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戩感覺到封禁有異的時候,就想到了血魔粉。
容戩自從受了那次因爲血魔粉,成了廢人,後來對血魔粉狠下了些功夫研究,已經知道怎麼化解血魔粉的毒性,保住體內靈力不再流失,並且恢復靈力的再生能力。
這才送了墨小然回九王府,而他自己則匆匆趕去迷霧谷。
如果阿莞的靈力被化空,他身上封禁固然可以解,可以恢復所有記憶,但恢復記憶的不僅僅是他一個,而是當年那場殺戮中的殘存者的記憶都會恢復。
後果不堪設想。
容戩雖然知道事情緊急,但同時隱隱感覺得到這是一個誘他前來圈套。
這種時候,如果一個不慎,就可能陷入被動的局面。
到時救人不成,反而把自己搭進去。
容戩雖然擔心阿莞,卻不是魯莽的人,進了山,反而放慢行程,小心往前。
但接近迷霧谷的時候,反而感覺那兩股不屬於這裡氣息遠去。
說明來人已經從另一條路離谷。
容戩不再耽擱,縱馬進入迷霧谷。
一靠近阿莞的小院,就看見阿莞倒在藥圃裡,而周圍再沒有其他人的氣息。
忙跳下馬背,直奔到阿莞身邊蹲下,探了下阿莞的鼻息,還有氣,只是一時暈厥。
容戩掃了眼阿莞所在的藥圃,她身邊是恢復靈力的草藥。
看來,她已經感覺到自己中招,正在想辦法自救。
但血魔粉的毒不解,就算服下恢復靈力的草藥,加速靈力恢復,恢復的速度也抵不過血魔粉化解的速度。
容戩的視線接着落在阿莞的脖子上。
她頸部肌雪白肌膚上留着深深的淤痕,咽喉處的淤痕的顏色最深,不難看出是掐痕。
手指掐痕乾淨利落,說明來人的身手極好,好到阿莞完沒有還手之力,甚至連掙扎都不能讓對方的手指挪動半分。
對方這麼好的身手,要殺阿莞,易如反掌,但他留下阿莞的性命,說明他不想阿莞死。
那麼對方剩下的目的,只有一個——引誘他進谷。
但不管對方引誘他進谷是什麼目的,但阿莞中了血魔粉的毒,體內靈力正在化去卻是真的。
他顧不上對方的目的,得先保住阿莞體內靈力。
容戩手指按上阿莞頸側動脈,用自己的靈力強行驅除阿莞體內血魔粉。
驅除血魔粉的毒,極耗靈力,而且他被血魔粉毒性反噬,會有短時間的肢體麻痹,動作遲鈍,而且發不出聲音說話。
不過,就算有人乘這機會向他偷襲,他也不用擔心。
因爲,真正危急的時候,他體內殘存的那點靈力,可以自保性地反彈,對方用多大的力道來傷害他,就有多大的力道反彈回去,讓對方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這個辦法雖然對他傷害也是極大,但不得己而爲之的時候,卻可以拖延時間,讓他渡過身體麻痹的階段。
渡過了身體麻痹階段,還有誰能奈何得了他?
阿莞只是窒息性的暫時昏迷,過一陣自然轉醒,睜開眼睛,看見面前的容戩。
眸子驀地一窄,也不掙扎起身,因爲以容戩的能耐,要殺她,她就算反抗,也沒有任何作用,冷道:“爲什麼要殺我?”
聲音因爲喉嚨損傷而沙啞得如同破鑼的聲音。
容戩眉心微蹙。
按阿莞脖子上的掐痕看來,是在她的正面,她是看得見對方樣子的。
按淤痕的顏色看,是在剛纔天暗下來的時候留下的。
難道是有人假扮他,並且藉着黑暗讓阿莞看不真切,誤認爲是他?
栽髒嫁禍。
容戩皺眉。
阿莞體內的血魔粉,還差一點就能完全驅除。
在這最後關心,他的手不能離開阿莞的喉嚨,這個動作自然更加讓阿莞認定是他出手加害於她。
但他現在已經說不了話,只能暫時沉默,先完全清除她體內的毒,等麻痹過了,再和她解釋。
阿莞精通藥性,雖然沒有正面接觸過血魔粉,但也應該對血魔粉有所瞭解。
她知道自己中的是血魔粉,應該就會想到對她下手的人另有其他。
這時,身後傳來墨小然的聲音,“放開我娘?”
阿莞怔住。
容戩在聽見墨小然的聲音的瞬間,卻瞭然了。
知道了對方的目的何在。
挑撥離間。
阿莞認定是他,而他又不能出聲辯解,加上自己給阿莞化毒的動作,墨小然不可能不誤會。
但這不是一條好計。
因爲,他身體麻痹的時間不長,只要過了麻痹,他一說出血魔粉的事,誤會也就會隨之解除。
對方挖空心思引誘他進谷,不可能就只是這樣粗陋的計謀。
“你聽見沒有,我讓你放開我娘。”
墨小然用追蹤蝶,一直跟着容戩進了迷霧谷。
一來她的馬沒有容戩快,二來怕跟得太近,被他發現,所以即便是容戩進了谷,放慢了行程,她也比容戩晚到。
到了小院門口,她看見倒在地上的母親,以前手還留在母親脖子上的容戩的手,以及母親脖子上留下的淤痕。
即便是這樣,她不相信自己看見的一切。
直到阿莞那一句,“你爲什麼要殺我。”
才徹底地震住。
隨即想到容戩對過去的事情,從不提及,甚至故意迴避。
接着想到上次在河邊看見的幻境,想到容戩對母親所說的那些威脅話。
難道他是想殺人滅口?
心瞬間沉進了一汪冰潭。
她快步跑進小院,近距離看着母親脖子上的掐痕,紅紅紫紫,越加的觸目慟心。
而容戩的手仍不肯離開母親的脖子。
如果容戩在這時候,把手拿開,就可以讓墨小然暫時冷靜,等他能開口說話的時候,就很容易把誤會解除。
偏偏他現在不能把手指移開,因爲這是清除血魔粉的最後時刻。
這時放棄,前功盡棄,血魔粉的毒就會反捲回來,比之前更瘋狂地化去阿莞體內靈力。
突然間感覺到,這裡面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而這件事,可能會造成極大的危害。
他不知道是什麼事情,沒辦法有效地化解。
容戩薄脣慢慢抿緊,只能即來之而安之,走一步是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