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屋中,正在淨化那些倒黴催的迷失之魂的匠師梅森繞着眼前那個獨特的“小老鄉”轉了好幾圈,這纔對身旁皺着眉頭查看的迪亞克姆問道: “聖人,你怎麼看?”
“我揉着眼睛看。”
警戒者嘆氣說:
“這個靈魂扭曲的樣子真.別緻?好吧,我雖然學習過一些虛空法術,但對於這種源於靈體深處的異變並非十分精通,那是死亡領域的靈魂之道的奧義。
我只能看出他似乎被某種外部力量滲透扭曲,這才成爲了現在這種奇特的樣子。”
“嗯,雖然說的很籠統,但大體已經接近事實了。”
梅森點頭說: “這位倒黴蛋小老鄉的靈魂被切開又被重新‘縫合’,但並非是和他破碎的靈魂本體縫合,那些混蛋對他進行了一些很誇張的‘共生實驗’,這種形態讓我想起了我曾遭遇過的‘衆生之紅’.呃,這個解釋起來比較複雜,你理解爲自然原力的某種專精變化的道途就好。”
“我知道‘衆生之紅’是什麼,我並不如你想的那麼閉塞,匠師。”
迪亞克姆搖頭說: “在找回了曾經的記憶後,我對於艾澤拉斯之外的事物也已有所瞭解。所以,這可憐蟲的靈體被植入了某種‘動物性’的特徵,對嗎?”
“嗯,這顯然是一種對於奇特‘靈光’的邊緣探究,但不得不說,那些邪神還挺有想法,祂們意識到自己無法直接提取這種只有小老鄉們纔有的靈光,便打算使用‘先扭曲再抽取’的邪門辦法來曲線救國。”
梅森哼了一聲,說: “好消息是,祂們的嘗試並未進行到最後一步就被咱們阻止了,壞消息呃,應該還是個好消息。
我的意思是,咱們這位小老鄉的精神非常堅韌,他不但挺過了痛苦的‘縫合’過程,而且表現出了某種特殊相性。
他不但沒有被這種外來的扭曲力量擊垮,反而和其進行了某種程度的‘融合’。
哪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裡,他強悍的求生欲也迫使他以極大的痛苦‘適應’了這種改變,這是好事,這證明他有‘幹大事’的天賦。
但這也是壞事。”
匠師指了指其他那些被救出的靈體,說: “我可以對他們進行很順利的剝離和重組,以損害靈光純度的方式將他們重新淨化,使他們能享受平凡幸福的第二人生。
但這個小傢伙不行。
他是爲了求活而主動進行的共生融合,這就導致不只是他的靈魂,連他的靈光都因爲這種外來力量而發生了變化。
兩者難分彼此,非要分離的話也不是做不到,但這就意味着他可能需要徹底拋棄自己的變異靈光,這意味着我們將永遠失去一位小老鄉,而他會以再無特殊的多元維度的全新個體在某個世界中重生。
他將不再是我們的一員。”
“聽起來很殘酷。”
迪亞克姆在胸前劃了個三角聖徽,他輕聲說: “他本可以做大事,卻要被剝奪這樣的資格,我覺得,我們不該這麼做。這世間凡成大事者,皆有獨特的性格和特徵,這位小老鄉雖然前途未卜,但他確實已經和其他人不一樣了。
我覺得我們可以給他一個機會。
我的意思是,將選擇的權力交給他,而非由我們來判斷。”
這句話讓匠師挑了挑眉頭。
他詫異的看着迪亞克姆,說:
“你的意思是,聖人,你要‘帶走’他?動用你作爲‘監護人’的權力,把他作爲你的義務載體嗎?
恕我直言,這可比選擇另一個正常的迷失之魂,將其送入重生之路困難多了。
他本身就是個‘變異體’。
這意味着光是第一步給他尋找一個合適的出身、時間點和背景就要消耗你的大量精力,而且我只是說他適應了這種外來的變化,這不意味着他本身就沒有隱患。
那些邪神灌注的力量依然需要被認真的,仔細的,不留任何隱患的清理淨化掉。
一旦你接受了這個重任,那麼這一切都要由你來完成!
你也看到了兄弟會目前面臨的沉重局勢,你要在保護自己的兩個直轄宇宙的同時,參與到兄弟會召喚所行的艱難職責中,還要在照顧好自己的兩段人生中的家人與友人之外,再把你僅剩下不多的時間用在淨化與保護上。
哪怕我們可以使用時間法術來給自己創造出‘48小時’的一天,但時間對於你而言依然並不寬容。
布萊克·肖那裡有他挑選出的很多個適格的小老鄉在等待着踏入重生之路,成爲那些正常個體的監護人,會讓你減輕很多壓力。
你又是個非常盡責的性格,這無疑會加重你的負擔。
因此,我希望你認真思考一下,是否要承擔這樣沉重的職責。”
匠師的勸說真心實意,迪亞克姆沉默了片刻,最終長出了一口氣,伸出手撫摸着眼前封存那變異個體的靈魂罐。
他很認真的點頭說:
“一個痛苦的孩子在我眼前悲鳴,他雖渾渾噩噩卻依然渴望存在下去,他已竭盡全力爆發出自己的潛能讓自己在無妄之災中堅持到現在,而我在救了他之後難道還要無視這樣的請求,放任他自生自滅嗎?
不! 這不是我的道義,更不是我的選擇。
多元維度,災難衆多,我救不了更多苦海沉溺之人,但眼前這個需要幫助的聲音,我絕不會無視。
我心意已決,我會成爲他的監護人並負責看護他直至他走完重生之路。”
“不愧是你啊。”
梅森發自真心的感慨道:
“我也自認是個和兄弟會的其他渣渣格格不入的好人,但我可做不到你這麼果決而無私的犧牲。既然你做了決定,我也不好阻攔,那麼,按照咱們的傳統,就由你來爲他取個新名字吧。
根據你要把他送去的世界背景起一個合乎情理的名字。
另外,需要我爲你講解一下‘監護人’的職責和禁忌嗎?”
“嗯,我要花點時間給他一個合適的名字,所以,我洗耳恭聽。”
迪亞克姆將那靈魂罐捧起。
他將自己的精神小心翼翼的滲入其中,讓自己溫暖如黎明的光芒籠罩着這個痛苦的迷失之魂,爲他取暖,爲他驅散命運的寒意。
他用這種方式接觸自己的“被監護者”,並查看他的具體情況。
就像是要診治病人前的問診環節。
在他準備“治療方案”的時候,梅森這邊已經開口簡略的說道:
“就像是屑海盜客串你的‘監護人’時所做到的一切,在你將小老鄉投入他的重生之路後,你能做的就只剩下了旁觀和見證。
兄弟會對於老鄉們非常寬容,他們即便無法在迎擊命運的戰爭中完成自身的超脫,即便在中途選擇放棄並回歸平凡,也沒人會指責我們的小兄弟們不夠堅定,畢竟靈體是否穿越起源之牆墜入虛空是個毫無規律可言的隨機事件。
我們在虛空象限中打撈出的絕大部分靈魂也並非天生英豪,因此,我們能給老鄉們最好的祝福就是給他們一次完全自由選擇第二次人生的機會。
在這種‘公平’的前提下,作爲監護人的你不能隨便給予他超出尋常的幫助,只有在他面臨重大抉擇和命運回擊時能隱晦的給一點提示。
就像是屑海盜和你的互動一樣。
我們給每一個踏上重生之路的小老鄉都準備了‘金手指’系統,讓他們在同一個起跑線上共同出發。
公平!公平!還是公平!
你可以青睞他並祝福他,但除此之外,你也必須恪守自己作爲監護人的中立性。
當你將他們送入你所指定的世界時,作爲運送者的布萊克·肖會對所有迷失之魂進行最後一次檢查,以確保他們身上不會攜帶什麼過於逆天的‘重生天賦’。
可你我都知道,屑海盜那出了名的‘低道德優勢’讓他隨時可以變成一個‘瞎子’,只要你給他足夠多的好處。
所以,你可以選擇作弊,只要布萊克·肖認爲‘一切正常’,你哪怕給他捏一個‘打響指滅世系統’都沒人管。
但,我相信你的‘高道德劣勢’讓你絕不會這麼做。
我相信,打心眼裡,你和我一樣希望看到我們的組織裡出現更多的勇士而非作惡者,畢竟,屑海盜那樣的傢伙有一個就夠人受了。”
迪亞克姆點了點頭。
他確實並非一個會在這種事關他人命運的事情上選擇作弊的性格,在用了幾分鐘摸清楚了這個靈魂罐裡的獨特個體的情況之後,他將其遞給了匠師梅森,說: “爲他植入‘金手指’吧,然後我會帶他回去。考慮到‘衆生之紅’與生命原力那超乎尋常的適配,我已經考慮好了要讓他放入何處。
至於他身上糾纏的那些怪異能量也不必擔心,我認識一個手藝很好的‘醫生’,它會幫我搞定的。”
“哦?你說的是首席造物師利許威姆嗎?”
梅森不愧是跟着屑海盜一起偷窺吊哥成長史的傢伙,他挑着眉頭說: “那傢伙確實很有意思,改天介紹我們雙方認識一下唄,我對它掌握的那些初誕者科技很有興趣來着。
哦,你可能還不知道,但初誕者在多元維度裡也是安靜不下來的主兒,以後你沒準會在執行其他工作的時候,意外發現祂們留在其他宇宙中的遺蹟呢。
因此,如果首席造物師一定要找初誕者,那麼我建議它趕緊‘超脫’到這個大維度宇宙中,我的匠人俱樂部也很歡迎它這樣的大拿參與。
但關於兄弟會的事,該瞞就瞞,有些事它不知道的好,萬一被負責情報工作的梅林盯上了,即便是首席造物師也得狠狠的喝一壺。
梅林可是特工出身,他的那些對敵人用的手段讓我想想都不寒而慄。
對了,你給這個小老鄉起好名字了嗎?”
迪亞克姆笑了笑,眼神溫和的看着梅森手中的那個被晨曦籠罩的靈魂罐,他輕聲說: “當然,我會叫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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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卡達爾?!”
阿古斯的羣山之巔,在黎明將至的時刻,躺在迪亞克姆懷裡的奈麗大主教驚訝的說: “這不是泰蘭德的那頭白虎的名字嗎?
唔,這麼說也不準確,那是她曾經的一頭白虎的名字。
暗夜精靈曾是永生的,而月之祭司們又有騎乘刃豹和猛虎作戰的傳統,因此她們的一生中總要經歷很多次與自己心愛的戰獸離別的痛苦。
泰蘭德擁有很多頭老虎來着,她給它們每一個都做了莊嚴的墳墓,惟獨艾斯卡達爾死於戰爭之中,落了個屍骨無存的下場你確定要給你的被監護人起這樣的名字? 他難道不會因此辱罵你嗎? 誰家好人跑去給人家當坐騎呀。”
“喂,這是現在你需要考慮的事嗎?”
薩洛拉絲顯然聯想能力更強。
她聽完了迪亞克姆這趟光怪陸離的旅程後,第一個反應過來並驚呼道: “名字已經是最不需要關注的事了,迪克既然給了他這個名字,豈不就意味着,那位來自遙遠異鄉的迷失之魂在另一個世界裡的重生起點並非以人形態誕生? 迪克說了,那可憐的小傢伙被縫合了某種生命原力的變種詛咒來着,雖然有首席造物師幫助他祛除掉那些不必要的隱患,但如果這種共生過於深刻,就代表着他確實很難再維持人類的形態。
所以,你們那個組織這麼包容嗎? 會允許一名.呃,荒野之神或者洛阿參與其中?”
“怎麼說呢?”
面對薩洛拉絲的疑惑,迪亞克姆聳了聳肩,回答道:
“不一樣的起點塑造出不一樣的故事嘛,我們的兄弟會裡已經有了牧師、戰士、法師、海盜、工程師等等一系列成員,但我們無一例外都是人型生物,這未免有些單調了。
如果確認行走生命原力,那麼以野獸開局豈不是更符合他的道途?”
“這倒也是.”
薩洛拉絲和奈麗紛紛點頭,但一直繃着臉的奧蕾塞絲這會繃不住了。
她跳起來,閃出去又惡狠狠的盯着迪亞克姆,在背後黎明之光的升騰中,她大聲喊道:
“你們兩個腦子壞掉啦!居然被狡猾的聖人用狡猾的話題引開了注意,完全沒有意識到那些必須被我們認真且嚴格對待的事! 迪亞克姆長官的上一輩子裡也有他的愛人呢,結果他就只是提了一嘴,真是狡猾的男人打算用這種方式把這可怕的事略過去。
但你休想瞞過聰明的我,所以,長官,在你回來之前,你去見過那幾位‘寡婦’對吧? 沒準還親密交流過呢。”
“呃”
該死的墨菲定律在異世界同樣生效,迪亞克姆最頭疼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面對三位愛人那目光不同的注視,警戒者揉了揉眉心,猶豫了片刻,說:
“確實去見過,但怎麼說呢,雙方見面還挺尷尬的,目前還處於關係修復階段,她們也問到了同樣的問題,還邀請你們三個在合適的時候前去另一個被我直轄的宇宙中一起吃頓飯。”
“好啊好啊,不知道哪來的野女人開始挑釁啦!”
奧蕾塞絲尖叫道: “我這就帶上我能找到的最強大的魔咒和最惡毒的武器過去赴宴,我倒要看看和我們搶男人的女人都是什麼樣子。”
“那個.”
奈麗有些信心不足的小聲說:
“真正算起來,咱們纔是‘不知道哪來的野女人’吧?畢竟不管怎麼算,都是人家先來的。”
“閉嘴!現在是讓你講道理的時候嗎?”
奧蕾塞絲抓狂的說:
“現在是我們三個要同仇敵愾的時候啊!這是一場‘聖槍保衛戰’你懂不懂啊,這時候就不要發揚風格啦。
人家都打到家裡來啦。”
“好啦,別鬧了。”
薩洛拉絲起身在自己妹妹腦袋上敲了一下,她抱着有些傷心的妹妹,瞥了一眼非常愧疚的警戒者,溫柔說道:
“給我們的愛人一點信心,我相信他一定能拿出一個妥善的解決方案。”
“嘶”
警戒者被賽伯打出的傷本來就沒怎麼康復,這下被上了壓力就更頭疼了。
但當回頭看向那一輪躍出地平線的驕陽時,一切的壓力和煩惱都在這一刻消散掉,他長出了一口氣,說:
“事已至此,先看日出。兩萬多年後的第一場盛夏祭典就要開始了,我的愛人們,你們也不想讓你們可憐的丈夫在族人和信徒面前狠狠丟臉吧? 唉,我這趟回來要做的事還多着呢。
所以這些家庭瑣事,等我幹完正事再說,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