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
眼見匕首就這麼直直地插進了葉屠蘇的胸前, 蘇淺飛快地衝過去將趙錢孫推開,將葉屠蘇緊緊地摟進懷裡。平日裡活潑伶俐的佳人兒就這麼靜靜地躺在他的懷裡,沒有一絲生氣。之前將葉屠蘇送出門的時候, 蘇淺心中就有了淡淡地不安, 只是沒想到, 這樣的不安發生的太快, 快的叫他不知所措。
“葉屠蘇!你快給我醒過來!”
任他怎麼搖晃, 懷中的人依舊安靜的非比尋常。早前蘇淺常常調侃葉屠蘇,若是她一句話不說只是安靜地坐着,保準是個大家閨秀, 可如今她真的靜了下來,蘇淺卻覺得心中無比的空虛和悲傷, 就好像心臟被掏空一樣。蘇淺不知道, 葉屠蘇究竟是什麼時候住進他心裡的。是她初次見面時, 紈絝地挑起他的下巴?亦或是危急之時無比英勇地救他於水火?修長的手指拂過睡美人的臉頰,此間種種之於此刻也不過是過眼雲煙。只要她此時此刻能夠醒來, 就算是讓他將她立刻娶進門,又是什麼難事呢?
蘇淺將葉屠蘇額前的碎髮溫柔地捋到耳後。穆閔站在蘇淺身後,咬了咬脣,伸到一半的手終於還是收了回來,只朝扣着趙錢孫的昌亦點了點頭, 便跟着昌亦進了府。蘇淺抱着葉屠蘇, 靜靜地坐在門口, 純白色的月光灑在二人身上, 宛如兩座冰冷的玉雕。
懷中軟軟的身體在一點點的冷去, 蘇淺將臉輕輕地貼上葉屠蘇的,小心地吻上了她的脣。柔柔的脣瓣彷彿還帶着核桃酥的香甜, 渴望已久的雙脣融化在自己的口中,卻已是天人永隔。
輕柔地吮吸着嫣紅的雙脣,小巧鼻翼中呼出的熱氣越發急促,纏纏綿綿地與蘇淺的呼吸火熱地糾纏在了一起。那溫熱的呼吸就像是……
呼吸?
蘇淺離開的葉屠蘇的雙脣,探究地望着懷裡的人兒。寒風吹過,葉屠蘇終於抖了一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個什麼……要不繼續?”
“撲通——”
葉屠蘇揉着摔在地上的屁股,滿臉幽怨地望着剛剛還在輕薄她這會卻完全翻臉不認人的負心漢。“負心漢”揹着手,臉黑的好像木炭一般,冷冷地盯着胸前依舊插着匕首的葉大教主。
“你居然敢騙我?”
“也不能算騙……”葉屠蘇的聲音越來越弱,慢吞吞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桑止說了,這招是必殺技……我看着時間正好,就用上了……嘿嘿,效果真不錯……”
反覆還在回憶剛纔的吻,葉屠蘇右手一把拔出胸前的匕首甩到地上,左手則撫在脣上,彎彎的眼角帶着笑意。
心痛,心動,欣喜,面前這個女子的一顰一笑,彷彿在什麼時候已經悄悄地牽動起了自己的心跳。蘇淺面上帶着溫柔的苦笑,伸手給了葉屠蘇一個爆慄,終於還是將她摟進了懷裡。
“下次再騙我,小心你的屁股!”
葉屠蘇聞言立馬捂住了剛剛吃了一記爆慄的額頭,忽然想起蘇淺說的分明是屁股,一雙手才又轉了方向。葉屠蘇的這一串小動作並不容易引起注意,蘇淺卻還是笑出了聲音。熱熱的氣息噴在葉屠蘇的頭頂,葉屠蘇小心翼翼地往蘇淺懷裡縮了縮,只是片刻之後想到什麼,又朝一旁挪了挪……
蘇淺將葉屠蘇鬆開了些,蹙着眉頭問道:“你在幹什麼?”
此番難得溫存的時刻,估計也只有葉大教主還記得懷中的糕點。伸手指了指胸口衣服上的破洞,又將糕點輕輕地掏出來,直到確定那一包裡只碎了兩塊,葉屠蘇才悠悠地吐了一口氣,解釋道:“剛剛我聽到你的腳步聲就沒注意趙錢孫的小動作,不過想着懷裡有糕點,我也懶得躲。”
葉屠蘇捻起一塊桂花糕遞到蘇淺嘴邊,笑得天真爛漫。蘇淺看着這樣的葉屠蘇,一口怒氣終於還是生生地嚥了下去,再次伸臂將葉屠蘇摟進了懷裡。
“蘇蘇,你叫我拿你怎麼辦?”
“啊?”蘇淺又是親又是抱,那點小心思自然是表露無遺,即便是葉屠蘇這樣的榆木腦袋,難得也開了竅。可是這葉大教主到底並非凡人,只一開竅,溫存旖旎的氛圍立馬便被淡淡的猥/瑣氣息取代。擡起頭望着蘇淺的下巴,葉屠蘇咧着一口白牙,眯着琉璃色的眸子,道:“那個什麼來着,夫人,你看……我們什麼時候成親好?”
不是人人都有蘇小王爺這般好的應變能力,比如穆閔在看到活着的葉屠蘇的時候,到底還是愣了些許時候的。再比如自以爲刺殺報復成功的趙錢孫,看到掀了面巾跟在蘇淺身後的葉屠蘇,口中唸了兩遍“金氏兄弟”,似乎終於想通了什麼,嗚呼一聲昏死過去。
葉屠蘇揉了揉陣痛的腦袋,湊到蘇淺耳邊問道:“他會不會就這麼被嚇死了?”只是沒等到蘇淺的回答,又憑白吃了一個爆慄。
蘇淺抖着手指着背靠背五花大綁的趙錢孫和清清,扭頭瞪向葉屠蘇:“我只是叫你監視他,如今你把他們抓來了算是怎麼回事?還有……爲什麼清清姑娘也在這裡?”
葉屠蘇意味深長地轉了轉眼珠子,瞥了一眼清清和趙錢孫便咯咯笑了起來。蘇淺無語地揉了揉太陽穴,終於決定放棄同葉大教主對話,擡起腿對着趙錢孫就是一腳。
“我不管你究竟爲什麼被捉到這裡來,不過既然事已至此,便也沒有什麼可以迴轉的餘地。你最好老實交代你和程開的關係,不然你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我的手下可說不準。”
神遊中的葉屠蘇猛然意識到所謂的“手下”是自己,連忙抽出腰間的軟劍朝趙錢孫的脖子上比了比。要說早前趙錢孫剛剛插了葉屠蘇一刀,此時見她比劃自然心虛,腦子一熱,□□立馬溼了一片。尿騷氣瀰漫在了整個屋子裡,趙錢孫身後的清清冷笑一聲,尖銳的笑聲在這樣安靜的夜裡格外刺耳。
蘇淺等人終於注意到了一直淡定沉默的清清,穆閔上前捏起清清的下巴,玩味道:“沒想到這荊州出了名的花魁居然是趙錢孫的……”
“情婦!”葉屠蘇激動地顫着手答道。作爲目前除了兩個當事人之外唯一知道真相的葉大教主,能夠憋到此時已經是太辛苦……
蘇淺不可思議地指着二人,面上的表情同葉屠蘇剛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差不了幾分。
“你確定?真的不是……父女之類的?”
“是父女!亂/倫來着!”葉屠蘇從懷裡摸出桂花糕,狠狠地咬了一口:“你不知道,內容實在太精彩!要不是出了點亂子,今兒看的好戲至少能寫一整本話本子。名字我在回來的路上都想好了,就叫《父慈女孝蝶雙飛》!”
“呵呵呵——”衆人望向忽然笑出聲的清清,清清甩頭掙脫了穆閔的手掌,擡起頭看向葉屠蘇,笑道:“你這出話本子的名字起得不好,不如叫做《千金淪作風塵女,倚欄賣笑爲復仇》。”
葉屠蘇撇了撇嘴,這出話本子不新鮮,同她用來糊弄蘇淺的那一出好像有些一樣。
蘇淺同穆閔聞言都蹙緊了眉頭。片刻之後,穆閔終於一把捏住清清的肩膀,問道:“清清姑娘你姓什麼?”
明明極好回答的一個問題,清清卻是沉默了許久。蘇淺和穆閔靜靜地等着,只爲了等清清那句能夠解開他們心中疑惑的答案。
沉默之後,清清終於哈哈大笑起來,直到笑得淚水流了滿面,苦澀的淚水滑過脣角。
“我姓程,閨名程清。”
“程清?!”縱使反應最慢的葉屠蘇也察覺到了其中的蹊蹺:“你是程開的女兒?那趙錢孫怎麼會是你的義父……”問到此處,葉屠蘇忽然想到了之前趙錢孫和清清的對話,似乎明白了幾分。
清清轉過頭去啐了一口趙錢孫,笑道:“這其中的緣由,你不如問他呀?”
趙錢孫激動地掙扎着:“賤人!你再胡說小心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清清低頭看了看衣衫凌亂的自己,眼角雖笑着,其中卻是一片如同死灰般的絕望:“我如今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要不是我收養你,你早就和程開那隻狐狸一起死了!”趙錢孫擡頭一臉諂媚地望向蘇淺:“不管公子你是什麼身份,只求你快點將我放了,你要多少銀兩我都能給你,保準你下半輩子榮華富貴!”
穆閔聞言覺得好笑,蹲在趙錢孫的身邊指了指蘇淺:“你能有多少錢?還想保他榮華富貴?”
雖然穆閔並不是特別待見蘇淺,可這個時候他卻不得不承認,蘇淺再不濟好歹是個王爺。趙錢孫這個海口委實誇得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