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真希愣了一下,訕笑着說:“原來司令您看上了喬家的女子,小的不知道啊,要是知道的話怎麼敢對您的人動心思。”
這話林君勱聽了十分受用,他滿意地觀摩起許真希送的瓷瓶來。
許真希眼珠一轉,媚笑着說:“司令,您想想,萬一您老丈人手裡確實有皇陵的建造施工圖,兄弟們只需看上一眼就知道能知道入口在哪裡不是。”
林君勱叼着雪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許真希的笑意更濃了,他說:“咱神不知鬼不覺地派人從入口摸進地宮,弄幾件寶貝出來倒騰到國外去,換幾車金條回來您要買多少槍炮沒有。咱一沒炸而沒挖的,誰也不知道東西從哪裡來的。”
他說完了看着林君勱,眼神裡都是笑意。
林君勱吐了一口煙霧,“說完了?”
許真希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林君勱用別在腰裡的勃朗寧手槍頂住了他的腦袋,直視了他幾秒鐘,狠厲地說:“你盜什麼陵跟爺我都沒毛關係,你別打爺女人家的主意,你敢動他們一根頭髮,爺我就剁了你。”
許真希嚇的差一點兒就尿了褲子。
早就聽說林君勱不是個好惹的主兒,他說要剁了他,可真能幹的出來,許真希一個小盜墓的,根本對抗不過他。
“司令,司令!小的不敢對喬小姐怎麼樣,這您放心,您放心。”他小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林君勱翹着二郎腿吐了一會兒菸圈。
“滾。”他吼了一聲,唬的許真希連爬帶滾逃了出來。
直到他鑽進自家的轎車,才緩過神來。
“老大,沒事吧?”他的跟班見他如此狼狽,害怕地問。
他抽出大長旱菸袋深吸了一口,不甘心地說:“暫時不要打喬家的主意了。”
隨從不知是何意思,見他這神色也不敢多問,只好答“是!”
“兄弟們尋到相城往東五十里河對岸,有一片鼓起來的面兒,草長的黃又矮,怕是下面有貨。”一個禿頭矮子說到。
“唉,挖了好幾座了,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加起來都比不上東陵出來的一顆珠子。”另外一個滿臉煞氣的高壯胖子說。
許真希瞥了他們一眼,口鼻吐出絲絲白霧,“最近日子衝撞,過後擇了吉日再開工吧。老杜,給兄弟們支幾個逛窯子的錢。”
禿頭矮子愣了一瞬,隨即喜滋滋地說:“是!謝過老大。”
許真希走了之後,林君勱撿了一個美人腰半尺高的白瓷瓶放到書案上,對周副官說:“剩下的東西弄回去放到庫房裡,照例派人盯着許真希,別讓他再得手了。”
周副官領命去了。
沈儒南來從杭州發來電報說南京政府有意加強對浙江兵馬的控制,他手下已經增添了幾位南京政府直接任命的官員了,讓他諸事小心,別被人背後告了黑狀。
林君勱自幾歲起就認識沈儒南,他送他去黃埔軍校訓練,畢業後沈儒南走到哪裡就把他帶到哪裡,二人情同父子,一榮俱榮,一損皆損。
林君勱收到電報後就在腦海裡過了一遍駐軍司令部裡面的要人,圈定了哪幾個是自家的人,哪幾個懷有異志,對那些懷有異志的人,他得多提防着,實在防不勝防了,他只好找個機會除掉他們。
諸事煩心。
手下的魏副官看他滿腹凝重,建議他出去逛逛巷子,還如數家珍般說起來巷子裡各家的姑娘們。
魏副官也知道他的主子看上了喬家的小姐,每次看到喬若初對林君勱冷冰冰的,他心裡都挺憋屈的,後來他想通了,是自己主子修養太好,沒怎麼見過女人,所以才被喬若初拿捏住了。
他要想辦法讓自家主子多見見女人,見的多了,自然就把喬若初拋到腦後了,所以他最近總是建議林君勱逛窯子去。
林君勱冷哼了一聲:“不去,爺還是童子身呢,去了吃虧。”
魏副官低頭憋住不敢笑出來。
“要不,咱們到喬小姐家裡去?”魏副官又提議。
這個主意好。
林君勱來了精神。
可他又猶豫了,他並不認識喬青崖,這麼貿然登門會不會被趕出來,那可真是會丟人丟大發的。
魏副官看出了他的心思,給他出了個主意。
林君勱一聽,可行,於是他回了一趟城內的別墅,上下打扮了一番,弄得風流倜儻,俊逸不凡的,夾了個公文包,乍一看還以爲是做生意的呢。
魏副官租了輛黃包車,自己拉着他去了妍園。
喬青崖正巧從行當裡回來,和餘姨太、喬若初一起坐着喝茶呢,他隔着玻璃簾子見門外立着一位玉面長身的公子,還以爲是辜駿回來了,急忙叫孫媽去開門,自己也迎了出去。
走近一看是林君勱,他頓時就有點不悅,鑑於惹不起人家,也不能表現的太過,還是禮貌地把他迎入客廳。
“喬老闆,不請自來,打擾了。”林君勱笑的陽光燦爛。
喬青崖仔細看了他一遍,原來脫下威武的軍裝,林君勱也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公子哥兒,氣質舉止絲毫不遜於辜駿,甚至比辜駿還多了幾分英氣。
“林長官貴人親臨寒舍,喬家頓有蓬蓽生輝之感,不知閣下爲了何事而來啊?”喬青崖還是有點不太歡迎他。
“我來了解下相城絲業的情況,嗯,瞭解一下。”他說,語氣有點不自然,這是來之前魏副官教他這麼說的。
林君勱覺得挺彆扭的,又找不到其他的理由,只好先用來搪塞。
“給太太和小姐帶了一點禮品,不成敬意,請笑納。”他落座之前把手裡的精緻盒子放在茶几上,盒子上赫然印着相城最大的蛋糕店的店標。
他的動作文質彬彬,讓人怎麼看都舒服。
餘姨太和喬若初趕緊和他寒暄了幾句。
喬若初一點兒都不敢看他,他突然登門,着實驚到了她。
他看喬若初的眼光卻很紳士,她瞥見了,心裡冷哼,真會裝啊。
傭人給他上了一杯茶,他品茶的禮儀嚴謹的讓喬青崖都有些吃驚,林君勱若不是丘八的話他定會對他刮目相看的。
如此有教養的軍人應該是豪門巨族裡投筆從戎的公子吧。
喬青崖覺得很惋惜。
“鄙人在相城做了二十幾年絲綢行當的生意,如今門面卻越做越小,慚愧啊!”喬青崖搖着頭說。
“聽聞盧家去年已在相城周邊買地植桑養蠶,怕是要從源頭做起這絲業了。”林君勱品了一口茶說。
喬青崖苦笑了一下,神色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