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抱朴從羅摩首級說話的時候邊隱隱感覺自己抓住了某種事物的脈絡。
似乎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推動自己生活的環境，迫使自己影響現實世界。
可是......爲什麼？
陳抱朴自問在修行上不是一個用心鑽研的人，沒有什麼被天道堅定選擇的理由。
羅摩首級露出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容：“你是不是心中充滿了‘爲什麼’？”
陳抱朴下意識地點點頭，卻沒了下文。
回過神時，卻看到羅摩首級只是噙着詭異的笑，卻一個字都不再多說。
“不說算了，走了，再見。”
陳抱朴轉身離去，留下笑容尬在嘴角的羅摩首級。
“且慢！”羅摩首級高聲說道，“事關你鬼谷派的命運，難道你完全不想知道嗎？”
陳抱朴已經邁出門的那隻腳又緩緩收了回來，轉身走回羅摩首級的旁邊：“你怎麼知道我們這是鬼谷派？”
“我好像從來沒有把你在外面拿出來過吧？”
羅摩首級挑挑眉毛，示意陳抱朴往後看。
門上面掛着一行字，正對着煉寶臺：
“鬼谷派煉寶重地，請節約使用靈力資源，謝謝合作。”
陳抱朴長出一口氣：呼...還好不是他透視過什麼的，被一個老和尚的腦袋透視，這種感覺想想都很糟糕。
羅摩首級明顯沒有明白陳抱朴擔心的點在哪裡，他故作深沉地說道：“就算沒有這一行字，你是哪門哪派也難我不倒。”
“我禪宗可是有‘他心通’的手段！一般人心裡的想法哪能瞞得住老衲？”
羅摩首級越說越亢奮，試圖將自己的價值擡得高高的，引起陳抱朴的羨慕和好奇。
卻不料他這一句話整戳在陳抱朴的肺管子上。
陳抱朴咧着嘴跟要咬人一樣，語氣頗爲不善：“你窺視我？”
羅摩首級這才意識到言多有失，他緩緩轉向別處：“我沒有。”
“你流氓，你窺視純情小處男羞澀的內心！”陳抱朴看向羅摩首級的眼神充滿殺機，“你信不信我馬上就毀了你！”
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庫存了兩千多年的黃色廢料一定不能被人看到！
現在的陳抱朴，心裡那叫一個翻江倒海。
感覺就像是被親戚家的小孩翻到了學習資料裡的動漫和影視作品一樣。
羅摩首級不愧是在皇宮給皇帝傳過法的人，察言觀色的本事可謂一流。
眼見陳抱朴面色陰晴不定，他乾咳兩聲，強行轉移話題道：“若是老衲沒有猜錯，你鬼谷派最近定是怪事連連。”
陳抱朴心說你這跟算卦的說我印堂發黑有特麼啥區別？
不過這老和尚說的確實是事實，陳抱朴也沒急着否認，只是不置可否地保持沉默。
羅摩首級繼續說道：“其實，這是天道選中你的現象，有時候可能你隨口說幾句話都能夠讓別人頓悟，一飛沖天。”
“這種事情，其實老衲也曾親身經歷過，不過......”
聽到羅摩首級這麼說，陳抱朴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好奇：“不過什麼？”
“不過老衲早已遁入空門，世間之事放得兩手空空，很少可以去點撥別人，哪怕是老衲自己門下的弟子也是一樣。”
“若是過分地揠苗助長，只會影響到他們的道心，到最後落得個鏡花水月一場空。”
也許是勾起了作爲高僧時候的記憶，羅摩首級低眉垂目，不復之前的怪樣貌，一派寶相莊嚴的樣子。
陳抱朴心中暗暗敲響了警鐘：確實，鬼谷派衆人的修爲得到的實在是太容易了，這樣一來，遇到挫折很容易就會前功盡棄。
畢竟修行不是結個金丹就萬事大吉，這是需要實時修持的事情。
“既然你是天道選中的老和尚，爲什麼會被盜聖打得只剩一個腦袋？”陳抱朴問道。
若真是天選之子，那必然拿的是主角劇本吶？
羅摩首級的表現讓陳抱朴總覺得其實盜聖拿的纔是主角劇本，羅摩祖師只是個比較能打的配角罷了。
“唉，此時說來話長。”羅摩首級嘆息道，“你可知，天地並不不止你眼前看到的藍天白雲和山河湖泊？”
“在茫茫洪荒宇宙中，我們只不過是滄海中的一粒浮塵罷了，越過頭頂的雲彩，你能看到的只不過是一片黑暗。”
“哪怕我們視作靈力之源的太陽星，放到宇宙中也只不過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罷了。”
陳抱朴心說是啊，我當然知道了，在我的故鄉我們已經開始用火箭和飛船探索宇宙了呀？
更何況，我前不久才從失重區游回來過一次，路都挺熟了。
可是你踏馬一個修仙的老和尚跟我搞個錘子的科普，你特麼不應該跟我說上古時期XX大神大戰XX大聖之類的嗎？
陳抱朴蛋疼地順着羅摩首級說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這跟你和盜聖有什麼關係？”
“耐心點，聽我慢慢講。”羅摩首級語氣愈發平靜，“每一個文明發展到最後，它的資源都是無法承擔其成員越來越重的需求的。”
“這個時候，我們就需要向無窮宇宙中去探索。而天道，就是我們向外探索的意志幾何體。”
“可是茫茫宇宙何其大也，我們要往外走，可誰又知道無窮的黑暗中，會不會有圖謀不軌的其他文明來侵蝕我們的母星？”
陳抱朴撫掌讚歎：“這我知道，黑暗叢林法則嘛，誰先暴露誰煞筆。”
“呃...你這麼說倒也沒錯”羅摩首級尷尬地眨眨眼，補充道，“所以說，與其說天道掌握着日月星辰的運行，倒不如說它是我們文明的襁褓，保護我們的弱勢成員不受外來意志的侵蝕。”
“而飛昇機制，則是選拔出我們的蟻羣中比較強壯的那幾只，作爲先頭探索部隊爲我們的探索作鋪墊。”
陳抱朴聽得目瞪口呆：喔...突然就踏馬燃起來了喔？《流浪地球》加《三體》？
他情不自禁地問道：“所以你跟盜聖？”
羅摩首級重重嘆了口氣：“年輕人，一點耐心都沒有，好罷，那我再說得簡單一點。”
“盜聖就是一個未知文明入侵的後手，如果我沒記錯，那個文明應該自稱爲‘光之國’。”
“四千年前，我們與那個文明發生過一次持續千年的戰爭，若是你能找到記載，應該可以知道，千年血戰的典故。”
“在那場戰爭中，我們的高端修士死傷殆盡，經驗傳承者幾乎斷絕，可高端功法對於新入道的修行者來說，過於晦澀，根本沒辦法修行。”
“無法修行功法對於我們來說就已經是大傷元氣的事了，而盜聖，就是被那個文明侵蝕的墮落修行者，也是那個入侵我們的文明留下的最後一手暗算。”
陳抱朴眼睛瞪得滴流圓：光踏馬什麼之國？你乾脆讓我去打迪迦好了？！
羅摩首級暗暗得意，這些話說得真真假假，可算是把這小年輕唬住了。
他沒有打斷陳抱朴的情緒，繼續說道：“盜聖也算是天資絕倫，他學習了入侵我們的神秘文明的一部分知識，結合修行文明的傳承，竟是開創出了獨特的一條‘偷’之大道，只是這份大道因果太重，需要他做到曠古絕倫的事情——也就是之前我跟你講的，將天下所有的頂尖功法都偷到手，絕了修行者成仙的路。”
“所以，就在他即將功成飛昇之時，老衲誕生了......”
“天道用最後的能量具象化出了老衲‘生而知之’的聖人格，爲文明延續火種。”
陳抱朴非常惡趣味地問道：“所以你出生就是爲了送過來給盜聖打一頓然後被他拆成零碎？”
羅摩首級鄙夷地看了陳抱朴一眼，說道：“老衲只用了七十年的時間，便將禪宗功法融會貫通，開創出北派禪宗七十二絕技，重新開了條成仙之路出來...雖說是成佛之路，可好歹路是有的。”
“老衲的出現使盜聖百年辛苦偷竊化爲夢幻泡影，他自然是對老衲恨之入骨。”
“故而老衲即將圓滿之時，他突然出手偷襲，與當時剛獲得修爲的老衲對拼一陣，打得兩敗俱傷。”
陳抱朴點點頭：原來是這樣，怪不得盜聖對着老和尚恨之入骨。
“再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盜聖見飛昇無望，以兵解爲代價，將老衲的遺體拆開藏起，再次絕了修行界的功法傳承。”
陳抱朴問道：“所以我是接的你的班？”
“對。”羅摩首級讚道，“你果然有慧根。”
“你門派肯定發生過什麼大事，重新喚醒了千年戰爭末尾時陷入休眠的天道，它便選中了你作爲重新點燃火種的天命者。”
“不過，你要小心，我相信曾經的入侵者並沒有完全從宇宙中被抹殺掉，危險，無處不在。”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熙熙攘攘的叫喊聲：“陳抱朴，你肆意殺害正道掌門，今日便要你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