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貨到付款
這批貨是公司開業以來，周濤和王浩南第一次成車往外發貨，林建三局總共給了兩萬的流動資金，這車貨傾盡了他們所有的財力還沒夠，依仗着王浩南本廠職工的面子，還賒欠了一部分，可以說是如果出事，後果不堪想象。
這個業務是他王浩南跑來的，貨到付款本身就風險極大，在來之前，他和周濤再三斟酌，也是考慮到了貨送到了拿不上錢的問題，所以才由王浩南親自押車過來，絕對要保證不給錢堅決不卸貨，若不是生意遲遲開展不起來，他們根本不敢冒這麼大風險。
王浩南心裡悔恨至極，說起來昨晚不是大意的問題，根本還是臉面太薄，犯了做生意的大忌，說到底自己不配是個生意人。
王浩南想起最初從林海出來時，父親曾經囑咐他的話：十年能讀出個秀才，可十年練不出個買賣。
王浩南臉色很難看，輕輕籲出一口氣，看着張姐語氣異常堅定的說道“張姐，你知道我是剛出來創業，沒經驗，也沒本錢，貨到付款就是基於互相信任，如果是因爲產品質量問題，拿不到錢，我無話可說，若是因爲其他原因，我拿不到錢……”
王浩南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無奈的搖搖頭：“估計我也回不去了，真的不是在說氣話，也請張姐能理解我。”
“王老弟，謝謝你對姐姐的信任，你說的這些我能理解。昨天晚上發生了一點兒特殊情況，真的不是我故意把錢給你不給。我往外走貨也從來都是先收預付款，等貨組織好後，我再要求對方付掉百分之八十款，這個老闆是我的一個老客戶，信譽一直不錯，這次是趕工期，甲方的工程款昨天才能到，他前幾天就找我，讓我先發貨，估計着貨到了，上面的工程款也就到了。”
說話間，張姐的傳呼機響了看了下，眉頭皺了皺繼續說道：“我對他很瞭解，我才讓你發的貨，之所以貨到付款，一是我們頭次打交道，貨到付款也是出於無奈，我在這在這方面上過吃過虧，錢打過去了，遲遲不發貨，或者說產品質量上有問題，以次充好，都是做生意的，希望你能理解。
二是我對這個老闆也放心，貨到了只要沒驗收合格，絕對能把貨款給上，我才讓你把貨送過來，但沒想到昨天晚上出了點狀況。”
“張姐。”王浩南聽到她說話停頓了一下，趕緊插言道：“我是來給你送貨的，他出了問題，說起來和我沒有關係，你說是吧？”
張姐聞言苦笑了一下：“王老弟，你說的沒錯，他出了啥問題跟你沒關係，貨我收了就應該我付錢，但這不恰巧趕上我賬上有兩筆錢都沒有到賬，這不過來跟你商量一下，現在是兩種方案，第一是等我的錢到賬，第二是找到找到工地老闆，只要哪一個先有結果，我立馬給你解決，你看行嗎？”
王浩南聽到張姐說得誠懇，也就再沒說過分的話。語氣也緩和了好多：“工地老闆去哪裡了？爲什麼找不到？”
“昨晚上你也知道。我安排了材料員一邊卸貨一邊驗貨，工地的老闆對產品質量也非常滿意，也沒有說別的，說好今天今銀行一上班，馬上安排人去提款，結果今天早晨打招呼不回，工地和家裡人也不見，可以說能找的地方我都派人找遍了，這人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失蹤了！”
“失蹤了？那報警了嗎？”王浩南對張姐的話半信半疑。
“剛纔來之前，我和他的家人去了派出所，人家說現在沒有到失蹤24小時不予立案，我怕你着急就先來跟你說一下情況，你在這裡費用都由我負責。”
張姐說完遞過一張名片：“這是我的聯繫方式和公司地址，我再給你打個收條。”
王浩南心底的擔憂減輕了好多：“張姐，那我就在這裡住上幾天，不過費用你別管了，我自己承擔。”
當第二天中午，從張姐手裡接過沉甸甸的四萬多現金時，王浩南聽見了胸膛裡“咚”的一聲，懸着的心落下來的聲音。
“那張老闆當晚監督着卸完貨，帶着工人去喝了一場酒，回去的路上開車把路中間交通崗樓給撞了，當晚被交警隊拘扣押了。最後還是我把他給撈出來的。”
張姐對王浩南說這一番話時，也是以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二零二零年的年初，被疫情困在林海的王浩南，繼續在電腦跟前敲擊着文字。當他回憶着這一段往事的時候，心中不僅替那個張老闆慶幸：幸虧當年沒有酒駕醉駕一說，不然那就不是被拘留一天的事情了。
不過他更爲自己慶幸，當年能如願以償、順利拿回了那筆貨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王浩南迴林海的整個旅程都是處於亢奮的狀態，望着車窗外急速閃過的風景，想着這次首戰大捷，更是心花怒放。
回來後時間不長，王浩南又和濟南一個老闆搭上了關係，也是貨到付款，不過這次是一輛130小型貨車，路不遠，慕瑤剛好休班，就陪他同一起押車上了路。
司機師傅是山東本地人，特別開朗喜歡聊天。
三人在林海簡單吃過早飯，一口氣跑到了天津，找了家看起來挺不錯的飯店，因爲這次有慕瑤同行，三人四菜一湯，比起王浩南上次押車送貨的伙食，那叫一個奢侈。
酒足飯飽後繼續趕路，慕瑤把頭依在王浩南肩頭假寐，隨着汽車的顛簸，王浩南也漸漸泛起了睏意。
出了天津大約100公里就到了黃驊，司機把車開進了加油站，王浩南沒有下車，睜開睡意朦朧的雙眼在倒車鏡裡瞄了下，看到司機師傅圍着車查看貨物，放下心來，嘴裡含糊着對慕瑤說：“你看，這個司機師傅挺負責任的。”
“你怎麼不下去檢查啊，懶蛋！”慕瑤整理了下頭髮。
王浩南摟着慕瑤親了一下：“這次不是有你嘛，不想動。”
正說着司機打開車門、抓住方向盤一屁股坐了上來，開車就走，疾速駛出加油站，加油員在後面邊追邊喊：“站住！停車，別跑！”
王浩南睡意全無，看司機沒有絲毫停車的意思，就問他：“啥錢沒給？見你掏錢了呀。”
“是啊！油錢給了，後面加了一小桶機油，他忘了收錢不賴我。”
王浩南剛要張口說話，就見一輛小貨車拉了四五個人揮舞着棒子，衝着他們怒罵着、風馳電掣地從車旁超過。
慕瑤緊張地說不出話來，緊緊抓着王浩南的手，愣愣地看着小貨車超過他們，一個急打方向別停了大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