男子卻看得清楚,立刻喝叫道:“那是我的東西,還給我!”

小虎妖又將那個小東西掏了出來,原來就是男子的那塊寶貝石頭,可能在男子昏迷的時候,被小虎妖順手拿了過來。

“這麼好看的石頭!這是什麼東西?”小虎妖看着石頭,滿眼十分喜歡的樣子。

男子生氣地叫道:“這是我家的寶貝。”

“這是什麼寶貝?我拿別的寶貝跟你換,好不好?”小虎妖忽然嘻嘻的說着。

“這是我家祖傳的寶貝,叫做青靈玉石。它可以存放仙人的力量,只要能與它的力量相通,就是不會任何仙力的凡人,也能馬上得到很強的仙力,像仙人們那樣騰雲駕霧。”男子說着,竟有些驕傲起來,又道:“這據說是上古時期的靈石,傳到現在,世上已經沒有幾塊了,而像這麼大的青靈玉石,世上也絕對找不到第二塊。”

小虎妖好奇問道:“你和它通過靈?”

“我當然通過,只是這種力量很不好掌控,我與它相通了很久,才能勉強飛行起來,在天空中翻山越嶺……”男子正在說着,忽然想到了什麼,突然閉口不說了。

小虎妖忽然恍然大悟道:“原來你從空中突然掉了下來,還摔斷了腿,就是因爲你能力不足,它失控了。”

男子突然低下頭,滿口用力塞着野果子。

“凡人。”小虎妖輕輕蔑視的口氣叫了一句,又悠悠地說道:“你掉的地方真好,在我虎平谷的邊緣。若是你不小心再向前飛一點,中了毒,我都不能救你了。”

男子皺了皺眉頭,看向小虎妖。

小虎妖解釋道:“就是籠罩在虎平谷周圍的霧氣。我聽我爸爸說的,那些霧氣都是毒霧,常年環繞着虎平谷不散,凡人只要沾上了一點,就會毒入骨髓,皮膚先是發黑,再是全身疼痛無力,最後整個人的全身都會被慢慢的腐蝕掉,聽說那是一種痛苦異常的死法,就只剩下一攤血水。”

說着,男子的身軀震撼的微微一抖,以爲小虎妖故意嚇他,賭氣反駁了一句:“也沒有把你毒死。”

“我是虎妖族,在谷內生活相處早已習慣了,毒氣對我們是沒用的。”小虎妖高興地說着,竟也學着剛纔男子的樣子驕傲起來,欣欣道:“也正是因爲毒氣圍繞在虎平谷周圍的,讓一些壞人無法靠近,所以我們虎妖族在裡面一直生活的平安無事。”

男子看她得意的樣子,心中更加不舒服起來,又看到小虎妖手中的青靈玉石,叫道:“快把它還給我。”

小虎妖看着青靈玉石,倒有些愛不釋手了,想了想,道:“反正你的命是我救得,你的東西也全是我的。”

男子立刻大叫一聲:“歪理!”

小虎妖又想了想,忽然笑道:“這樣,你說你喜歡我,我就把它送給你。”

聽這語氣,她似乎已經把青靈玉石當成了她的東西了。

“休想!”男子立刻大叫。

小虎妖高興的面,立刻生氣起來,叫道:“你只是一個無能,樣子也十分平凡的凡人,而我漂亮,本領又高強,我不好嗎?你爲什麼不能喜歡我?”

“你這個卑鄙又無賴的妖怪,窮兇極惡的妖怪!”男子氣上頭來,開口大叫:“死都不會喜歡你。”

小虎妖立刻大怒起來,走過來對着男子擡腳就踢,口中叫道:“弱小、固執、倔強的人類,我對你這樣好,說一句喜歡我,你會死嗎?”

“就是死,也不喜歡你。”男子好像真的較上了勁,忍着全身的疼痛,仍是死不改口。

小虎妖氣的更加用力,一腳腳發泄的怒火踢了下去,只痛的男子滿地打滾,可是男子就是死不改口,還不時罵上小虎妖兩句,而小虎妖更是怒火,更是用力。

殘忍的踢了一陣,小虎妖忽然停住了動作。

男子習慣性的抱着頭,感覺到奇怪,慢慢把頭伸了出來,看向小虎妖,發現小虎妖這時沒有在望着他。男子又順着小虎妖的目光看去,猛然發現他們的不遠處,正停着一隻山林野豹,靜靜的與小虎妖對視,眼神中似乎藏着一種畏懼,對着他這個‘食物’的誘惑,遲遲的也不敢衝過來。

男子猛地驚了一下。

小虎妖出於‘卑鄙’的目的,並不會殺了他。而面前的這個野豹,似乎飢餓已久,顯然不是什麼善類,比小虎妖的威脅更大。

小虎妖會保護他嗎?

男子再次向小虎妖看了過去,而小虎妖這時也正好又轉回來了面,對着他微微憤怒地說道:“你是說喜歡我,還是死?”

男子很想說想活,可是看着小虎妖威脅的樣子,性子偏偏一時倔了起來,脫口又把那句話叫了出來:“死了也不會喜歡你……”

小虎妖面上氣氣的,大大的“哼”了一聲,猛一轉身,赫然讓開了位置,向旁邊走了過去。

下面,野豹把飢餓的目光對向了男子。

男子心神一陣劇顫,想向小虎妖求救,可是轉眼一看,小虎妖竟然坐在一根樹幹上面,大有‘看好戲’的目光,注視着這裡。

口中的話,在嗓子噎了一下,又咽了回去。

他不想死,可是現在正在氣頭上,他更不願意丟了尊嚴。

男子檢查全身,身上除了有些疼痛外倒是沒有什麼外傷,不知是不是小虎妖故意留情,在剛纔的摧殘折磨中,竟然沒有碰到他雙腿上的傷口,樹葉包裹的地方至今完好。

再向周圍看,竟沒有一根棍子類的武器。

再向遠處,野豹沒有再給他思考的時間,猛然衝了上來。

“你這樣死了,也和我無關。”小虎妖大聲叫道:“你不說喜歡我,我決不幫你。”

男子擡起手來擋在身前,被野豹一口咬住手臂,利齒頓然刺入肉中,疼得男子頭上立刻冒出汗來,用鮮血染紅的手臂,死死和野豹糾纏對抗。

小虎妖頓然身體一震,沒想到男子竟是這樣的弱,心慌起來,卻又賭氣不願過去幫忙,在一旁又是喊道:“只要說一句喜歡我,我就幫你。”

野豹撕扯着男子血淋淋的手臂,利爪在男子身上片刻就劃出幾十道傷口,把男子全身浴在血水之中。可是男子仍然在厲厲的咬着牙,一副死不認輸的氣魄。

“一句話,真的比死還難嗎?”小虎妖從樹幹上跳了下來,想跑過去,卻又停住,大叫道:“說一句,一句,輕輕的一句就好。”

男子也終於支持不住了,在臨近死亡邊緣,心中一軟,還是張開了口。

“我……”男子大口喘了下氣,忽然面色一厲,用剩下的所有力氣,大聲的呼喊叫道:“我不喜歡你……”

然後,他只覺腦袋一沉,順利的閉上了疲累的雙目。

再次醒來,他的全身已經包滿了用來堵住傷口的樹葉。

他的前面,小虎妖依舊還在。

“你,救了我……”男子輕輕地說着,隨後又絕口說道:“不要妄想我會報答你。”

“說喜歡我,真的比死還難嗎?”小虎妖似乎藏着無比的委屈,像是自尊心受到了很重的打擊,帶着可憐想要掉淚的靈光雙目,對着男子問道。

男子呆了呆,被小虎妖的神情所動,一刻竟不忍心用絕情的話語去傷害她了,想了想後,平和地道:“我喜歡的,是人。你如果是人,我可能會喜歡你的。”

“難道人就不能喜歡妖怪嗎?”小虎妖幾乎用哭泣的聲音,喃喃地叫嚷着。

男子的心中這時,竟有一些害怕她哭出來了,隨口道:“我沒有見過有這樣的人,聽也沒有聽過,人會喜歡妖、妖怪……”

說完,他的聲音已經壓的很低了。

“爲什麼沒有,我姐姐就是。”小虎妖神色一緊,厲口說道:“有一個人被我姐姐救了,後來那個人就喜歡上了我姐姐,現在我姐姐每天都會笑,就是一個人也會笑,每天都很開心。我也救了你,你爲什麼就不喜歡我?爲什麼我姐姐那麼簡單就成功了?爲什麼我和你好話說了這麼多,你還是不說喜歡我?”

小虎妖一邊說着,一邊竟然委屈的流出淚來,拿着手在面上一直地擦拭着。

你哭什麼?

受傷最重的明明是我。

男子呆了一陣,想了一會後,忽然間恍然大悟,驚道:“你羨慕你姐姐,所以你才救了我,硬要我說喜歡你,你也想變的和你姐姐一樣,是不是?”

小虎妖哭着點了點頭。

男子立刻變得哭笑不得了,原來這一切都不是因爲他的存在而發生的,更不是小虎妖對他心存好感,而僅僅只是因爲小虎妖在羨慕她的姐姐,所以出來隨便找一個‘喜歡’她的人。而他很不巧,就成爲了小虎妖‘隨便’找到的人。

男子面上表情變化、掙扎、戰鬥,最後凝在一起,怒火漸漸漲滿了全身,男子猛然大聲吼道:“你知道喜歡是什麼嗎?”

小虎妖被男子這一下嚇得立刻制住了哭泣,雙目呆了呆之後,認真地答道:“就是我姐姐那樣,以後每天都會帶着笑容。”

男子呆了一下,又問道:“僅此而已嗎?”

小虎妖想了想,點了點頭。

男子馬上第二次大聲地喊叫起來:“不要在不知道什麼是喜歡的時候,就硬要別人說喜歡你!這樣是在玩弄情感!這樣比捉弄人更能傷人!”

男子吼完,看着小虎妖愣愣的樣子,他還帶着怒火,生氣地轉過面去。

停了一下,他又冷冷地說道:“在你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之前,我決不會說喜歡你。”

“你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過了一陣,小虎妖忽然問道。

男子一呆,馬上張開了口,隨後一呆,話僵在口中,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了。

就像,他忽然間也迷糊了起來,忽然也不知道了,什麼纔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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