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變故

一片枯草。

一個人影撐着一柄大劍,站在中央,殘陽的光芒照下他的影子,拉的很長。

寂靜中,忽然擡頭,覺察到風中的氣息。

身影快速一閃,帶着法寶轉向一旁,迅速隱藏在巨石旁邊。

半空紫色光芒隨後一落,在他剛纔的地方現出兩個身影來,乃是曾書書和金瓶兒。

金瓶兒散去光芒後,目光馬上左右張望一陣,曾書書不明白,問道:“你在找什麼?”

“你剛纔,有沒有看到這裡有一個人影?”金瓶兒回頭說道,曾書書聽着向左右歪了歪頭看了看,隨後搖了搖頭。

看他的樣子,剛纔也沒有認真去看吧。

他滿腦子的壞東西,問也是白問。

金瓶兒低下頭,目光慢慢轉到地上,隨手捏起一根枯死的小草,留在手中觀看了一陣,眉間隨之忽然一動,嘴邊帶出來了一絲笑容。

“金……”曾書書張了張嘴,發出心中的呼喊:“……瓶兒。”

“不用這樣叫我,我雖然離開了聖教,可是在你們這些正道之人的心中,我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妖女,你若是和我親近了、沾了關係,可就污了曾少俠的一世英名了。”金瓶兒細細柔聲說道:“若是不想叫我妖女,喚我金姑娘就可以了。”

曾書書呆了呆,向着金瓶兒近了近,大聲說道:“你若真想離開魔教,與正道諸派化清恩怨,棄惡從善,我願帶你去掌門那裡請罪,我願以命作保,保你性命無憂,從此澄清魔教之名,光明行走在天下之間。”

金瓶兒擡了一下眉,訝道:“你是要讓我加入正道麼?”

“願行走天下也好,願安寧隱居峰巔也好,能遠避日後正道之間的仇怨,安寧些,不是更好嗎?”曾書書認真說道:“女子最後的真心歸處,總會落到一個男子的身上,而不是天下爭鬥。”

“聽你說來,換個正道,倒是挺好的。”金瓶兒媚媚一笑,看着曾書書輕笑道:“你要這樣幫我,一定會有所求吧?”

“我喜歡你。”

金瓶兒的笑容,僵了一下下。

“我真的喜歡你,你的笑容,你的一舉一動,一微一笑,都在我的腦中無法忘卻,且越印越深,明知道你是魔教之人,明知道你是浮塵之女,卻還是墮落到你的世界裡面,甘願呆在其中無力自拔。我不想錯過這個機會了,不想日後萬一再也見不到你,只能空想着你的樣子,不想離開你的氣息,而變得魂不守舍,不想再與你相見卻永遠只是陌路之人,獨自受糾葛之苦,我不想不想離開你了。”

曾書書喝盡了聲音,大聲叫道:“金瓶兒,你跟我走吧!”

家世地位、修爲名氣,又對自己如此深情,這樣理想中的人選,在向自己表白。

齪齪的心中,會不會心動?忘乎所以?

“你不在意,我的過去嗎?我不怕向你坦承,我可不是一個好女人。”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我會努力,讓你今後的心中,只有我一個。”

答應了吧……

心中大聲這樣喚着。

可是口中,就是說不出話,應不下口。

天降的一條光明之路,只要踏上去,身邊一切都會變了樣子,變得美好。

還有什麼人,會比眼前的這個更好呢?

“譁……”

石子從大石上面滾落下來的聲音。

好像是躲起來的某人,不小心碰到了,才忽然響起來了聲音。

金瓶兒目光一動,轉了轉,對曾書書善善笑起,輕道:“你真的很好,身份顯赫又年輕有爲,還這般的癡情,我心絃已動,真想就這樣的答應你了。”

曾書書欲喜的面容,霎時僵了一下。

“可惜公子還是晚來了,妾身現在已經有未婚夫婿了。”金瓶兒滿面笑盈盈的,柔聲緩緩說道。

曾書書頓然石化,僵僵道:“是誰?”

金瓶兒轉過面,向容易藏身的山石之處望去,說道:“他正巧也在這裡,就在那一片的山石後面。”

曾書書肅正,向那一片山石地方望去。

等了一會。

秦無炎,帶着魔劍從一塊巨石後面走了出來。

一個小鎮之中。

月現,百家點起燈火,遠遠望去光亮照不很遠,形成星火點點的點綴樣子。

拐角一處夜市,裡面人鬆散,卻還有幾個買賣之人,開着店鋪張羅生意。

夜市中心,有一個大大的特製涼亭,亭子裡面火光密密麻麻亮成一片,仔細看去竟都是一個一個的花燈,盤環錯雜在一起,層層上疊,一連頂到涼亭頂部,連成十多米之高,佔地五米之圓,千百多個燈籠被幾根繩索連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華彩燈籠,向裡望五顏六色,千燈點晃,甚是花彩奪目。

涼亭上有一個匾額,匾額上面寫着“墜星燈”三個大字,落款天霞山莊。

“好漂亮!”

涼亭的大燈籠旁邊,站着一個粗衣少年,半張面目眉目清秀,另外半張因故受傷浮腫,面目全非,身負一柄布裹大劍。他身邊站着一個年輕美貌的玲玲少女,面嫩秀美,未脫去幾分孩子雅氣,雙手上抱着一隻三眼猴子。

不用說,兩人必是楊焰心與小環無疑了。

楊焰心轉頭看着小環歡喜的面,心中也是大爲舒服,坦坦說道:“那是當然了,也不看看這是誰發明的。”

小環一呆,看向楊焰心問道:“你知道是誰?”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本大師我了。”楊焰心伸着手指指向自己說道。

“哼!你跟爺爺越來越像了,都愛滿口大話的亂講。”小環不悅,連她旁的小灰都對楊焰心吐了吐舌頭,大是取笑他的意思。小環看着又道:“你看,連小灰都不信你的話。”

“你不信?”楊焰心說着向大燈籠伸出手,不知拽動了哪兩個繩子,巨大燈籠馬上開出一道小門。

小環張嘴一呆,驚道:“你怎麼拉開的?”

“和你說過了,這個燈是我發明的。”楊焰心得意說着,拉起小環的手,道:“進裡面會更好看。”

小環深信不疑的看着楊焰心,隨他進到大燈裡面,身體周圍頓時被一層層亂墜的花燈圍住,花燈各異五花八門,雙目應接不暇。只見楊焰心對她笑了笑,之後在裡面亂是拉動繩索,接着花燈旋轉晃動,圍繞他們漫天飛舞,如滿天星輝落近眼前,都在以他們爲中心旋舞着,看的眼花亂墜。

“吱吱?”連小灰的三隻眼睛都看的眩暈,爪子不停抓着腦袋。

小環歡笑着叫道:“楊焰心哥哥,你好厲害,能造出這麼好看的東西。”

楊焰心笑着道:“你們相信了吧,我楊焰心怎麼能讓一隻猴子把我看扁了。”

“吱吱!”小灰不服的尖加聲。

“什麼人?敢亂動天霞山莊的墜星燈!”一聲大叫,在大燈外面叫起。

看來是有人來了。

楊焰心停住手,準備出去。

“出什麼事了?”一個朗口少年的聲音,大大帶着未成年人的音調。

楊焰心的動作一僵,慢慢擡頭、轉目。

“少、少爺,是有人擅自進到墜星燈裡面了……”

“什麼?有人膽敢闖進去!你們是怎麼看的?那是我最喜歡的燈,你們不想活了嗎?快去把人拉出來,不許破壞燈,不打斷那個人的腿,我就打斷你們的腿!”少年火爆的聲音,貌似很生氣。

“是、是是!”有人慌忙應着。

“他是誰?很霸道的樣子。”小環小聲向楊焰心問道。

楊焰心目光向周圍轉了轉,原先還開着的幾家店鋪,現在都關上了門,大街上冷冷靜靜,除了月光,就是那幾個跑過來的幾個壯漢。

看着遠處不現身的身影,楊焰心的目光冷冷盯向那裡,沉聲道:“這幾年,他已經是這裡的小霸王了。看看這個村子的樣子,把我孃的村子……”

“裡面的人,快點滾出來,不然小心惹了我家少爺,小心你們全家的狗命!”外面有人罵聲叫起。

小環想走出去,楊焰心急忙拉住了她,淡聲道:“他們害怕破壞了這個大燈,是不敢進來的。”

小環看着,楊焰心現出一面肅然哀傷的臉色,她也默聲了。

兩人默聲不語,只有小灰受不了氣,指着外面“吱吱”大叫,還不停的指手畫腳,很是活躍的樣子。

“他到底是誰?”小環輕聲問道。

楊焰心的目光盯着那裡,三分羨慕、三分嫉妒、一分親情三分恨的樣子,念道:“楊焰宗,天霞山莊的少主,我那個有資質,就把我比下去的弟弟。”

“小子,快出來,不然扒了你的骨頭……”

“小環,我知道你喜歡這個花燈,以後我會做一個更好地給你。”楊焰心說完,沒有等小環明白過來,他的手已經推向了一個燈籠,“啪啪”火舌吞蝕了燈籠紙,燃燒起來,一個連着一個……

“不好了,快去告訴少爺,我們幾個把這裡圍住,不能讓裡面的人跑了!”

外面的人開始慌亂了,裡面的人卻安若泰山,楊焰心與小環都不畏懼這星星點火,站在一起誰也未動,等着火光燃上了涼亭頂部,小火漸漸變成了大火。

一個十幾歲的半大孩子,衣冠華麗,面靜氣穩,在幾個人的護送下大步堂堂走來這裡,一腳踢開在前面礙路的人,氣勢洶洶,目光惡視看向兩人。

“男的殺了,女的抓進山莊裡面。”楊焰宗怒怒喊下一句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衆人舞拳握刀一擁而上,小環急忙祭出聚靈珠,綠色光芒剛剛一亮,衝過來的衆人就全部一下頓住,停在他們周圍。

小環抓着還沒有發威的聚靈珠,看得一呆。

衆人中,有一個人慢慢回頭,看向他們的少爺,輕輕說道:“少爺,是、是修道之人……”

“把他們當作魔教的人,全部殺了。”楊焰宗冷聲叫道。

衆人,還是不敢動彈,像是知道修道之人的厲害一樣。

楊焰心看着楊焰宗,對小環道:“你來看,我哪裡不如他?”

小環目光轉了轉,道:“他哪裡都不如你。”

楊焰心一笑,又輕輕說道:“我們交手,誰勝誰負,你都不要幫忙。”說完,楊焰心的手向後摸索,抓向了身後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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