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宸皺着眉頭,終於妥協了,看着她光着腳丫穿着拖鞋跑出來的樣子,埋怨道:“晚上風挺大的,你怎麼不穿雙襪子?凍着了怎麼辦。”
雲夕照低頭看了看自己白皙的小腳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撓了撓頭:“剛纔在臥室裡寫作業,出門比較急,就沒穿襪子了。”
“行了,回去吧。”路宸揚了揚手,轉身就要往回走去。
“路宸!”雲夕照急忙出聲叫住他。
“嗯?”
少女想了想,還是紅着臉要求道:“黎薔薇向我請求了好久的……她真的很期待你的迴應。就算你不想接受,至少也看一看這封信吧?好不好?讓她知道自己的努力沒有付諸流水……心裡也不會太難受啊。”
路宸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見她臉上滿是期待和懇求的神色,輕柔的髮絲在冰涼的冷風裡微微拂動,不由心頭一軟,嘴上就鬆了:“好吧。”
“太好了!”
“你過來,我們一起看。”路宸招了招手。
嗯,一起看就一起看吧,總比他絲毫不理會還往垃圾桶裡一塞好得多。
雲夕照樂顛顛的跑了過去,依偎在他身邊。藉着房間裡明亮的燈光,兩人又打開手機裡的手電筒功能,將信拆開來。只見信裡夾雜着一張淡粉色的信紙,上面寫了一小段話,無非是表達愛慕之意的告白言語,而最後卻寫了一個約定的時間和地點:“下週五下午五點半,學校後門‘Subway酒吧’,我等你。”
Subway酒吧正是上次歐陽樑和肖羽寒帶着雲夕照和黃珊珊去喝酒的酒吧,看到這個名字,雲夕照一個沒忍住,直接叫了起來:“她竟然約你在Subway!”
“怎麼了?”路宸疑惑的問道。
雲夕照頓時心知失言,連忙掩飾道:“沒……沒什麼,我的意思是黎薔薇竟然約你在酒吧見面?太奇怪了!我們還是高中生啊,不能進酒吧的。”
“反正我也不會去。”路宸邊說邊把信紙放進信封裡,“好了,我看完了,如你所願吧?現在能不能丟掉它了?”
雲夕照紅着臉說:“你這人真是太無情了……人家如此花費心思的對你,你卻絲毫不放在心上。”
“我要是放在心上,你早就哭鼻子了。”路宸笑着摸了摸她的頭髮,突然懷疑的問,“夕照,你不會還讓我去赴她的約吧?”
雲夕照頓時笑了:“是啊,我是這樣想的。既然信都看了,你也知道了她想約你,去一下又不會損失什麼。再說,如果找機會能委婉的告訴她,你心底到底是怎麼想的,她也不會滿懷希望,最後又落得絕望的。總比你現在置之不理來得好。”
“不行。”路宸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絕。
他的腦海裡一下子浮現了黎玉竹哀求哭泣的面孔,那個女孩悲傷欲絕的抱着他不讓他離開,嘴裡毫無尊嚴的說着祈求的話,後來卻變成了水泥地板上一具冰冷的屍體。她從十六樓決然跳下,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這一切的一切,迴盪在他的腦子裡,一天也不曾忘記。
而偏偏,黎薔薇和黎玉竹一個姓氏,更讓他覺得難以面對。
猛然間,路宸覺得腦海裡黎薔薇和黎玉竹的面容重疊了起來,她們都是溫和可親的長髮女孩,都擁有纖細苗條的身段和秋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來似乎變成了一個人……
啊,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他會瘋掉的!
對,決不能去見黎薔薇!
雲夕照還在拉着少年的胳膊撒嬌:“路宸,你就去一下嘛。你都知道這個約會了還不去赴約,不會顯得很無情嗎?”
沒想到這回路宸卻絲毫不進油鹽了,冷着臉連聲拒絕:“夕照,你不要太過分了。我剛纔已經依了你的要求拆開信件看完了,不然也不會知道黎薔薇想約我。我們就當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你也不要再費心爲她幫忙了。外面風大,快點回家去!我走了。”
“路宸!”
雲夕照看着他轉身就走,不死心的叫着他的名字。
誰知路宸卻鐵了心,幾下將信件撕得粉碎,往院子裡的垃圾桶裡一丟,轉身就進了路家大門,還冰冷狠心的將門“砰”的一聲關上。
雲夕照怔怔的愣在原地,想不通爲什麼他突然間神色大變。不過,路宸向來是不喜歡跟女孩子接觸的,現在長大了愈發變得淡漠冷靜,只怕今晚當真將他惹毛了。
唉,黎薔薇的期待終究要落空了嗎?
想到約會的那天,黎薔薇或許會孤單單的坐在酒吧裡一個人苦苦等着路宸,喝幾杯悶酒,或許她還會受到不懷好意的男生的騷擾……雲夕照心裡就酸澀難受。女孩子一旦喜歡上一個人,一顆心就滿滿的裝着他的影子,揮不去,忘不掉。酒可不能解愁,只會愁上加愁。
雲夕照思來想去,打定了主意,那天悄悄跑去Subway酒吧看一看情況,如果黎薔薇真的傷心欲絕,她或許還能跑過去開解幾句。又或者黎薔薇喝醉了酒,她還能暗中保護着這個失戀的女孩,將其安然無恙的送回家去。
唉,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
第二天一大早,雲夕照一個人無精打采的來到學校。路宸又去市中心的奧賽班補習了,她一個人上學還真是覺得無趣。黃珊珊眼角的餘光一瞥到她進來,立刻飛奔過去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
“珊珊……怎麼了?”
“夕照,上回用‘豔照’陷害你那件事,警察廳是怎麼處理陽川的?”
看着黃珊珊一連嚴肅的神色,雲夕照不由有點發愣:“聽說他的爸爸媽媽將他保釋了,原本找到我,說是要聯繫我父母商量私了,可是我不想讓我爸媽知道這件事,就說一切交給向實老師代替我全權處理。向實老師也很尊重我的意願,畢竟……這件事給我的名譽帶來了損害,我不想讓我爸媽爲我傷心了……”
黃珊珊焦急的說道:“陽川被保釋後,有沒有繼續回來上學?我本來前一陣子要找彭飛飛了解下情況的,可是最近集體社要準備換屆選舉的事情,我忙不過來,就忘記去問他了。”
“哦。”
雲夕照猶豫着說道:“聽向實老師說,陽川應該是不會再到潘多拉唸書了。自從出事後,他就再也沒有回過學校上課。他爸媽也來了學校一趟,把他的書包等東西收走了。估計在暗中辦理退學、轉學的事情吧。”說起陽川,她還是不免一陣失落。
說到底,心底仍是不願相信那些過分的事情都是陽川做爲主謀所犯下的。
“哎,我感覺好奇怪啊。如果陽川已經走了,那爲什麼對你不利的傳聞仍在愈演愈烈?是不是還有什麼人在背後搗鬼呢?這些可惡的小兔崽子,如果被我逮到了,我一定饒不了他們!”
“啊,什麼傳聞?”
黃珊珊簡直要氣死了:“你這個丫頭,爲什麼對自己的事情一點都不上心?今天早上向實老師跟我們說,張曉芳在上學路上摔了一跤,把右腿摔得骨折了。我就聽到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在竊竊私語,說就是因爲上次陽川陷害你時,讓你打破了操場的小神壇,放出了潘多拉魔盒裡的惡魔,這才讓A班的人受到了詛咒,說你就是個掃把星,引發了A班的災難……呼,真是氣死我了!這種捕風捉影的話虧他們想得出來!”
雲夕照有點傻眼,呆呆的問:“張曉芳摔了腿,這跟小神壇有什麼關係?”
“是沒有關係啊!可是在有心人的眼裡,不就變得有關係了嗎?”
“他們這是在誣賴我!”
黃珊珊咬牙切齒道:“不止是這件事,其實早幾天我就發現了端倪了。前天放學時不是王小羣負責值日嘛,你記不記得那天傍晚颳了一陣大風?這本來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她打掃衛生時,教室後窗上的一塊玻璃被風吹得掉下來了,偏要說是潘多拉的詛咒,就因爲你打破了小神壇的魔盒!你說好笑不好笑?”
雲夕照這才發現事情似乎有點怪異了:“好端端的,玻璃怎麼會掉下來?”
“也許因爲年代久遠,窗框都腐壞了唄。有什麼奇怪的?”
“也對……”
黃珊珊又氣憤憤的說:“真是氣死我了,偏偏玻璃掉落的事情,今天早上又被王小羣那個賤人拿到班裡來說,我看她根本就是在向興風作浪!”
謠言還真是不少啊……
不過,過段時間就會不攻自破吧。說到底,哪裡真的會有潘多拉魔盒的詛咒呢?
想到這裡,雲夕照有點不願回憶那天發生的事情,勉強說道:“其實我那天在小神壇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什麼魔盒……可是同學們並不知道。或許他們覺得裡面真的有什麼神秘的東西,但實際上真的什麼都沒有,就只有一些廢棄的器材。”
黃珊珊吃驚的問:“真的?真的什麼都沒有?”
“嗯,我不會騙你的。”雲夕照意興闌珊的催促着,“好了,我們先進去吧,要打上課鈴了。”
“好、好吧。”
但願這一切謠言都只是謠言而已,不要再多生事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