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香水的味道太過熟悉,以至於讓她有瞬間的恍惚。
姬千顏同陸念川一樣,就算用香水,也不會用普通名貴牌子的香水,他們身上的香氣,怕是連最出色的調香師都聞不出來到底是什麼牌子的。
她不認爲這是巧合。
“你……認識姬千顏嗎?猛”
她禮貌的問,雖然剛剛還被他毫不憐惜的用力一把提起來。
斯文秀氣的男人聞言,面無表情的開口:“他是我師哥。”
師哥?
一個學校的啊!
包淺淺很用力的‘啊’了一聲,趕忙攀親戚:“姬千顏那是我小舅舅哎,咱們算是半個親戚了,你……啊!”
身子被用力的帶着往外走,她痛的皺眉:“你能不能溫柔一點啊?很痛啊!”
看起來瘦瘦弱弱,才20歲左右的小男生,怎麼對待女人這麼冷血?
男人卻不再多說。
身後,隱隱傳來白素素愉悅的笑聲:“再見了,賤人!可惜不能親眼看着你是怎麼死的……”
出去了,才發現這是一棟還未竣工的大樓,四處都是嗆人的油漆味,零零散散的分佈着幾個持槍的黑衣男子。
男人徑直將她帶到三樓,冷風從四面八方涌來,身上溼漉漉的衣服漸漸有被凍結的痕跡。
包淺淺凍的面色發紅,哆哆嗦嗦的幾乎站不住,直到腦袋上忽然抵住了什麼硬邦邦的東西。
槍口。
一個隨時都會射出子彈來的槍口!
‘轟!’的一聲,她全身的血液幾乎都涌向了大腦,嚇的抱着身邊的石柱:“你……你你想做什麼?”
身邊男人沒有說話,一手順勢將她帶入了懷裡。
這個地方視野開闊,眼前是一大片空曠的草地,很矮,藏不住人,一輛黑色的車子靜靜停泊,車門打開,卻只下來了一個人。
包淺淺剛剛還在全神貫注的感覺男人有沒有要扣動扳機的意圖,下一秒卻被視線中突然出現的那抹熟悉的身影驚到了。
“陸念川,你一個人來做什麼?!”
她大叫,又驚又怕之下,連聲音都帶了絲顫抖:“不想活了嗎?!”
車上沒有貼反光膜,可以清楚的看到裡面沒有人,也沒有任何的武器。
陸念川一身黑色的及膝大衣,黑色的短髮全梳了上去,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雪白的面容在黑衣黑髮的映襯下顯出幾分詭異的妖魅邪氣來。
“那個膽小鬼,自己不敢來,派來這麼個青澀的小鬼過來,是來搞笑的麼?”
他像是一點都沒聽到包淺淺的聲音似的,戴着黑色皮套的手摸出了一根菸,兀自點上,姿態慵懶的靠在車前慢條斯理的吐出一口煙霧來:“我不喜歡仰頭跟人說話,是你下來,還是我上去?”
他聲線冷淡而低沉,略顯不耐,好似抽時間過來對他來說是件很不情願的事情似的。
包淺淺身後的男子淡淡開口:“我不喜歡與人平視着講話。”
樓下的男人聞言,一手夾着煙,低低的哼笑了一聲,不再多說,一手搭上車門便作勢要上車離開。
“等下——”
男人開車門的動作微微停頓。
三分鐘後,男人帶着她一起下了樓,身後還跟着四名黑衣男子。
樓上不止有殺手,還無聲無息的藏着幾名狙擊手,他們位置在樓下,對狙擊手來說利大於弊。
陸念川仍舊慵懶的靠在車前,看到他們下來,濃眉不由得一皺:“怎麼是她?”
包淺淺被迫跟着男人下來,也跟着他皺了皺眉頭。
他口裡的‘她’,不會指的是她吧?
這口吻,聽着怎麼像是那麼不待見她呢?
“你以爲是誰?”身後,男人淡聲替她問了出來。
陸念川眯眼,慢條斯理的吸了口煙:“我要白素素,先把白素素給我。”
我要白素素。
tang先把白素素給我。
包淺淺怔在原地,睜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明明是她熟悉的那個陸念川,可在這危急關頭,卻從他口中聽到了白素素三個字。
他不是已經放下那個女人了麼?他不是已經不愛她了麼?明明之前他還由着那個煉血折磨她……
哦,那時候他失憶了,壓根不記得白素素了。
那麼現在,他是記起來了,也記起來自己有多喜歡白素素了麼?
喜歡到比他的孩子還重要的地步?
“你看清楚了,這個女人懷着你的孩子。”身後男人像是她肚子裡的蛔蟲似的,再一次替她說出了她想要說的話。
雖然他的聲音實在太過沒有生氣,清清冷冷的,如果草木會發聲,大概就是他的這種聲音。
陸念川卻看都不看他手槍下抵着的女人,森冷的視線直直盯着他,一字一頓的開口:“先把白素素給我,我們再談這個女人的問題。”
包淺淺終於徹底的白了臉,閉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可胸口裡卻還是窒悶的厲害,好像剛剛她不過只是做了那麼個吸氣的動作,但實際上並沒有把空氣吸進體內一般。
明明這些日子他對她那麼好。
明明……
身後男人淡聲讓人去把白素素帶了下來。
白素素的表情似乎是有些茫然,彷彿不明白爲什麼還會把她帶出來,直到對上了陸念川那雙漆黑如夜色的眸,這才終於有了焦點。
眼底很快滲出溼意,她盯着他,脣角卻勾出一抹輕蔑的笑:“念川,沒想到吧?我們還會有見面的一天……”
說着,又轉頭看了看仍舊在男人懷中的包淺淺,呵呵的笑:“怎麼?特意帶我出來看看這精彩的一幕麼?”
“素素……”
陸念川的表情終於有了絲波動,他站直身體,眸光深深的看着她:“素素,我來接你了……”
素素,我來接你了……
低低沉沉的嗓音,恍如一罈上百年的陳年美釀一般,散發着幽幽的香氣,只需一點,便可誘人沉醉千年……
白素素一怔,脣角的弧度明顯的僵住了,盯着他,兩行清淚從眼眶滾落。
她很快又恢復了剛剛的輕鬆自如,嘲弄的笑着:“念川,我沒聽錯吧?你特意過來,要救的難道不是這個賤女人跟她肚子裡的野種?”
“我記起來了……”
陸念川凝眉看着她,眉梢眼角都是掩飾不住的繾綣深情:“素素,我什麼都記起來了……我記得你有多麼愛我,我也記得我有多麼愛你……”
他將指間的煙碾滅在腳下,凝眉對着她伸出右手:“所以我來接你了,對不起,傷害了你……我知道錯了,我會用我的餘生來補償你的,到我身邊來好不好……”
“陸念川——”
包淺淺終於控制不住,淚眼婆娑的大吼:“陸念川你個賤人!我包淺淺真他媽的瞎了眼纔會相信你!你這個沒心沒肺的……”
“你閉嘴!”
白素素忽然睜大眼,表情猙獰的呵斥她:“你給我閉嘴!賤人!”
“我不閉嘴!我憑什麼閉嘴?!我就不閉嘴就不閉嘴就……”
憤怒的咆哮聲因爲抵在腦殼上的槍忽然用力而戛然而止。
“閉嘴,我討厭話多的人。”身後,男人清清冷冷不帶溫度的聲音響起。
她瑟縮了一下脖子,唯唯諾諾的點頭:“哦,醬紫,我造了。”
陸念川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兩個銀色的箱子,他眯眼,視線冷冷的盯着跟前的男人:“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先把素素給我,接下來再談這個女人的問題,ok?”
男人眉目半斂,示意身邊的人放開白素素。
白素素滿臉的淚痕,目光癡癡的盯着眼前與他不足二十步遠的男人。
他說他錯了,他說他將會用餘生補償她。
他說他來接她了。
她就知道他心中還是有她的,她就知道他是愛她的,
瞧,他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一眼那個懷着他孩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