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捲起遍地的枯枝落葉,冬夜裡漫天的寒風吹打在人的身上,恨不得撕碎了宛墨染身上的血肉,她的眼睛蒙上一片晶瑩剔透的水霧,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凝視着他,彷彿雕塑。
陸君漓沒有說話,眸光皆是悵然若失,過了許久才道,"墨染,跟我走吧,我許你皇后之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許諾,宛墨染聽着只覺好笑,她緩緩的勾着脣瓣,笑容多了幾分滄桑和落寞,"陸君漓,我並不稀罕皇后之位。"
他們已經回不去了,曾經,宛墨染多麼想陪在他的身邊,可是,如今呢,她還能毫無芥蒂的呆在他身邊?毫無任何罅隙。
她甚至都不知道如何愛他。
"墨染,你究竟怎麼了?"陸君漓緊緊握着她的雙肩,慌張的晃動着她,"你在怪我嗎?怪我將你留在這裡?"
怪他嗎?宛墨染搖了搖頭,"陸君漓,我從來沒怪過你,你沒有錯,你來北楚,若娶了北楚的公主,那麼你的皇位,才真正坐實了,否則,若被其他的皇子搶了機會,你還能保證你是未來的國君嗎?陸劍秋,陸靖軒對皇位虎視眈眈,若是他們得了北楚的支持,那麼你能保證你坐的穩那把椅子?"
面對宛墨染的質問,陸君漓無話可說,她說的沒有錯,現實就是這樣殘酷。
陸君漓傲然的身軀挺拔威武,目光如炬,凝視着眼前的女子,突然輕哼一聲,"難道沒有娶那個公主,我就會功虧一簣,我不信。"他語調輕蔑,帶着冷冷的傲慢。
聲音淡淡的,可是,卻有一股說不出的冷傲,宛墨染笑着伸出手撫摸着他的臉頰,雲淡風輕的淺笑,"等救出七色,我就跟你回去。"
她曾經答應了他。
可是,事情遠遠沒那麼簡單。
大年夜,入夜之後,御花園裡早已設好坐席,佈置的美輪美奐,奢華無比,四周掛滿了宮燈,來往的宮女穿着美麗的華服,極爲奢靡。
正三品以上的官員和女眷紛紛入席,珍饈美酒被宮女們捧了上來,如流水一樣端在宛墨染的面前,琉璃杯盞,雕花玉案,在北楚人的眼中,似乎都司空見慣了。
宛墨染的目光落在了龍椅上的陛下身上,又看了一眼坐在上座的安王,帝王之榻,豈容他人酣睡,此刻陛下連飲了幾杯,神色變的朦朧起來,似笑非笑的望着一旁的安王,宛墨染知道,這二人遲早會有一場硬仗,可陛下遲遲不動手,究竟爲何呢?是顧及安王的勢力,還是另有所圖?
陸君漓作爲西秦皇子,自然坐在上座,女賓席上時不時有女子偷偷側視,一個勁的整理着自己的頭飾衣衫,指望着陸君漓能看她們一眼,就連安之棠,被陸君漓不經意瞥了一眼,連忙漲紅了臉低下頭。
宛墨染始終沒有見到顧祈雲,宴會剛剛開始,顧祈雲派人前來稟告,他身體不適,無法前來年宴,身體不適,宛墨染想起上次他面色猙獰的模樣,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臉色微微發白,他究竟怎麼了?
不過蘇瑾楓居然
來了,他是皇商,受邀參與皇家宴會,並沒有逾越之處,宴會開始了,舞姬們舞動着輕盈的水袖,扭動着曼妙的腰肢,凌波微步,羅襪生塵,轉動着靈動的腳步。
幾杯下肚,安王朦朧的看向陛下,劍眉一挑,似笑非笑的說,"陛下,景王千里迢迢前來北楚,望與北楚結秦晉之好,臣的三女兒墨染身份尊貴,與景王殿下甚是相配,乃是天作之和,臣想爲二人向陛下討個婚事。"
安王話音剛落,所有人都沒有說話了,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像是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衆人的咽喉,不少人冷汗涔涔,生怕好好的宴會突生變故。
陛下眯起眼睛,瞥了一眼宛墨染,所有人都知道宛墨染的身份,就連歷城街邊上擺攤的小販,茶餘飯後都在議論着四皇子有意娶安王府小姐之事,若是將她許給陸君漓,豈不是讓安王府得到了西秦的勢力支持。
可若是拒絕,也得有個理由啊,陛下淡淡的一笑,沒想到安王說話如此直言不諱,“朕覺着既然是和親,那麼怎麼說也得挑選個公主吧,安王,你說是不是?總不能將一個來歷不明的野丫頭塞給景王吧,傳出去我泱泱大國的名聲何在。”
宛墨染低垂着眸子,把玩着手中的玲瓏玉盞,嬌紅的脣畔勾起一絲淺笑。
“難道在陛下的眼中,我的女兒就是來歷不明的野丫頭?”安王長眉挑起,神色十分囂張,可陛下的眼底緩緩的浮動着一絲笑意,兩方都沒有自亂陣腳,這場仗,還有的看。
就在此時,北楚的祥胤太子突然站了出來,他生的眉清目秀,繼承了陛下的俊美容顏,還有皇后娘娘的絕色,眉眼與顧雲澈有幾分相似,可並不像顧雲澈那般妖冶,帶着一股濃濃的正氣。
他眉宇微皺,拱了拱手上前,“父皇,兒臣認爲,萬萬不可要安王之女代表我北楚和親,我北楚乃是泱泱大國,景王殿下又是西秦的高貴皇子,和親定然得挑選才德兼備的皇室之女。”
太子一席話,文武百官暗暗點頭,安王的目光掃了他一眼,饒有興趣的彎起脣畔,“太子,敢問一句,您的太子妃是什麼身份?”
祥胤太子臉強笑道,“安王,本太子的太子妃是經過父皇和母后挑選,乃是賀大將軍之女。”
“賀國安區區一個草莽出身的將軍,立下幾場軍功,得封爲驃騎大將軍,多年鎮守邊關,想當年他還是本王一手提拔上來的,他的女兒,又怎麼能跟本王的女兒相比?既然我朝太子都只娶了一個家世普通的女子,難道說西秦的景王殿下就要迎娶公主?”安王瞥了太子一眼,言語間充滿嗤笑。
良久,大殿上再無一個人開口,太子氣的臉色通紅,賀國安手握重兵,當初爲了拉攏他,只好娶了他唯一的女兒,可今日安王居然拿這件事說事。
所有人不敢輕舉妄動,氣氛一時沉了下來,只有陛下的目光冷冰冰的落在安王身上。
實在是太囂張了!
安王懶洋洋的坐着,似笑非笑的道,“陛下還有意見嗎?”
皇帝面上並不生氣,甚至笑的更深,“朕已有意將昭和許給景王。”
昭和公主?衆人猛然擡頭,齊刷刷的將目光投向公主殿下,她生的皮膚雪白,明眸皓齒,容色逼人,墨發如綢,美麗的容貌令人不敢逼視,似如一朵盛開的錦花。
在場所有人又看向陸君漓,過了半響,皆是死寂,沒有一個人敢開口。
所有人的都是心頭一驚,陛下的意思是要賜婚了,宛墨染露出一絲諷刺之色,連西秦的陛下都無法威脅陸君漓,北楚的皇帝行嗎?
陸君漓揚起眉梢,瞥了她一眼,“陛下,昭和公主甚好,只可惜並不是我想要的女子。”
此言一出,滿殿俱驚,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極大的驚訝和憤怒,景王怎麼能這麼說話!實在太放肆了,昭和公主是什麼人,她的名字甚至都是以昭和殿命名的,可見陛下對她多麼寵愛,將本朝最受寵愛的公主許給景王殿下,景王居然不遵!
這場戲中,看的最過癮的莫過於顧雲澈了,他敢打包票陛下不會將宛墨染嫁給陸君漓,以皇帝的性子,他不可能讓安王得逞,而若是景王足夠聰明,就應該馬上起身謝恩。
顧雲澈以一種極度輕蔑的眼神睨視着陸君漓,心想着,就算你足夠喜歡宛墨染又如何?你會放棄唾手可得的皇位?還有北楚如此雄厚的助力?
在場只有一個人注意到昭和公主的神情,那就是宛墨染,昭和公主雙手藏在袖子裡,已經緊握成一團,緊咬着下脣,努力的壓抑着滿腔憤怒。臉上就算塗了很多層粉,也絲毫遮不住她的蒼白,她是被皇帝捧在心尖上的公主,受到極端的羞辱,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
陛下目視着陸君漓,他全然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難道自己會錯了意,西秦國君的信上,明明希望兩國結爲秦晉之好。
陸君漓緊握着手中的酒杯,北楚的局勢複雜,安王獨大,可未必皇帝就是好欺負的。
皇帝的目光黯淡下來,衆人看到這情景,不由得打了個哆嗦,過了許久,突然,陛下大笑了起來,“好!既然景王殿下不喜歡昭和,那麼大可在歷城住上幾日,看上了哪個女子,跟朕說就是,也算是朕對兩國和親的誠意。”
安王以爲陸君漓會立刻向皇帝請旨迎娶宛墨染,沒想到他神情淡漠,並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宛墨染垂下了眸子,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淡笑,陸君漓在權衡陛下與安王的勢力,他總是左右權衡,懂得趨利避害。
宛墨染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擡起頭正好遇到顧雲澈,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股複雜之色,衝着宛墨染微微一笑,目光中燃起火一般的炙熱情緒,他一直盯着她,說實話,宛墨染很討厭他這個眼神,她不是他的獵物,更不是他的什麼人。
她鬼使神差的瞪了他一眼,這一眼,落在陸君漓的眼中,他鳳目微斂,目光一沉。
有妹子問小樓爲什麼不寫鬥戲了捏~~~~馬上上鬥戲~~~~北楚會更兇猛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