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重大失誤
建材商店當時掛的牌子是林建三局服務公司，雖然是個大集體企業，但對外宣稱公司在陶瓷廠家壓了款，貨源和價格都有保障。讓別人看來那絕對是有實力，剛開始有些個體戶上門問價，零零散散地調些貨，雖然利潤低但畢竟算有了生意。
這期間王浩南全天吃住在商店，慕瑤只要一休班也跑到店裡幫忙。
隨着業務逐漸開展，王浩南瞄上了外地來林海陶瓷廠家採購的大客戶。這些人採購量非常大，他心裡想着如果能和這些人搭上關係，銷路也就不愁了。
王浩南開始有針對性的往陶瓷廠的銷售科裡跑，反正大家都很熟，沒事就在辦公室閒聊。
每天銷售科里人來人往，除了小部分當地的陶瓷商販，大部分就是來自全國各地的商戶或者單位採購人員。
他們圍在銷售人員的周圍，詢問着產品種類價格、數量等等，看着王浩南心裡癢癢的。
有些人如願以償，有些人滿臉失望。王浩南像一頭尋覓食物的野獸，天天守在這些人的周圍尋找着機會。
這天中午王浩南從月河瓷廠銷售科裡剛出來，一個打扮時尚的中年婦女迎面而來：“你好，兄弟！我想問下附近有沒有空車配貨信息服務部？”
“有啊，就在松柏路有好幾個。”
“松柏路？在哪裡？遠不遠？”
“不遠，我剛好也要去，跟我走吧。”“那好，太謝謝了！我去找個出租車。”
“別了，坐我的摩托車吧。”
松柏路有好幾個配貨站，有幾個都和浩南有業務合作，其中聯繫最多的一個老闆叫楊峰。
每天楊峰電話告訴王浩南哪裡有貨，需要找什麼車的信息，他把這些寫在小黑板上，掛在店門口，店就在205國道邊上，經常會有順路空車司機進來找貨源，配貨成功後一輛車信息部給提成10到20元不等。
“楊老闆，來生意了！”王浩南一進門大聲就喊。
楊峰聞聲出來招呼：“王哥來了？”
“這是張姐，要個10米半掛去吉林四平。”
“哦，你好張姐，拉什麼貨？啥時候用？”
“這次是月河和勝利瓷廠衛生潔具，本來是他們直接給我配貨，但我覺得價格和時間不合適，看看你這什麼價格，長期用。”
王浩南聽了心裡不禁暗暗一動，看樣子張姐是個大老闆啊。
訂好車張姐要請吃飯，王浩南求之不得，帶她就近找了個飯店坐了下來。
拿過菜單，謙讓一番王浩南點了一個東北菜一個林海本地特色：酸菜燉粉條和醋溜大格扎，外加兩瓶啤酒。
點完王浩南直接就把賬給結了，惹得張姐一勁兒埋怨：“本來是我請你，怎麼讓你掏錢呢？”
張姐是吉林四平一家建材公司老闆，也是一家國企單位改制過來的：“林海陶瓷在吉林需求量很大，好多建築單位都是我們的關係戶。”張姐的話讓王浩南怦然心動。
張姐詳細的問了王浩南的情況，吃完飯又跟着到了公司，看了產品詢問了價格，看樣子張姐還比較滿意：“我下次就不來了，你來給我送貨怎樣？價格按出廠價，給你上浮五個點，條件是發貨要及時，貨到付款。”
王浩南抑制住內心的激動，絲毫沒有猶豫：“沒問題，張姐，到時我去給您送貨。”
半個月後張姐打來了電話，告訴王浩南品種和數量，沒有定金，貨到付款。
張姐的貨很快就備齊了，裝完車已經是晚上了，兩個司機加上王浩南車上一共三個人，大家再次仔仔細細地檢查了繩子和篷布，一切就緒，貨車就在周濤和慕瑤關切的注視下，徐徐啓動駛入夜色……。
這是王浩南頭一次離開華北地界，一路上很興奮，看什麼都覺得新奇，東張西望地不斷跟司機師傅問這問那的，可能有些問題太幼稚，惹得師傅哈哈大笑。
兩位司機師傅很負責任，每次停車時都先要前前後後把貨物檢查一遍，緊繩子整理篷布。
一路上很順利，第三天晚上七點多到達四平，張姐親自帶人過來接，見面後直接安排人把車帶去工地卸貨，張姐熱情把王浩南讓進了一家很豪華的飯店。
此時王浩南似乎完全忘了周濤和慕瑤臨來時，對他的千叮嚀萬囑咐，什麼不給錢別卸貨、沒付款時無論如何不能和貨分開的話，只是被動地聽從着張姐的安排。
坐在餐桌前王浩南逐漸從初到異地的茫然中平靜下來，很快把飯吃完：“張姐，我們去看下貨吧？”
“你別管了，辛苦了一路，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來賓館找你。”張姐的語氣誠懇，不容置疑，王浩南憋紅了臉，也沒把先付款的話說出口。
那一夜王浩南是輾轉反側：車直接去了工地，就說明貨張姐已經銷出去了，卸貨地點不知道，這是其一，再就王浩南只知道張姐BB機傳呼號和單位的名稱，其它的就一概不知了。
如果明天聯繫不到張姐了，不說單位名稱的真假無從確定，關鍵是連個收貨條子都沒有讓張姐打……。
王浩南越想越害怕，沒有絲毫睏意，眼巴巴盼着天亮，真沒想到第一次押貨出來，竟會出現如此重大失誤。
天一亮就給張姐打了傳呼，一直沒有回話，王浩南頭上冒着虛汗，在屋子裡轉着圈圈，開始琢磨如果還不回電話，是先去報警還是去她公司，一直等到上午十點半，張姐終於打來了電話：“王老闆，你在賓館等我，一會就到。”
快到中午的時候賓館的門終於被敲響，張姐神色疲憊的走了進來，王浩南看見她只背了一個女士小包，不像裝了現金的樣子，更是一臉的緊張：“怎麼張姐，錢沒有提出來嗎？”
“王老弟，昨晚出了點事情，正在解決，再等一等吧。”張姐面露難色。
“張姐，到底出了什麼事啊？貨都卸了，工地沒給你結賬嗎？”
王浩南看着張姐一臉的疲憊不堪，心一下子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