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玄武

經過一夜天變地動,現在舜合城內人心惶惶,上到達官貴人,下到車馬走卒,到處無不散說着什麼天魔降世、諸神大戰之類的話。這也難過他們胡亂猜測,平日他們也都過慣了安寧生活,就是驚動天下的獸妖浩劫也只是聽聞而從未見過,如同淺塘之魚沒見過大的世面。卻就在這幾天之中,先是一場巨大的雷雲差點降落在這個城內,之後驚魂未定還沒有幾天,恐怖的血夜降臨,接着地動山搖,西方山林天光普照,七彩雲霞在天際聚集一夜竟不能散去,這等詭異之事那些入世不深的平民何時見過,整個城都在一片驚恐之中整整守了一夜,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日出,此刻山間在那一刻竟然也升出來了一個太陽,好在片刻又弱了下去,最後一聲貫穿山林幾裡的明銳響動,這一切才平定了下去。

試想任誰見了這些場面能安定下來?一時間整個舜合城都沸騰了起來,議論紛紛,恐慌的烏雲壓得舜合城之內都要喘不過氣來了,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離奇的怪事,只怕死只耗子都會讓人驚恐半天。

“……聽說張富人和李掌櫃都關了店門,帶上一家幾口到別處逃命去了。”

“真的?我聽說有好些人都走了,還有一些商人也都關門了,正在到處購買馬車,一不留神也就全跑了。”

“還不是那一夜太恐怖了,整個舜合城就像是血洗了一樣,我醒來後看到滿身都是血,立刻把老子的魂都嚇出九天外了,當時我還真以爲自己殺了人……”

在一家小小的酒館裡面,裡面坐着寥寥幾人,其中一個胖子和一個瘦子似乎都是膽大之人,正在小聲說着事情。

望向大街之上,也只有稀疏的幾人閒遊的亂走,周圍十店九閉,一派荒廢的閒置樣子,這有這間酒館算是醒目的開張着,不過也是人員稀少。

一個相貌俊達,身穿公子裝扮的人,文質典雅的搖着手中扇子,聽着他們的話語苦笑的搖着頭,等到老闆從店裡拿出來了酒水食盒,他身邊一個書童樣子的人立刻接了過來,這個公子點頭笑了笑,轉身走出了酒館。

待二人走後,從牆角處立刻站出來了兩人,一前一後,其中後面一人驚呼道:“是曾書書,他們怎麼還沒有回青雲門?”

前面那人想了想,對着身後的人說道:“你馬上去通知師兄,我去追蹤他。”

“是,師姐。”後面的人應了一聲,立刻加速身影,向着遠處跑走了。

舜合城外,一處偶有猛獸出沒的荒林之中。

“……鬼……鬼……”

一個人,滿眼的驚慌、恐懼、身體顫抖中,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他是萬獸族的一名獸領,平日裡他在他的手下面前威風凜凜,不可一世的威武,可是此刻他卻再也提不起往日的神氣,有的只是發顫到寸步難移的雙腿,和恐慌震撼到不停抖動的雙眼,死死盯着前方,發出來的聲音都是斷斷續續,如同結巴一樣:“鬼、鬼……鬼鬼、鬼……”

口中也只剩下了一個字,而在他面前的並不是千軍萬馬,也不是一個怪異的龐然大物,只是一個身形普通的人,挺身直站在他的面前,一身乾乾淨淨沒有一處缺口的黑衣,總是比那千軍萬馬更有壓迫之力。

伴隨他站着的,還有他腳下,幾十具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屍體……

都是萬獸族的人,現在就只剩下了他這一個獸領。

“鬼、鬼、鬼鬼、鬼……厲……”

那個獸領還在不停打着哆嗦,當他看到面前這一個人出現的時候,他就想到了自己的下場。

血公子的名氣和手段,他可是全部聽過,很不幸他也見到了這個人的實力,他幾十個手下不到片刻的時間,就全部倒在地上,嗜血、斷骨沒有了人形。

張小凡好久不現的冷酷雙目,望着面前的人,冷冷道:“這裡還有萬獸族的多少分舵?獸人王在哪裡?”

那個獸領嚇得哆嗦一下,身體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一步,誰知太過緊張腳下一滑,一下蹲在地上,雙目依然不敢放鬆的看着前方,求生的意志伴佑着他,在地上畏縮的向後倒退。

張小凡卻不追他,擡手舉起來了他的噬魂,輕輕地扔了過去。

“啊!……”

那個獸領立刻一陣嘶聲大吼,他的手臂被噬魂貫穿而入,定在了地上。

劇痛稍稍減輕,在這名獸領的驚駭目光之下,他全身的氣血開始向着手臂上的噬魂流去,尤其是那隻手臂,以看得到的速度,迅速的枯萎衰竭,馬上乾枯的如同枯木,從手臂上蔓延到身上……

“啊!我說,我說……”

再回到舜合城,已快到了傍晚時分。

回來時順便又去了一趟另外的一個分舵,那個舵主是一個他認識的人,後來離開鬼王宗進入了滅鬼門,他從那裡又知道了一些事情,原來秦無炎受了一點傷,暫時離開了這個地方,這或許也是一個好消息吧。

張小凡這樣想着,獨自走在大街上面,原本就恐慌的街道,此刻突然有了他這樣一個黑衣的詭異男子出現,頓時家家關門閉戶,空空的街道立刻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張小凡倒也不覺的有什麼不自在,繼續一個人幽幽的閒走,不怕或者更希望,能吸引到一些人的注意。

走了一個小巷裡面,張小凡終於停住了腳,把手伸出,不知何時發出去的噬魂“嗖”的一聲飛了回來,上面還帶着一些溫熱的鮮血,瞬間滲入了棍子裡面。

與張小凡相隔兩間房子之外,一個人影轟然倒地,看樣子像是萬獸族的人,死前雙眼還驚驚的看着,胸口被穿透的一個血洞。

張小凡收回噬魂,轉過身來,輕輕說道:“還有一個,你出來吧。”

靜了一陣,果然一個人影從巷口處走了過來,那是一箇中年人,只看那一身華麗的錦衣,就不似是一個普通的人,邊走邊肅然說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你竟然連我都能發現!”

“是你?”張小凡訝了一聲,問道:“已經有十餘天了,是鬼王讓你來找瑤……碧瑤的?”

“宗主,我已經找到了。”錦衣人面上忽然怒了怒,又道:“不過看她現在的樣子,還是跟在你的身邊好一些。不過你也記住,不要再讓她一個人在外流浪,若不是我今天先找到了她,她若是發生了什麼意外,我要你陪葬!”

“一個人?”張小凡呆了一下。

“對,只有她一個人,她說她迷路了,正在找你。”錦衣人說着面上怒氣大盛,舉起手來光芒一亮,兩人中間立刻憑空顯出十來把光劍,齊生生一排刺在兩人中間的地上,他又怒聲叫道:“她怎麼會迷路?就是你拋下了她,枉她當年那樣對你,你卻把他一人置於危險之地不管不顧,若再有下一次,我非要把你碎屍萬段。”

張小凡呆了呆,靜靜說道:“瑤兒她現在在哪裡?”

錦衣人收了收怒氣,不給張小凡好臉色地說道:“在東面的一座山上,若不是鬼王命令你來保護她,我會讓你一輩子都見不到她。”

“鬼王下的命令?”張小凡驚了一下,立刻厲道:“鬼王早就猜到了瑤兒和我在一起?”

錦衣人不肖的哼了一聲,淡淡道:“秦無炎復出又偷襲了宗主,然後我們又沒有收到關於瑤兒的任何死訊,所以她只有和你在一起纔會安全,所以鬼王纔會讓你保護她。你用了什麼方法,竟然能將她的記憶混亂了?”

張小凡沒有回答他,繼續說道:“你帶她回鬼王宗吧。”

“不行。”錦衣人立刻拒絕,想了想氣氣地說道:“驚雷那個逆徒,他剛剛逃離了鬼王宗,現在狐岐山和蠻荒聖殿都不安全,鬼王宗現在自顧不暇,瑤兒、宗主的性命是重中之重,所以必須在你的身邊。以你在血夜一戰的實力,我知道你有能力保護宗主,所以我才把她暫時交給你,同樣她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一樣不會放過你。”

對着面前這個耿直的漢子,張小凡但覺無語,只能輕輕說道:“玄武,我……”

錦衣人玄武把臉一正,叫道:“瑤兒也是我看着長大的,現在她正在喊着要找你,你馬上去,不然我縱然自認已經不是你的敵手,也一定要和你戰到同歸於盡。”

張小凡自然不會受到他的威脅,不過回想起碧瑤卻總免透着無奈,她怎麼獨自離開了週一仙一行人?

自己剛剛又襲擊了萬獸族與滅鬼門兩處暗舵,她現在真的很不安全,總之先去見見她吧!

張小凡向着東面遠方望去。

玄武收回了他的法寶,低着頭忽然冷聲道:“三姐在哪裡?”

張小凡忽然呆了一下,訝道:“幽姬怎麼了?”

頓了一下,玄武面色漸漸轉爲悲色,輕聲說道:“她和瑤兒一起出去的,然後瑤兒去了你那裡,而三姐卻沒有了下落,我查過那一行出去的人,他們都死了,當中卻沒有三姐的屍體,我也問過瑤兒了,她沒有見過三姐。”

碧瑤是被秦無炎重傷,那麼和她同行的幽姬,怕是也凶多吉少了。

“你也不知道?”玄武忽然轉向他問道。

張小凡也不多話去刺激面前的人,只是搖了搖頭,轉過身向着遠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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