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利丹那神乎其神的潛行獵殺的帶領下,從邪能熔池一路殺到納斯拉克斯要塞附近的悔悟者們重擊着那些失去了指揮的精銳惡魔。
或許是因爲開了“殺戒”,導致邪能對他們的“毀滅祝福”被激活,讓這些悔悟者們在戰鬥層面的提升速度快的讓人畏懼,但他們卻依然保留着神智,對抗着邪能的殺戮引誘,在各自挑選出的隊長帶領下毫不戀戰。
就按照伊利丹不斷射出的邪能煙火作爲方向指引,趁着納斯拉克斯要塞外圍的惡魔們被襲擊一團混亂的時候,迅速搶佔了幾座用於防守的邪能尖塔,依靠自己身爲惡魔的特性,操縱那些殘忍的邪能炮痛擊涌上來的惡魔。
那些自願擔任破陣者的悔悟者戰士們,則跟隨伊利丹殺入惡魔要塞的核心區域。
獵星者執着於完成這一戰的核心目標,他要儘快摧毀那顆爲惡魔們在物質世界提供“復活點”和“快速復活”服務的邪能之心,他很清楚以這附近的惡魔數量和戰鬥力,悔悟者們在外圍撐不了多久。
雖然嘴上說的很冷酷,但伊利丹不可能真的把這些已經做出實際行動和惡魔對抗的悔悟者當犧牲的炮灰來用。
迪亞克姆畢竟在“上面”看着呢。
以警戒者那過於“老好人”的性格,當悔悟者們明確了自己的狩魔使命之後,他就已經把這些邪能艾瑞達人視作自己的同胞了。
而在這麼一個護犢子的神靈的照看下,那些會將艾瑞達人當做炮灰來使用的混蛋們的下場
嘶,不敢多想啊。
“你們守住這個通道!不要進來!我會處理掉裡面的惡魔領主。”
伊利丹揮動薩格拉斯之焰塑造的雙刃,一路所向睥睨的殺入了納斯拉克斯要塞的核心區域,就在那通天徹地的邪能光束之下,被綠色的污穢岩漿覆蓋環繞的地下尖塔的入口,他對身後的數百名悔悟者喊道:
“利用這裡的地形優勢,別和惡魔們硬拼!你們不只是邪能武僧,身爲曼阿瑞的天賦讓你們同樣可以操縱邪能的法術。力量只是實現目標的工具,不要畏懼於駕馭藏在你們體內的力量。
你們砸出去的邪能之火,和那些惡魔們用於毀滅的邪能之火併不相同
謹記這一點!”
獵星者很少會如此明確的提點陌生的戰士,顯然是因爲這些悔悟者之前的表現讓他滿意,所以纔多嘴說了幾句。
蛋哥如死亡之風一樣消失在了充斥着污穢邪能的通道中,在他身後,那名手持骨杖的悔悟者長者用沙啞的聲音指揮自己的族人,趕緊把四周那些被擊破的魔鋼殲滅者的殘骸拖過來,堵住入口前的空地,以此擠壓惡魔們的戰場寬度。
這個指令讓追隨他的那名年輕的姑娘很疑惑,在等待惡魔們殺過來的間隙,她低聲問道:
“您在村子裡從未說過您的過去,但您顯然比我們都更熟悉戰場,您在被迫擁抱邪能之前是一名戰士嗎?您參與過兩萬年前那場大戰?”
“我”
悔悟者長老猶豫了一下。
看着遠方已經殺過來的邪能領主和莫爾葛暴徒們,他心知自己大概率可能無法活着看到明日的黎明,心中那些藏起來的過去或許也該作爲悔悟者的傳承根基的一部分。
於是,他嘆了口氣,低聲說:
“我曾是阿古斯之手軍團的一員,在追隨警戒者擊潰大惡魔卡扎克之前,我只是這片草原的一名牧人,但在那榮耀的三十日大決戰裡,我追隨迪亞克姆長官轉戰整個阿古斯。
我殺死了不知道多少惡魔,本有機會踏上離開故鄉的星艦,但我將我的位置讓給了一名失去手臂的老兵。
我從來沒後悔那麼做過。
我追隨基爾加丹統帥參與了最後的反擊,目睹基爾加丹大人爲了拯救我們而向薩格拉斯低頭。
但我不會允許自己淪爲惡魔的一員.
像我這樣的人還有很多,孩子。
如果你們真的可以被族人重新接納,被允許建立自己的氏族,那就去扭曲虛空的各處尋找他們。
他們不願意和惡魔同流合污因而選擇了自我放逐,他們的數量不多但也不少,那些和我一樣的老傢伙們將成爲悔悟者氏族的中堅,但唯有你們,纔是我們的未來。
伊利丹說的沒錯。
我們使用的邪能和那些惡魔們用於毀滅的邪能並不相同,絕不要畏懼於使用藏在自己體內的力量,警戒者曾說過,力量沒有善惡!”
他笑了笑。
或許是兩萬多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如此坦然的揭露自己的過去,如此坦然的直面曾經的自己,在惡魔們整天的喊殺聲中,這老者握緊手中的骨杖,在殺出掩體的那一刻,他看到了腳下惡魔之血化作的血泊。
就像是一面鏡子。
在那血紅的鏡子裡倒映出的不是一個紅皮膚的悔悟者,而是一個穿着晶鑄戰甲,意氣風發的艾瑞達守備官。
他在衝鋒。
血泊中的另一個他也在衝鋒!
就像是.
兩萬多年前的那一日和兩萬多年後的這一夜悄然重合,兩片戰場也在這一瞬悄然重合,過去的他和現在的他一起衝鋒,爲了同一個黎明而奉獻不同的力量。
納斯拉克斯要塞裡,伊利丹聽到了外面的喊殺聲與震動。
他知道沒有太多時間了。
眼前的卡扎杜姆咆哮着活動肩膀和雙臂的猙獰骨刺,朝着獵星者衝殺過來,狂暴的猶如嗜血蠻牛一樣,伊利丹並不厭惡這樣的對手,他很喜歡這些蠢笨的傢伙。
因此在接觸的瞬間,蛋哥呼喚心魔進入惡魔形態,雙刃揮起在一次完美的刃舞中躲開卡扎杜姆的襲殺,讓薩格拉斯之焰匯聚的魔刃精準刺入了這大惡魔的心口。
什麼邪能骸骨的保護在這融化萬物的邪火面前不如一張紙,但下一秒,蛋哥就被狂笑的卡扎杜姆雙拳擊飛出去。
落地時一個翻滾卸去力道,惡魔形態下的伊利丹歪了歪腦袋,看着明明被刺穿心臟卻沒有絲毫力量衰減的大惡魔領主。
隨後,那遍佈邪能環繞的猙獰面孔上露出了一絲不屑。
原來是靠着身後那邪能之心的“不死祝福”逞兇嗎?
難道這傢伙兩萬多年都沒有出現在星海戰場上,它到底是因爲使命重要無法離開,還是因爲畏懼死亡而不願離開邪能之心的庇護?
強者?
呸!
快別羞辱這兩個字了。
“攔住它!”
蛋哥拋出那枚軍團符咒,讓自己的囚犯瑪克扎爾暫時現身,兩個大惡魔領主廝殺在一起,而伊利丹張開蝠翼讓自己撲向後方那枚邪能之心。
卡扎杜姆卻並不阻攔。
相反,它狂笑着期待又一個將被寂滅者擊碎靈魂的蠢貨的隕落。
獵星者雙手魔刃揮起,左右開弓刺入邪能之心中,順利的不可思議,但下一秒,他的靈魂就被拖入了寂滅者阿古斯的幻境之中。
那恐怖的面帶顱骨的藍色巨人在宇宙烈焰的包裹下,朝着他舉起了猩紅色的寂滅戰鐮,要在這生靈俱滅的斬殺中將這可笑的狩魔者徹底擊潰。
然而就在那撕裂星河的斬擊落下時,伊利丹感覺到一雙溫暖的手摁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隨後一團明亮的聖盾術悄然點亮,爲惡魔獵手承受了這必殺一擊,又在寂滅者憤怒的咆哮中,被伊利丹掙脫幻境束縛。
他雙手中的魔刃交錯,於體內全部力量的壓縮爆發中,在完美的剪切之下,於薩格拉斯之焰的滔天迸發中將邪能之心的頂端一分爲二。
伴隨着水晶的破碎,施加在卡扎杜姆身上的不死祝福迅速黯淡下來。
惡魔領主驚恐的咆哮着,伴隨着瑪克扎爾軀體消散時的冷笑聲,一擊之下陷入疲憊虛弱的伊利丹活動着雙臂,從地面上撿起砸落的魔刃。
他活動着肩膀,對眼前的大惡魔說:
“現在戰鬥公平了來!懦夫,來挑戰我!”
——————
當卡扎杜姆的腦袋被伊利丹砸向那羣再無法享受“不死祝福”的惡魔之中時,圍攻納斯拉克斯要塞的惡魔們就一鬨而散。
那位悔悟者長老並沒有能殉道,年輕的悔悟者姑娘救了他一命,當惡魔們士氣崩潰潰散時,這些守在要塞中的悔悟者們終於得到了寶貴的喘息。
此時距離黎明還有四個小時。
可以預見,惡魔們不可能等到四個小時之後才圍攻他們,最慘烈的戰鬥還沒開始呢。
伊利丹坐在一臺崩塌的魔鋼殲滅者廢墟上,沉默的打量着這些悔悟者,他們使用影之拳的力量擊潰了很多惡魔,也建立了戰鬥的信心,然而,伊利丹很清楚,影之拳的傳承只能給他們打好基礎。
最適合這些悔悟者的力量道路,其實就在他們眼前,伊利丹開創的惡魔獵手之道簡直是爲他們量身打造的。
惡魔獵手需要培育心魔來強化戰鬥力,這些悔悟者因爲邪能灌注而非常輕易就可以匯聚出自己的心魔。
惡魔獵手需要強大的意志力來遏制邪能的引誘,能堅持到現在的悔悟者人人都有一顆堅定的心。 遺憾的是,獵星者目前沒有太多時間訓練他們,因此,他打算用接下來這場戰鬥進行篩選,能活下來的曼阿瑞自然可以得到伊利達雷的“Offer”。
不過,從伊利丹願意爲這些悔悟者“浪費時間”的舉動就能看出,對於這批“新兵源”,伊利丹也是很滿意的。
畢竟,阿古斯的光復不意味着燃燒軍團的徹底失敗。
哪怕其他五道原力將聯合起來遏制過於膨脹的邪能,讓物質寰宇恢復到大體和平的狀態,但以惡魔們獨特的繁衍生存方式和扭曲虛空的廣闊而言,要將邪能打壓到不會影響平衡的狀態依然是個漫長的過程。
只能說星海中的惡魔戰爭將進入一個劇烈的轉折點,想要讓“燃燒的時代”徹底結束,沒個幾百一千年是做不到的。
伊利達雷的狂獵還遠沒有結束呢。
作爲獵星者的蛋哥也不打算在這一戰之後就馬放南山,他會享受這場在惡魔之心中取得的恢弘勝利,讓“獵星者”的威名再一次響徹星河,隨後,他就會繼續踏上狩魔之路,一直殺到沒有惡魔敢窺視物質世界爲止。
要完成這個目標,他需要很多很多惡魔獵手。
不只是精靈!
或許眼前這些各方面條件都要比精靈們更優秀的悔悟者,會成爲更兇狠更強悍的二代狩魔者。
就在伊利丹們欣賞這羣悔悟者們彼此鼓勵,說服自己一定會堅持到黎明時刻到來的同時,迪亞克姆的聲音也再一次於伊利丹耳邊響起:
“我知道你不是個在意力量的人,你總是把力量視作達成目標的工具,然而,伊利丹,你已經到這個層次了。
邪能的權威儘管皆被薩格拉斯攫取。
但你我都知道,黑暗泰坦並不是一個獻身於‘毀滅’中的神靈,這意味着邪能原力只是找不到一個比祂更合適的執掌者。
我猜,你在不斷的獵殺與摧毀中也已感知到了邪能的召喚。
你準備什麼時候踏出那一步?”
“真的嗎?”
伊利丹哼了一聲,說:
“在這個時刻,你動用寶貴的化身投影到邪能領域中,冒着驚動薩格拉斯的風險就爲了和我說這個?
你難道不該與我協調一下真正的大事嗎?
難道在你心裡,一個又老又瞎又野蠻的精靈的未來,要比你的族人的未來更重要?”
“從原力紛爭的角度來說,確實如此。”
警戒者不在意伊利丹的糟糕語氣,他知道伊利丹不想談這個話題,但有些事由不得他。
迪亞克姆強調道:
“更何況,明日黎明時將行的大事皆已準備完畢,光復軍的最後準備已完成,我的族人們已在德拉諾和艾澤拉斯進行最後的集結,聖光宙域那邊同樣做好了準備。
只待你親手拉開大幕,一場發生在阿古斯世界的屠魔戰爭就將開啓。
但戰爭結束之後呢?
我會親自現身於物質星海,和薩格拉斯完成那場註定的對決,我可能會贏,也有可能會輸,然而我和祂的戰鬥結果並不足以徹底消弭邪能的隱患。
你很清楚該怎麼減弱薩格拉斯的力量。
你只是下不了決心。
你和黑暗泰坦一樣,不願意徹底擁抱邪能的毀滅概念,讓你這樣的戰鬥天才花了一萬年卻依然無法勘破半神的限制。
其他半神無法晉級是因爲他們很難找到那條道路,但你不一樣。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你的道路在何處,你只是不願意踏上開始的階梯,可是,沒有時間再給你猶豫了,伊利丹。
如果我能在物質世界擊退薩格拉斯,那麼祂對邪能原力的完全執掌就會出現漏洞,邪能原力所有道途都將因此被開啓,那其中就有屬於你的一條路。
你得踏上那條毀滅之路,以此徹底斷絕薩格拉斯拿回那一縷邪能之力的可能,爲其他野心勃勃又有天賦的邪能行者們做出一個表率!
你得完成在扭曲虛空中的登神.
只有扭曲虛空的力量被分散,纔不會讓燃燒的遠征在未來繼續發生。
這也是原力的渴求,你比我更清楚這一點。”
伊利丹沉默下來。
他不願意討論這個會讓他感覺到煩躁的話題,但迪亞克姆的目光注視着他,最終讓獵星者呲了呲牙,他說:
“那是一條不歸路。
邪能的終極渴望是萬物滅絕,連同邪能本身都要成爲最後一個被毀滅者,坦白說,我對自己的意志力沒有信心。”
“用意志對抗道途的召喚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迪亞克姆認真的說:
“我用我的經歷告訴你,道途的意義在於你理解到自己所行的必要併發自內心的擁護它,渴望實現它。因此,不要畏懼邪能的終極渴望,因爲有我在!”
“嗯?”
伊利丹疑惑的發出了鼻音。
警戒者解釋道:
“有我在,就不會讓邪能走到‘毀滅萬物’後的‘自滅’那一步,至高天的存在就是你們這些邪能行者的‘限制器’。
邪能要求你們施加毀滅,你們會那麼做,但總有光中的天使擋在你們身前。
邪能想要的萬物滅絕不可能到來,在這個大前提下,看似自我毀滅的邪能之路也有了可以被安全行走的可能。
最重要的是,其他邪能行者每多攫取一縷毀滅的權能,薩格拉斯能動用的力量就少一分。
這是唯一可以限制並削弱祂的方法。
我知道你很猶豫,所以我爲你提供另一個思路。
你看,當你從薩格拉斯那裡搶來了一縷邪能的權威後,你就會從黑暗泰坦眼中的蟲子,升格爲祂必須親手滅殺的獵物.”
“不!是敵人!”
伊利丹豁然起身。
他已經理解了迪亞克姆想對他說什麼,獵星者帶着一種異常的激動,他活動着雙拳,說:
“我會從薩格拉斯不屑一顧的蟲子,升格爲祂必須認真對待的敵人!那也意味着如果我要在邪能之路上更進一步,就只能從薩格拉斯手中奪取更多邪能權柄。
我是獵人。
而祂是獵物!
我知道,一個沒有目標的獵手,什麼都不是
啊,迪克,巧舌如簧的警戒者,你敏銳的窺破了我對未來的茫然,爲我提供了一個我在擊潰了燃燒軍團之後,依然可以執行一生的狂野追獵的渴望。
這不是爲了力量!我對力量毫無興趣。
這只是爲了完成這場追獵,很好,看來我確實在屠戮惡魔的同時,應該花點時間思考一下我要行走哪一條‘毀滅之路’了。
毀滅與毀滅之間,亦有不同。
我想,若惡魔屠戮星海是一種毀滅,那麼我和獵手們在扭曲虛空中的追逐,爲惡魔們施加的毀滅同樣是一種合理的詮釋。
或許,我確實應該踏上這條道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