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約定

通天峰,清風亭。

這裡是一處悠佳之地,位於高處,白日微風清涼,夜晚星光點綴。

一個站立不動的背影,站在亭子之中,面對着落日夕陽,目光無神,全身沒有了一絲壯烈氣勢,極像一個憂慮多感的老人。

林驚羽。

避開了所有的人,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這裡,獨自的憂愁,不知道正在想些什麼。

忽然,一個身影急閃而來,伸手就向林驚羽的背上抓去。

林驚羽猛然一驚,身體慌忙向着旁邊避開,同時右手上面生出一團紫光,轉身反向那隻偷襲的手上抓了過去。

見他反應如此之快,來人微一驚愕,抓出的右手沒有收回,馬上在上面生出一團綠光,轉手上挑,快速打開林驚羽的紫光右手,兩種光芒頓時擊出一面光亮。

光芒震動中,林驚羽的身形震動了一下,向後一退。

來人卻是無事一樣,隨後緊追而上,左手趁機向前伸出,一手迅速按在林驚羽的脖子上面。另一邊,林驚羽準備拔劍的左手,也被來人的右手及時按住了。

一個瞬間的交手,即被制住了!

林驚羽驚了一下,與來人面對着面,看清了他的樣子。

小屍,將林驚羽按在一個柱子上面。

一種熟悉的感覺……

好像似曾相識一樣!

小屍雙目對着林驚羽,驚訝的對望着,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陣,倒是有了幾分模糊的印象,卻也是想不起他是誰了,也記不起他做過什麼事情了。

林驚羽看着他,一刻驚呆於他的力量,又一刻驚住於那份莫名相識的感覺,可是看着對方的樣子,在腦海之中卻又記不起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他是誰?

兩個人呆呆的對望了一陣。

“你是誰?”林驚羽先問了一句。

小屍想了想,抓着林驚羽說道:“帶我去幻月古洞。”

“你是誰?”林驚羽的聲音蕭冷了幾分。

“我記不起我是誰了,我要去幻月古洞尋找我的記憶,帶我去!”小屍的聲音厲了起來,將按住林驚羽的手,加了幾分力量。

林驚羽咬了一下牙,冷聲道:“幻月古洞乃是青雲門禁地。”

“我不管什麼禁地,我要我的記憶,我要知道我是誰!”小屍聲音大了起來,左手又向林驚羽的脖子壓迫了幾分,壓的林驚羽面色霎時紅了起來。小屍厲厲叫道:“帶我去,不然我就殺了你。”

憋着氣,林驚羽在他的手下無法擺脫出來。

想了想,林驚羽忽然冷眼望向小屍,問道:“你怎麼找尋你的記憶?”

“幻境,幻境可以打開我心底的記憶,我就可以看到我的過去。”小屍認真萬分的回答。

“僅此而已?”林驚羽疑問了一句。

小屍認真地答道:“除此之外,我不會動你們青雲門的任何東西。”

林驚羽寒着面容,對着小屍的面,心中悄悄的打算了一下,慢慢的低了一下頭,道:“我有兩個條件。第一,你不能說出,今晚有關我的任何事情。第二,一路由你出手,打昏所有看守的弟子,不能讓他們見到我的樣子。”

“我答應你。”小屍點了點頭。

林驚羽對望着小屍的眼睛,也是認真地說道:“我帶你去。”

帶有陰謀氣息的約定達成。

夕陽變成了一個大圓球,在兩人身側的方向,緩緩地降落,映紅了天空。

青雲後山,幻月古洞洞口。

已然進入了初夜。

陳舊的洞口前面,現出來了兩個身影。

自從經過上一次的事情之後,蕭逸才特意在這裡加派了弟子,明的暗的共有二十來個弟子。可是今天,他們依舊不起絲毫作用,連信號都沒有發出來,就在一大片的綠色霧氣之中,一個個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沒有傷人?”林驚羽輕輕問了一句。

小屍不肖的聲音,道:“我答應過你,自然不會傷害他們。他們會睡到明天早晨才醒。”

林驚羽點了點頭,擡步向前面走去,帶着小屍進入了洞中,停在石壁上的太極圖案前面,看着上面古老的印記,林驚羽靜靜地又沉默了一陣,這就是青雲門最重要的禁地。

前面同樣是一個門。

進與不進,就是他現在心中,要下的最後一個決定。

靜了一陣,林驚羽還是緩慢的擡起了雙手,在身前畫出一個青光太極圖,穩穩的向前推動過去,按在牆壁上石刻圖案的上面。

“卡……”,隨着古老而陳舊的聲音,通往幻月古洞的洞口,打開了。

“這裡就是了。”林驚羽輕輕地道了一聲。

小屍面上淡淡的笑容露了一下,隨後又緊張起來,慢慢在洞口的正前站好後,抓起拳頭吸了口氣,閉起雙目對身邊道了一句:“你可以走了。”

林驚羽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地起步,悄悄在小屍的身側走過,先小屍一步,進入了幻月古洞的朦朧白霧之中。

小屍呆了呆,隨後馬上甩開其它的想法,對着幻月古洞咬了咬牙。

走了進去……

第一步。

面前的景色忽然一轉,小屍赫然出現在一個小山的山頭上面。

這裡?

有些熟悉,這真的是我記憶的地方?我記憶最深的地方?

莫名的興奮,小屍認真看着這個山頭的每一個地方,突然看到他的前面站着一個人,一個衣衫灑脫的男子,背對着他,手中似乎拿着什麼東西,正在細細的觀看之中,有些入神的樣子。

他的背影……

“那柄神兵,應該是我的!”

一個的女子聲音,一種十分熟悉的強烈感覺,帶着清柔的聲音和淡怒的語氣,彷彿在腦海之中浮現過無數次的聲音,第一次真正的聽到了它。

小屍身體強烈一震。

一個女子的身影,從他的身體中一下穿了過去,跑到了小屍的前面。等小屍回過神來,就只能看到那個女子的背影,那是夢中的一身白衣,如陸雪琪一般的影子,卻感覺更加飄灑若仙的唯美,帶着跑動的步伐,她跑到了那個男子背影的身後。

“你已經輸了。”男子淡淡的聲音,隨口說道。

女子顯然很不服氣,叫道:“我在這裡等了半年,爲這柄神兵奔波了半年。你卻什麼都沒有做,爲什麼你一來,我就要把它讓給你?”

“因爲,我比你更適合它。”說完,男子轉過身來,手中拿着一柄離鞘的仙劍,那是小屍見過的法寶,就是那個被叫做‘天琊’的九天神兵。

而那個男子,相同的相貌,相同的身材,相同的氣息。

正是他!

只是看上去,比他更年輕了一些。

小屍認真地看着自己,那個‘他’用手指引了一下,天琊頓時發出一團亮光,‘他’笑着道:“它已經認主了。”

那個男子是他自己。那麼……

她是誰?

小屍目不轉睛的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深深的呼喊起來,卻無法喊出她的名字,只能盡力的期盼,期盼她能轉回身來。

她,站定的身影,卻沒有聽到他的聲音,沒有動一下。

“願賭服輸吧。”那個‘他’勝利的微笑。

“我不服輸,我們再戰,我贏了你就把劍還給我。”她認真地說着,隨手拔出了她的佩劍,馬上就要進入鬥法的樣子。

“以你的修爲,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你要糾纏我到何時,才肯罷休?”

“不能勝,我就會一直向你挑戰,直到我打贏你,把它贏回來爲止。”她肅聲的說着,聲音中充滿了堅定的語氣。

‘他’挑了挑眉頭,有些不耐煩的望了望天。

“你如果能在這裡站立七天,不吃不喝,不動不睡,還有不哭不鬧,最好不笑不語,我就給你一次機會。”

“你!”她十分生氣的聲音。

“我給了你機會,就看你自己要不要了。”小屍看着那個‘他’擺了擺手中的天琊,悠閒地說着:“七天之後,你也一定沒有力氣鬥法了。如果換成了我,我寧願去偷、去搶、去色誘,也不會架着自己正道的身份,呆在這裡當傻瓜。”

‘他’動身,擦過她的身側,向小屍這個方向走來。

她的頭,微微地動了動。

小屍霎時全身緊張起來,屏住呼吸看着她的動作,看着她的臉,慢慢地向着他轉移過來。

可是,她忽然停住了。

連一個臉側都沒有看到,她就停住了。

“你說話算數?”取而代之的,是她的這樣一句話。

‘他’頓了一下,沒有說話,就繼續離開了。

“我相信你一次。”她站直了身體,單單留下一個雪白的背影,孤單而堅強,輕輕又狠狠地道了一聲:“白瀟。”

白瀟!

原來我的名字,真的叫做白瀟。

小屍看着那個叫做白瀟的他,毫無表情,對着他的身體穿了過去,離開了這裡。

小屍看着她靜靜站立的背影,那和陸雪琪一般無二的雪白背影,一樣飄逸的長髮,一樣修長的玉指,一般高傲的氣息,一般令心顫動的靈魂。

小屍突然知道了,那並不是陸雪琪,說不出的原因,卻是在這一瞬間突然的知道了。

可能在他心中,‘她’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她在風中,堅強的站立。

小屍突然都能感覺到寒冷一樣,想去靠近她一些,想去給她一些溫暖,或許更想去看一看心中無法記憶的她的容貌,對她擡出了腳,邁出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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