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安魂

這聲輕輕的微微響動,連鬼王都聞之一驚,立刻轉身問道:“瑤兒,怎麼了?”

碧瑤搖了搖頭,道:“我只是不小心,把安魂石掉進主魄的嘴裡了。”

鬼王這又放下心來,又轉了過去思考安魂石的用法。這時碧瑤擡起手伸向主魄嘴邊,想把安魂石從裡面拿出來,卻在手剛碰觸主魄脣膚的時候,猛驚了一下,“啊”的一聲叫出了口。

鬼王再次緊轉過身來,驚問道:“什麼事?”

碧瑤緩緩把手放在主魄面上,輕輕碰觸着十幾年未變過的皮膚,慢慢滑過,猶如撫摩最珍貴的珍寶一般,小心、輕柔。

碧瑤驚疑的表情,慢慢再也蓋不住喜悅的衝動,忽然笑着叫道:“我的主魄,好像有了一點體溫。”

鬼王身形一呆,隨後又立刻抓住了碧瑤主魄的手。

冰涼的手,緩緩之中,彷彿有了一絲暖氣。

鬼王剎時呆住了,怔怔地看着碧瑤的主魄。

沉睡十餘年的冰人,今日終於有了起色。

主魄慢慢暖了起來,口中流動三清七渾十道氣流,向下分散,每一道氣流各自通向一處地方,漸進通遍主魄的全身各處。

主魄越來越暖,漸漸泛起淡淡光亮,自口中開始,伸延到全身各處,直到整個主魄都亮了起來,如同睡夢中的神女即將甦醒時,發出的神聖光彩。

亮光越發逐漸強盛,慢慢遮蓋住了秘洞中的一切顏色,把整個世界映變做了白的,光的、掩蓋了所有一切,包括那兩個半鬼半人的身影。

碧瑤身處光亮之中,血軀漸漸紅了起來。

“鈴鈴鈴鈴……”

合歡鈴顫抖劇烈,突暴出膨脹金光,好象欲再次搗亂。

可是這次,它的金光也只射出半尺來遠的距離,就也再突不破那種白亮之光了,就如此被封住了一樣,形同一個球大的金珠,處在白亮之光的包裹之中。

碧瑤的身影越來越紅,漸漸全身終於化爲一片血霧之影,像無重量一樣,輕輕浮起向上,往主魄上面落去,血霧漸漸滲入,片刻之後,便就全部吸入溶進了主魄之中。

一切得以完結,亮光又收回於了碧瑤的主魄身體之中。

此刻,秘洞中也失去了碧瑤的蹤影,只留下鬼王一個,還是怔怔看着碧瑤的主魄。

突然,主魄的手,動了一下……

鬼王睜大了雙眼,看向碧瑤主魄的面容。

主魄關閉世間萬事的雙目,緩緩打開了……

鬼王伸出了手,激動的竟也微微顫抖,漸漸靠近這剛剛復生的軀體。

碧瑤張開了嘴,發出了聲音……

“哦……咳、咳、咳、啊咳,呼……”

碧瑤咳嗽幾聲,隨後喘了幾口氣。鬼王慌忙急問道:“瑤兒,你怎麼了?哪裡有不舒服?”

碧瑤平了平氣息,緩緩說道:“我剛纔猛一呼吸,居然不小心把安魂石,給嚥了下去。”

鬼王微怔一下,隨後喜道:“這不要緊,安魂石本該就是你的東西。”

碧瑤倒也沒多想,勉力坐起半身,木僵的動動手腳,驚道:“我的手腳這麼僵硬,人的身體都是這樣的嗎?”

鬼王笑道:“是你十年未動,手腳僵木了。我帶你來活動活動吧。”

碧瑤單手扶了下脖子,點了點頭。

安魂石現在已經永遠成爲了她的東西,永藏在她的腹中。

※ ※ ※

洞外,這時天空聚起烏雲大片,無有一絲清風,尤在深谷之中最是悶熱。

可是這裡的大片教衆,卻絲毫沒有注意到這樣的天氣。

同爲魔教的教衆,卻分成兩股對立着。

而他們中間,一個妖豔狐媚的女子,穿着一身白衣,似帶一屢狐媚笑意的俏立着。

她正是剛剛趕來的九尾天狐,小白。

左右看看兩旁的衆人,鬼王宗只有一百多人,滅鬼門也就二百來人,看來是魔教現在僅存的所有力量了。

張小凡已經被鬼王宗弟子扶起,一身無力,連口都說不出話來。

秦無炎卻好的多,自己一個人站着,靜靜望了小白一陣,纔開口冷聲問道:“姑娘是何許高人,爲何來這裡攪局?”

小白仔細望了張小凡幾眼,才轉目看向秦無炎,頓時大吃一驚。剛纔情急沒注意,現在纔好好地望到了秦無炎的全貌,逐還以爲是獸妖餘孽呢,驚聲道:“你是哪裡的妖物,竟不認得我?”

秦無炎心下一驚,聽語她好像也是一個大有名氣的人物,可也不記得哪裡有此等一個女子啊!正道剛剛退走,魔道人物他也大多見過,實在猜不透小白的來歷,當下再次問道:“姑娘到底是誰,無事來狐岐山做什麼?”

小白仔細打量着秦無炎,除了獸妖和妖精,她真還沒見過如此怪異之人,但見他能和張小凡相持如此激烈,必定就不是尋常之輩。小白轉動媚身,正面對着他,淡淡道:“我名小白,這狐岐山本來就是我的地方,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怎由的你來多管。”

秦無炎細細思索,怎不記得狐岐山有‘小白’這個人物,轉首微向林鋒望了一下,林鋒輕微搖了下頭,同樣也不知道小白這個名號。這也怨不得他們,張小凡想出的名字,他們知道纔怪。

秦無炎又轉過首來看向小白,心想她自認狐岐山是她的地方,那也就是鬼王宗的人了,立刻厲聲道:“你既是鬼王宗的人,也是要阻攔我了。”

小白聽到聲音大是不爽,冷聲道:“你究竟是何族的獸妖妖精,敢對我大呼小叫。”

秦無炎一怔,隨着大怒道:“我乃滅鬼門秦無炎,不是你口中的妖孽鬼怪。”

長的這個樣子還是個人!小白真的瞪大了眼睛,看了好一會,才疑道:“近來各道間素說的秦無炎,就是你的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麼?”

鬼王宗大多數人忍不住,“哈哈”輕聲笑了出來,許多感激小白爲他們‘戲弄’了一下秦無炎,出了一口壓制在心中的氣。

笑聲隱大隱小,微微傳到滅鬼門這邊來,結果落得這一面人人尷尬,看看秦無炎卻也不敢出頭辯解。秦無炎筆直站在滅鬼門最前,卻不像有幾個人那樣找個地縫鑽,反而志高氣揚高擡起頭,冷道:“你鬼王宗就只有這樣的本領嗎,真是叫我失望啊。”

小白微一錯愕,隨手指了一下鬼王宗衆人,肅道:“我與那羣人沒有關係,更不是那個鬼王的屬下教衆。”

“恩?”秦無炎微微驚然。

小白頓了頓,繼續道:“我這次算是南疆特使吧,是來向你們魔教的所有教派下請柬的。”

“下請柬?”衆人一驚,心道小白此人真是奇怪,就是‘送請柬’也會說成‘下請柬’,難道請柬還和戰書一樣要戰鬥不成!

小白左右看了看,又道:“不過今日真巧,聽說魔教現就僅存兩個大派了,在這裡竟都全碰到了。”

秦無炎面色再次一冷,心想小白竟是南疆的一個局外人,寒道:“你的請柬已經送到,我們教中還有大事要辦,快走吧。”

小白還未言歡的豔容又次一冷,怒道:“狐岐山本就爲我之地,你等纔是外來之人,是該離去吧。”

秦無炎這時細看鬼王宗衆人,小白兩次說到狐岐山爲她之地,鬼王宗衆人也都大多迷惑,顯然也不清楚小白的身份,只是大敵當前,不敢互疑相道罷了。

鬼王宗中沉默許久的幽姬,此刻卻突然問道:“小白姑娘,南疆究竟爲何,突然邀請我聖教中人。”

小白冷擺秦無炎一眼,轉身對幽姬緩道:“南疆新聖女娘娘降世,現已任管南疆壯、土、苗、黎、高山五族,已經是南疆之主了。聖女娘娘對中原各派熟知已久,有心消去獸神大劫之時的仇怨與誤解,又恰突有寶物降臨我……南疆聖土,所以聖女娘娘聖斷,特邀中原各派同去尋寶,以有緣者得之。”

小白在說到“我”這個字的時候,突然停了一下,隨後又繼續話語。

魔教衆人卻沒在意她的這下停頓,反而被她口中的寶物所深深吸引,立刻就有人高聲問道:“南疆出現了什麼寶物?”

小白向發言之人一望,是個滅鬼門的壇主。小白淡淡答道:“這卻還不得而知,因爲南疆各族還未搜索,待到中原各派下月十五到達之日,再齊商尋寶大計。”

秦無炎忽然冷冷道:“你想用這種方法來擾亂人心麼?哼!不論你們出什麼花招,鬼王宗今天都難免一劫。”

“那你自己看吧!”小白從身上拿出兩封書信,分出一封來用掌風一送,一道白光就飛了過去,直向秦無炎面容打去。

秦無炎微一皺眉,單爪一把抓住當中書信,白光立滅於綠爪之內,同時傳來一陣劇痛,綠爪看來是傷上加痛了。秦無炎一面怪自己不該與張小凡鬥法,導致自身損失甚大,一面暗暗吃驚,這小白的單單隨手一揮,就有如此之威。

小白見他單手接下書信,卻沒有吃驚一下,暗道這秦無炎果然並非泛泛之輩,若是全盛之身,自己決非對手。

這幾年來,世間怎會出現瞭如此多的高手?

小白一時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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