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
迷迷糊糊之中,牀榻上的女子,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昏沉沉的讓女子分不清究竟是白天黑夜,有時候屋內很亮,有時候一片漆黑,她總是強撐着,努力的睜開眼,卻什麼都看不清。
還記得在161軍團的時候,她日以繼夜的練習,攀爬、射擊、跳躍……她不想輸給任何人,她要活下去,這是她唯一的信念。
她從不覺得有什麼艱難痛苦能摧毀她,一直以來,不管身處怎麼樣的險境,她總能堅強的挺過,可是……現在,此時此刻的她,疲憊不堪,身心俱裂。
“墨染。”
男子緊緊握着她的手,一遍一遍的說道,“墨染,你不要放棄自己……你還有我,你還有我啊……”
她無力的張了張嘴,陸君漓緊握着她的說,“你怎麼這麼傻啊,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女子的眼淚無聲的滑落,陸君漓不管的替她拭淚,“答應我,不要放棄,等你好了,我接你回西秦,我們回去。”
回去?如何回去呢?七色死了,安王和王妃都在他的手上,江山密令沒有了,宛家也沒有了,陸君漓,我們怎麼回到過去呢?
她伸出手,顫顫巍巍的抓着陸君漓的胳膊,扯動着嘴角,卻笑不出來,“慶幸……”慶幸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陪着我,只是……
那一刻,她終於明白,只有深愛,才能傷害。
她深愛着顧祈雲,所以纔會淪落到今天的地步,她好恨,好恨這樣懦弱的自己。
“我……”聲音哽咽在喉嚨裡,怎麼都說不出口,她不能跟他回西秦,不能……
“墨染,”一旁的金色龍袍的男子沉默了半響纔開口,無力的嘆聲道,“你跟他回西秦吧。”
шшш_тт κan_¢Ο
顧雲澈凝視着她,眼熟呢中哀憫憐惜錯雜,“回西秦去,你還在這裡做什麼呢?”
宛墨染垂目不語,三人皆是無話可說,什麼時候,他們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女子含淚搖了搖頭,輕嘆口氣,她不願意回到西秦,有些事,她不能逃避,光暈順
着窗棱灑下來,順着陸君漓的身後灑下,她清晰的看到男子俊朗的眉眼,冷傲的眸光,薄脣如雪。
她艱難的伸出手,想觸碰他的臉頰,手又僵在半空中,她不捨得陸君漓,不捨得他的好,不捨得他的愛,可她明白,他不是她深愛的那個人。
她的深愛,早已死在他離開的那一日。
她苦苦尋找,原來,他早已死了。
低頭靜立的顧雲澈低聲嘆道,“墨染,你知道這條路有多艱難。”
“我……”她開口,卻不知說什麼,“陸君漓,你……回去吧。”
陸君漓的臉模糊不清,看不出他的表情,他佔了起來,忽的大笑着,半響之後才停止,“墨染,你這麼愛他?無論他怎麼對你,你都深愛他?”
“不!”女子低聲反駁,“我不是……不是爲了他。”
她要救出安王和王妃,她不能放任他們不顧,“陸君漓,我……我還有要保護的人。”
只聽幾聲咔嚓聲響,珠簾的珠子被他一手扯斷,陸君漓的眼中恨意、怨懟和難以置信,宛墨染心中劇痛,不敢看他,她低着頭,嘆聲道,“你和我……又如何回到過去?”
她一動不動,眼淚悄無聲息的滑落,二人心裡的芥蒂一直存在,她怎麼能當做什麼事沒發生過。
“北楚……真是個好討厭的地方,”宛墨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七色死了,我們宛家世代守護的江山密令不見了,安王和王妃下落不明,對我真心相待的安之棠死了,顧祈雲欺騙了我,我爲什麼要來這裡?”
顧雲澈一愣,聽到她的苦笑聲,一切錯雜都是註定的,“墨染,當初,要不是我把你帶來北楚,不會發生這麼多事。”
宛墨染面容平靜,淡淡的道,“你所做的一切,不都是被顧祈雲安排好的嗎?”
顧雲澈無言以對,女子神色冷漠,看向陸君漓,“我要救出安王府的人,我要找回江山密令,我不能讓七色白死,更不能讓之棠的親人深受其害!”
“你總是這麼固執,”陸君漓背對着她,雙手負立,“你不聽我
的勸告,一意孤行,既然如此,我只能陪着你瘋。”
宛墨染猛然一驚,她不敢相信的盯着他,眼前的男子,長身玉立,身姿高大,明亮的讓她無法直視。
她雙脣顫抖,想說話,支支吾吾了半響,她低下頭,“謝謝你。”
謝謝你一直派人在歷城保護我,謝謝你爲我所做的一切,我還不起。
我甚至連面對你的勇氣都沒有,又怎麼忍心把你拖下水。
“好了,”顧雲澈神情複雜,輕嘆道,“過幾日是慶賀大典,那時北齊的君宣離,東川的皇帝都會來,你們……打算怎麼做?”
“那一日,一定會有大事發生,”宛墨染目光深邃,擡頭看向顧雲澈,“你的身世……是致命之處,也是顧祈雲對付你最有利的武器!”
顧雲澈眯起妖邪的眸子,眼神裡並無驚訝,想必早知此事。
宛墨染盯着他深邃邪魅的黑眸,“你早知道?所以,這件事若是傳出去,只怕……”
“怕什麼?”顧雲澈笑了起來,“他自個兒未必是父皇所生。”
“他……”宛墨染看顧雲澈的眼睛,朦朧中好似看到顧祈雲,心口又是一陣抽搐,顧雲澈與顧祈雲有幾分相似,他們難道不是親兄弟?
“你們的身世……究竟是什麼?”宛墨染輕嘆一聲,望着皇宮外的天空,心好似碎成粉末,他們的命運,好似被無情的操控着,誰……又是真正的贏家,誰……又輸了一切呢?
“墨染,”陸君漓突然開口了,“這些事,我希望你隔絕在外,可你爲何一次一次捲入我們之間的戰爭中,這不是你該過的日子。”
她該過什麼日子呢?女子的脣邊漾起苦澀的笑容,是非恩仇,斬不斷,還要繼續煎熬。
她靜默了一會,想起當年那個黑袍翻滾,衣衫凜冽的冷傲男子,西秦城樓高臺上的初見,到如今已是幾年光景,她怎麼都想不到他們後來的故事。
這一世,她來到這裡,原來過了這麼久了。
前塵往事如雲翻滾,宛墨染終是一笑,誰能料到結局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