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動整片內澤的巨大災難還在繼續,層層濃密的瘴氣之中,有一道白光倉惶飛了出來,毫不停息的穿越過內澤與外澤的交界處,向遠方逃走了。
內澤的邊緣,小花目光一直看着那一道白光,直到它消失不見。
“一定要活下去。”小花低下頭,小聲道:“這是我對你,最後的願望。”
“你把他們放進來,現在又放他們逃走……”隨着小花微微驚愕的回首,巫王的身影緩緩隱現在樹木旁的陰霧之中,帶着幾分威脅的語氣,道:“你難道不怕,族長會處罰你麼?”
小花輕淡的回過頭去,依舊望向那道白光消失的方向,帶着些憂傷地說道:“無論我做任何違背或者傷害他的事情,都只會有兩個結果。一個是對我不做任何處罰,連責罵的話語也不會說一句。另一個,就是直接殺了我。”
巫王呆了一陣,又道:“族長對你真是包容,這麼多年,竟都讓你活了下來。”
小花略有所感,輕輕把手放在自己的面上,慢慢的觸摸,感覺像是在撫摸另一個人的面孔一樣:“這就是這張面容的恩賜吧。”
“如果他能處罰我,除非是他戰勝了這一張面容的存在。”
巫王想了一陣,忽然笑道:“原來,你只是一件感情的替代品,是一個不能被破壞的思念之物。這是天賜的幸運,還是無盡的悲哀?”
如同觸到痛楚,小花面色一冷,叫道:“你的話太多了。”
巫王頓然知趣的閉住了嘴。
若是以前虎王要殺他,他或是不信,可是現在若說小花要殺他,那他絕對相信,因爲小花就有這樣的‘膽子’。
過了一陣,小花見巫王沒有離去,冷肅的目光,轉頭看向巫王。
巫王會意,解釋道:“我在等一些朋友。”
小花想了想,問道:“誰?”
“一個極想與我們結盟的人。”巫王說完,見小花不解,又慢慢說道:“天下之大,荒山凶地多不勝數,裡面各種奇珍異獸、虎豹狼犬更是遍地皆是。可是每個地方有多少種獸類,又有多少數目,卻很少有人能探查清楚。”
“正道每每出現於人羣,大地平坦之地,對此最是模糊。所以,這些只有行走隱居於窮山惡水的魔教,才最是清楚。按照魔教慣例,他們都會把各個地方的山勢情況與猛獸的多少,集結於書卷之中,存放在北荒聖殿之中。”
小花回過頭來,冷冷道了一聲:“魔教教主!”
段延!
在一羣親信的保護之下,流光般向着死亡沼澤這個地方飛來。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他能不能掌控魔教,就要看獸人王幫不幫忙了。當然,他也帶齊了獸人王想要的東西,一些關於深林野獸的分佈記錄,雖然他也不知道獸人王要這些做什麼。
十幾個人帶着十幾道光芒,飛馳而去。
忽然,前面一道白光直向飛來。
看着那幾分慌忙的樣子,段延斷不會以爲這是獸人王派來迎接他們的人,也不像是有意來與他們糾纏的人。既然是偶遇,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法,段延帶人讓開了位置。
白光遇到他們毫不停留,在他們的旁邊疾馳而過。
剎那之間的流逝,段延已看清了白光之中衆人的樣子。
白光之中,小白帶着林驚羽,張小凡扶着陸雪琪,望見段延一眼,心中微驚一下,之後不做停留就匆匆的飛了過去。
片刻後……
小白忽然停下,落下地面轉向張小凡,問道:“他們是誰?你們有過節?”
“魔教教主。”張小凡也停了下來,淡淡看了小白一下,再轉過身去望向他們的身後,霎時十幾道隨尾而來的光芒,向他們這裡落了下來。
衆人落到地上,張小凡靜靜地望着衆人中心的段延,慘淡的面上帶着不悅。段延有禮的對他歉意一笑,隨之目光停留在張小凡身旁的陸雪琪身上。
“青雲門的小竹峰首座,陸雪琪。”段延輕輕地道了一句。
陸雪琪身體虛弱,卻仍是一張冰冷無減的面容,冷冷道:“魔教妖首,隨尾追趕我們而來,有何賊念?”
“陸姑娘莫要誤會了,我與鬼厲乃是舊識,所以特意上來問候一下。”段延對陸雪琪淡淡一笑,又道:“不過,陸姑娘手中的鐲子十分好看,卻有些像是我聖教之物,不知陸姑娘是如何得來的?”
看了一眼手上佩戴的‘九天落雷環’,陸雪琪冷聲道:“乃是一個同你一樣的妖人,被我誅殺之後,從而得來的。”
段延面上的謙謙笑容,定在面上。
忽然,濃濃的殺氣,在段延的雙目之中強烈放射出來。
張小凡正了正身體,擋在陸雪琪身前,正視着段延眼中的憤憤殺氣。
“殺了……”段延霎時暴怒起來,冷喝喝地叫道:“逆子縱然有錯,也應由我處置,豈容你說殺便殺!”
陸雪琪冷顏以對,張小凡默不作聲,只是用冰冷的目光,緊緊地盯着段延。
大是警告之意。
段延怒火大發,手中聚起一團黑色光芒,指向陸雪琪。
“讓開!”段延對着陸雪琪身前的張小凡,情緒失控,大聲的怒吼叫道。
“教主不可……”衆多親信急忙攔住段延,小聲勸道:“鬼厲在此,萬萬不能輕舉妄動,請教主三思。”
張小凡依舊冰冷的目光,望着他。
就好像,魔教的其他衆人看他的目光一樣,無視、不敬、殺意、威脅……
每天都要面對這樣的目光,忍耐了這麼多年,目光從未改變過,就是今天受了重傷的人都仍是敢用這樣的目光對着他。
而這個人的身後,就是殘害自己兒子的兇手。
而今天,對方雖有四人,卻一個個虛弱無力的氣色,明顯都是經過鬥法之後而受了重傷的人,正是天賜良機,怎能讓他這個當了多年的堂堂魔教教主,還被這一雙眼睛鎮壓下去。
“鬼厲!我以教主的名義命令你,立刻讓開!”段延不顧衆人的阻攔,再次大叫起來。
張小凡還是靜靜地站立着身體,淡淡道:“我早已不是魔教之人。”
“找死!本教主就以教規……”段延怒火衝昏了頭腦,說着身體就欲要衝殺過去,他身旁的親信慌忙阻攔,紛紛勸阻着:“鬼厲此人修爲深不可測,且與本教的興衰暫無關係,教主斷不可與之爲敵……”
段延一手推開五六個人的身體,指着他們,憤怒叫道:“你們也不把本教主放在眼裡了嗎?本教主現在就命令你們,不惜一切代價,殺了陸雪琪!”
衆人一陣驚慌,看着全身怒火的段延,一片茫然的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張小凡看着段延,面上殺氣徒增,怒聲道:“我給你一次機會,滾!”
“全身傷痛的將死之人,還在口出狂言,當真輕視聖教,不把本教主放在眼裡了嗎?”段延怒火更旺,對着身邊的人,指着張小凡大叫:“給我殺了他!”
他身邊的衆人,一個個呆在地上,左右爲難的樣子。
段延見此,更是氣的七竅生煙,一手推開身邊所有人的阻攔,手中一道黑光發出,遮天鏡直接衝向張小凡,一出手就是全力打了過去。
張小凡手上發出紅光,一手擋住遮天鏡,可是受傷的身體一刻力量難以聚集,頓被遮天鏡震了一下,身體頓時一下波動,晃退了一步。
陸雪琪和林驚羽心中一驚,想上去幫忙,可是他們也是身受重傷之人,身體一動便是一晃,可能是玄明之水的效力還未散盡的原因,都是無力上去援助。
小白倒是驚動了一下身體,可是面對這一對一的鬥法,她想了想,還是沒有出手。
段延的親信們見此,相聚起來一起商量對策,一個人便道:“要殺陸雪琪?那可是鬼厲的人,等他恢復過來,莫說我們,就是全教上下恐怕都要血流成河。”
又一人道:“聽說,最近滅鬼門的門主秦無炎,也死在了他的手中,現在他可是聖教的第一高手,無人能敵。”
“不對,你們看他的樣子……”
衆人隨聲望去,張小凡赤手與段延的遮天鏡相鬥不休。
那人又道:“他此時好像受了傷,而且傷得很重,所以與教主鬥法都不能一刻取勝。還有他旁邊的三人也都是如此,兩個受傷難以支撐,一個站立不動故作姿態,他們應該全部都沒有了鬥法的力量。此時正乃良機,若殺陸雪琪必遭鬼厲日後報復,我們不如……”
那人將手向中間一合,道:“合力將鬼厲制住。若能成功,再對付其他三人。若是失敗,我們沒有傷害他身邊的人,鬼厲也定不會記恨我們。”
此言一出,衆人一陣附和,認爲辦法可行。
“我們可以攻擊其他人令鬼厲分心,但是在制住他之前,不能傷害其他三人,切記!”又一個人叮囑道,衆人點頭同意,對視一下目光,衆人一齊向張小凡攻去。
疲於鬥法的段延,突見他的衆多手下加入進來,一時局勢大轉。段延自然不知道他們剛剛的打算,還以爲是他們忠心護主,頓時雄心大起,戰意更濃,遮天鏡霎時光芒連射,更加瘋狂的向張小凡攻去。
張小凡一刻難以應付,被衆人逼的疲於防禦。
小白輕輕走到陸雪琪和林驚羽的身邊,靜靜地觀賞着這場鬥法,仍是沒有想要幫忙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