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大殿,響徹着獸人們叫囂聲,一聲一聲震天動地,整齊有序,宛墨染眉頭緊鎖片刻,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興奮的拉着陸君漓的手,“他們在朝拜你。”
“朝拜?”他猛然一驚,突然笑了,“你是說,他們把我奉爲新一代的獸王嗎?那我豈不是要穿成他那樣?”他隨手一指早已嚥氣的獸人王,宛墨染看他的死狀着實嚇人,一雙眼睛盯得老大,血染紅了他的獸皮,染在他的胸毛上。
“不過……”宛墨染勾着薄脣,露出清晰的笑容,“興許我們接近密令更近了。”
陸君漓冰涼的手始終緊握着她,他環視了四周,雖然不懂他們的語言,但他的手勢獸人們可以明白,他雙手展開向上擡,示意他們起身,獸人們面面相覷,不敢輕舉妄動。
宛墨染忍不住上前扶起一個瘦弱的獸人,緊接着所有人站起身,宛墨染高興的回頭看了他一眼,他的脣邊露出一抹邪魅的讓她不懂的笑。
安撫了獸人之後,宛墨染與陸君漓走出了大殿,大殿外是茫茫無際的黃沙,太陽如火輪照在他們的身上,在這片與外界隔絕的地方,他們二人靜靜的走在沙丘上。
“呼……”宛墨染長舒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液,笑道,“跟他們溝通簡直太難了,剛纔他們中有一個人跟我使了半天眼色,我以爲他要幹嘛呢,誰知道他要小解,真是折騰死我了。”
陸君漓戳了戳她的額頭,看着她嘟嘴的樣子,溺愛的笑起來,“你啊。”
“我有一個好辦法,我們從獸人裡面找一個容易跟我們溝通的人,讓他作爲我們的傳話者,你覺得怎麼樣?”宛墨染一動不動的盯着他,繼續道,“等我們走了,就讓那個人做獸人王,我們可以教他們先進的技術,比如說教他們吃動物和野菜,這樣他們就不會自相殘殺,吃自己的同胞了。”
看着她彎彎的眉眼,陸君漓伸手穿過她的髮梢,緩緩笑道,“墨染,我真想我們一直在這裡。”
她的心頭翻江倒海,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說實話,她心裡想過的,只是,她要找到密令,也許密令可以救顧祈雲。
兩個人心裡都清楚,陸君漓不再說話,而是牽着她緩緩向前走,坐在金子般的沙灘上,他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讓她靠在他的肩膀上。
陸君漓寬厚的肩膀,那樣的溫暖,她突然笑了起來,“陸君漓,你說,我們會不會一輩子出不去了。”
多少次經歷生死,多少次執手相握,她的心怎麼可能不動搖呢,宛墨染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挪進了他溫厚的臂彎裡,“陸君漓,遇到你真好。”
他的手微微一頓,輕輕拍了拍她的胳膊,削瘦的下巴抵着她的髮絲,“傻瓜,遇到你,纔是我的幸運。”
“有什麼好幸運的?”她聞言一愣,一絲笑意滑入她的眼中,什麼時候開始,她變成這樣了,不再冷酷狠厲,不再狠辣決絕,自從來到這裡,她變得越來越正常,
越來越符合她的年紀,她變成了一個會哭、會笑、會愛的活人,而不是原來那個生殺予奪的冷血殺手。
陸君漓在她的額頭上落上輕輕一吻,蒼白的臉上恢復了血色,兩個人靜靜的相擁着,劫後餘生的慶幸籠罩着他們,他們誰都不願意打破這樣的寂靜。
天色慢慢沉靜下來,黑色的夜幕垂落了,沙漠裡的黑夜,迴盪着風吹打沙丘的聲音,彷彿猛鬼嚎啕。
他們按照計劃,從獸人裡選了一個容易理解他們的語言的人,取了個名字叫阿魯,阿魯很聰明,陸君漓的話他很快理解了,下傳給衆獸人也沒有絲毫差錯,宛墨染教習他們獵捕野獸,生火烤肉,教他們種植沙漠的胡楊,打野雕。
她穿着破舊的衣裳,蒙上一層獸皮,揮舞着長槍,跟着一羣獸人手舞足蹈的打大雁,她赤裸着腳,穿着獸皮裙子,興奮的跟一羣獸人圍着獵物跳舞,陸君漓遠遠看着,嘴角露出一個笑容。
阿魯知道“獸王”很喜歡這個女子,他壯大膽子推陸君漓上去,陸君漓明白阿魯的意思,牽着宛墨染的手一起圍着獵物跳舞,大家圍着火把,烤着大雁,快樂的沒有任何煩惱。
女子的笑聲清脆如銀鈴一般,唱着歌,哼着小樂,圍着沙丘跳舞,陸君漓從來沒見過她這麼開心,在那一刻,她什麼也沒想,沒有想顧祈雲的毒,沒有想自己面對的選擇。
“他們都是淳樸善良的人,”宛墨染吃着烤肉,興奮的衝陸君漓說道,“真開心我遇到這麼一羣無憂無慮的朋友。”
陸君漓慵懶的靠在她的腿上,嘴角勾着一絲邪魅,“有什麼好興奮的,你看你,就像半個獸人了。”
宛墨染低頭看自己的裝束,她穿的可是豹皮誒,豹皮在現代可貴呢,她白了陸君漓一眼,“你不懂,這叫時尚。”
“什麼尚?”他微微一愣,“時尚是什麼?我怎麼從沒聽過,一個和尚嗎?”
“這個……”宛墨染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尷尬道,“就是很……很……算了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
“告訴我,”陸君漓執着的盯着她,突然抓她的手,嚇得她一跳,“墨染,你說的話我不明白。”
沒想到他會如此執着,她恍惚的笑了,撫摸着他的眉眼,順着到高挺的鼻尖,“沒什麼,我的意思是,我覺得穿這個很好。”
陸君漓突然將她攬入懷中,他眉頭緊鎖,用力的按住她的頭,“墨染,我好擔心你會離開我,我好擔心你會回到他的身邊,墨染,你不要恨我,好嗎?”
宛墨染埋着頭甕聲甕氣的道,“我不會恨你的。”
他鬆了一口氣,眯起邪魅的眼眸,戳了戳她的額頭,“你恨我就恨我吧,反正我會一直賴着你。”
她彎起好看的梨渦,伸手環抱着他的腰身,就讓她無憂無慮的享受着這一刻。
他們蜷居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這遙遠的天地,宛墨染覺得自己無比的渺小,在很多年後
,她想起那一段光陰,她多想那時緊緊的攢着他的手,用力的將他留在身邊。
事實永遠不會讓他們如此安穩。
天色漸漸黑了,阿魯拿着火把趕了過來,陸君漓正靠着大雁,見他前來不由眉頭一皺,“怎麼了?”
阿魯打着手勢,急匆匆的拉着陸君漓的袖子,指着遠處,二人急忙起身,朝遠處一望,外面穿着黑甲的將士們,正在拼命的挖掘這一座埋葬在地底下千年的密令。
陸君漓剛要向前邁一步,他突然回頭看了一眼宛墨染,宛墨染一愣,她清晰的看到他的臉色無比的失落,“墨染,我們就要回去了嗎?”
身旁的獸人們見到二人的表情不對勁,似乎明白了什麼,可憐兮兮的看向宛墨染,她的心微微一顫,一個小獸人拉着她的袖子,彷彿祈求她留下。
她沒有半點心思,望着數十名黑壓壓的士兵,焦急的衝了過來,見到陸君漓的那一刻,衆人狂喜的跪在地上,“殿下。”
“起來。”他聲音低沉,緩緩走上前,腳步堅定,帶着統帥三軍的霸氣和壓迫,宛墨染心底的失落無以復加,她是自私的,還以爲能龜縮在這裡多久呢?沒想到就幾天而已,平靜的日子終究不會太長。
他突然覺得好可笑,巨大的諷刺在她的心頭炸開,將她的心撕扯成一塊一塊的,她告訴過自己不能再心痛,她不是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女子,她有自己的使命,她要出去救顧祈雲,她必須找到密令。
那麼是不是註定了她與陸君漓有一場無法避免的戰爭。
趁着衆人向陸君漓回稟事情的時機,宛墨染悄悄的回到了大殿,阿魯在裡面,她興奮的拉着他,想從他的口中套出密令的下落,這段時間以來,她努力的逃避着,不想在陸君漓面前表現出自己對密令的好奇,事到如今,她不能拖了,顧祈雲等不了太久,她必須找到它。
阿魯看着宛墨染的手勢,撓了撓頭,疑惑的盯着她,他根本不懂她的意思,或者說,他也不知道密令是什麼。
江山密令,究竟在哪?
她環顧着偌大的神殿,上空的橫樑雕刻着精緻的雕花,顯然不是獸人們建築的,想必是千年前埋藏密令的人。
秦始皇一統天下,他想要長生不死,派徐福東渡尋找長生不老的靈藥,現代的影視作品拍了很多這個故事,不過秦始皇要真找到了,肯定活到21世紀成了老妖怪,就不會出現楚漢之爭等後事了。
宛墨染心裡琢磨着,她仰視着浩瀚的神殿,這座神殿,她好像在哪裡見過,像是古裝拍戲的秦宮,難道說……
她倒吸了一口冷氣,突然抓着阿魯道,“你們這裡……有沒有仙人?”
這裡活着這麼多獸人族,卻沒有老人,難道他們都不會老嗎?
阿魯疑惑的盯着她,不懂宛墨染的意思,宛墨染焦急的一咬牙,用手勢向阿魯解釋着,那一瞬間,她突然想到了江山密令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