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割傷?輕雪心頭一慟,腦海依稀記起一道晃眼的劍光閃過,有人用劍當着她的面割破了一個少年的眼睛。
十二年過去了,她還記得,是因爲她永遠忘不掉那雙流着血的眼睛。那雙眼睛前一刻還在雨裡哭,下一刻卻讓劍刃直直劃傷,那劍刃反射的寒光讓她足足記了幾個年頭。
想到此處,她心頭微微打了個顫,靜靜往前走,“漓落,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帶睿淵去尋尋夜草。”
“好,那姐姐也早些回來。”漓落同時也收回了心神,粉頰上的落寞憂傷快速隱去,回覆她的淡雅,“現在姐姐搬到了爺的園子,還是不要讓人落下口實的好。漓落先回去了。”
微微頷首,上了坐轎,靜靜離去。
“師父,我們要去哪裡?我們真的要去尋這夜草嗎?”睿淵望望漸漸西沉的落日,頑劣心漸起,“這還是師父第一次帶徒兒出來呢,不知這夜草是什麼樣,有什麼效用……”
輕雪已坐進轎子,沒有掀窗簾子:“往西走,翠山亭,在一廢棄的破廟前停下。”
“破廟???師父,不尋夜草了嗎?去破廟幹嘛?”某人不解的看了看漸上柳梢頭的月牙,眼珠子骨碌骨碌一轉,大叫,“呀,等等我,師父是不是有什麼秘密的話要對睿淵說,所以才選在那個地方。”
“誰說在翠山亭就不能尋夜草了。”
半個時辰的腳程,轎子在一荒郊外的破廟前停下,輕雪讓轎伕守在院子後,自己則帶着四處張望的睿淵往裡走。
“師父,有聲音在叫,我們回去吧。”面前的這座黑漆漆的院子可以說是破廟嗎?鬼屋還差不多,不見廟門,不見佛,只見一片殘桓斷壁,以及旁邊的兩排陰森森水杉。
“那是貓頭鷹,它們出來覓食了。”輕雪走在前頭,撥開門口的層層斷桓阻礙,笑道:“你快跟我進來,如果讓它喊了三聲你的名字,你就要讓它索命了。”
“我進來了!”某人這下跑得飛快,一衝進破廟的殿堂,又飛奔出來,“裡面有鬼!”緊緊抓着她的袖子,不放,楚楚可憐依着,“師父,你騙我進去的,那貓頭鷹根本不會喊人的名字,只會呱呱叫。”
“你聽。”輕雪脣角泛起淡淡的笑,煞有其事聽着那鳥叫聲,“睿淵,睿淵,你看它不是這麼叫喚的麼?”
睿淵一個激靈,連忙仰面四處張望,手上不肯放開輕雪的袖子。
輕雪沒再打趣,自己也鼓足了膽兒,掏出懷裡的火摺子,摸黑往裡走。如果這裡一切沒變的話,燭臺上應該還有沒燒完的紅燭。
只是,她和睿淵相持相扶撞倒不少東西,也沒尋到燭臺,最後不得已,抓了一把乾草點燃,然後就着那些廢棄的門板燃成一個小火堆。
這些都是睿淵動手做的,瞧那嫺熟的勁,又哪還有害怕的樣子。她摸摸自己的袖子,在火堆邊坐下,望着那尊廢棄的彌勒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