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淺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陸小包把黑子放下,又重新捏了一顆白子出來,淡淡補充:“所以說,你這段時間只要做到‘心如止水’就好,不論他怎麼激你,你就保持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讓他無處使力,他很快就會知難而退的。”
包淺淺恍然大悟澉。
一低頭,瞧着他那副少年老成的模樣,簡直跟金庸的武俠劇裡道行高深莫測的白鬍子老頭兒一模一樣,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小腦袋:“這些道理媽咪早就知道了好嗎?!用得着你說……切~瑪”
陸小包歪頭,神色複雜的看了她一眼,又繼續琢磨他的棋局去了。
他一句話都沒說,包淺淺卻從那一眼中感受到了深深的鄙視,她憤怒的在他腦袋上方揮了揮拳頭,才哼哼唧唧的起身給他烤小餅乾去了。
正攪拌着雞蛋,眼角餘光就感覺到了一抹自帶低氣壓的修長身影走了進來。
她不動聲色的轉個身,繼續攪拌雞蛋。
“沒想到陸少夫人這麼賢惠,居然還會主動下廚?”
殷十哥單手插在褲袋裡,另一手慢條斯理的捏了一撮麪粉在指間捻着:“七七在殷宅這麼多年,連廚房在哪裡都不知道,我原以爲念川會像我嬌慣她一樣的嬌慣你呢……”
包淺淺原本不想搭理他的,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了,擡眸冷冷看他:“十哥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沒下過廚的女人不一定是幸福的,下廚的女人也不一定是不幸福的,感情這種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就不必太操心了。”
殷十哥眯眼,眉宇間聚攏着一股逼人的寒意:“既然這樣,想必陸少夫人也聽說過一句話,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你現在是過的幸福美滿了,可想過自己的好友流落異地,舉目無親的感覺是怎樣的?”
“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
包淺淺冷笑:“據我所知,十哥你似乎並沒有跟七七結婚吧?”
“你說的婚姻不過是兩個小紅本罷了,對我跟七七來說,我們已經是夫妻。”
“哦……”
包淺淺斂眉,不疾不徐的將麪粉放進雞蛋液裡:“那我可以問問十哥,您別墅裡的那三個孩子是怎麼回事麼?”
那三個孩子中,有一個是樓七七的孩子麼?
沒有!
既然沒有,他憑什麼那麼斬釘截鐵的說他跟七七是夫妻關係?
殷十哥盯着她,雙臂抱肩,姿態傲慢而輕蔑:“包淺淺,如果你不是陸小包的親生媽媽,你以爲……他陸念川還會對你這麼好麼?”
包淺淺一窒,沾滿面粉的手死死握緊。
“我愛七七,愛到當初沒有研製出解藥就不願碰她一根手指的地步!可是你呢?如果沒了陸小包,信不信你會立刻被念川掃地出門?!”
如果沒了陸小包,信不信你會立刻被念川掃地出門……
包淺淺僵硬的站在原地,清楚的感受到心臟正在急劇的收縮膨脹,噴薄而出的血液卻像是被冰凍住了一般,冷徹入骨的寒意順着千萬條血管蔓延在四肢百骸……
是啊,如果沒有小包,她在陸念川眼裡,怕是什麼都不是。
如果不是他失憶了,他也不會忍痛割愛的讓那個女人傷害白素素。
她跟陸念川是真正從民政局領過結婚證的人,可他們之間的關係,又比殷十哥還有樓七七的關係好到哪裡去呢?
同樣都是可悲又可笑。
她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胸口裡肆意奔騰的自嘲與難過,淡漠的看他一眼:“我本就沒想過跟陸念川之間會有什麼單純的男女關係,而且就算我們之間的關係再骯髒不堪,那也不會讓我高看一眼你那所謂的‘愛情觀’,我不知道七七在哪裡,你就算把舌頭說爛了,我也不知道。”
殷十哥冷冷看她,單手從碗裡拿出一顆雞蛋來,在掌心用力一握——
雞蛋液瞬間四濺飛散。
包淺淺吃了一驚。
理論上來說,人是不能單手將一顆生雞蛋捏碎的。
男人垂眸,從口袋裡抽出手帕來慢條斯理的擦拭手指上沾染的雞蛋液:“女人,希望你不至於蠢到以爲我
tang真的只是個動口不動手的君子……”
如果真把他惹毛了,下一次被他徒手捏碎的恐怕就不止是一顆雞蛋那麼簡單了。
包淺淺咬脣,盯着他陰寒的臉不說話。
說不害怕是假的。
即便是在陸宅,即便她的丈夫跟她的兒子就在離她很近的地方,卻還是半點安全感都沒有。
這個男人語調森森的威脅,宛如一根利劍一般直插心臟。
她再也沒了做小餅乾的心思,生怕被他看穿自己的心思,衝了衝滿手的麪粉轉身離開。
“少夫人……”乖乖待在外面的廚師諾諾叫她。
她頭也不回:“小餅乾你去烤。”
“……是。”
廚師點頭,剛要硬着頭皮進去,氣場強大的男人便慢條斯理的走了出來,目光涼涼的掃過來一眼:“把那女人之前用的材料都丟掉,否則做出來的東西會不太好吃,明白?”
胖胖的廚師大氣不敢出,連頭都不敢臺一下:“好、好的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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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臥室門,包淺淺便將裡面的暗鎖鎖上了。
陸念川剛剛掛了一通重要的電話,聽到動靜,擡眸看過去,薄脣忍不住勾出一抹弧度:“嘖,我猜這會兒把你放冰箱裡,不用插電都可以自動製冷了。”
包淺淺看都不看他一眼,打開衣櫃抱出被子來,在地上鋪好,倒頭就睡。
這是受了多大的氣?
陸念川垂眸瞧着她的後腦勺:“地上涼,到牀上來睡。”
沒有人回答他。
“一會兒小包萬一想進來看看我怎麼辦?”
還是沒有人回答他。
直到身後陡然傳來男性溫熱的體溫與淡淡的藥香氣息,她才陡然有了反應,轉過身來吃驚的看着已經躺在了自己身側的男人:“你幹嘛?”
陸念川笑,乾淨的長指捏了她的下巴:“以後別說這三個字,因爲我總是會下意識的回答一個‘你’字。”
“……”
包淺淺因爲憤怒而漲紅的臉眨眼間又變成了另外一種紅,用力推了他一把:“硫氓!”
女人一雙美目羞怒之下,波光瀲灩,驚人的美豔。
陸念川看的眸光一暗,順勢握住她抵在自己胸口處的手,雅痞的笑:“要不要試試更……”
“不要!”不等說完,她就紅着臉打斷了他。
“嘖,再這樣下去,你老公我怕是真的會身心都不健康了……”
陸念川輕嘆一聲,長臂探入被子裡環住她柔軟的腰肢,順勢用力收緊,隨即滿足的輕嘆一聲。
不能紓解***又怎樣?
至少現在他還能真真實實的抱着她,能感覺到她身體的溫度,能嗅着她發間的幽香……
他將臉埋入她頸項,喃喃低語:“包子,我們再要個孩子吧……”
話音剛落,便感覺到懷中女人身形驀地一僵,隨即用力的掙扎。
他凝眉,長臂收緊不讓她有絲毫掙脫的機會,壓低了聲音在她耳畔低語:“包子,你總要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我不要!”
包淺淺面色慘白,奮力的掙扎:“我不需要你贖罪,我也不會忘記你是怎麼在我跟白素素一同落水後先跳進去救她的場景!陸念川,你不配再讓我給你生孩子!”
孩子流產的事情,風輕寒曾經跟他說過。
陸念川完全沒有當時的記憶,因此也不知道當時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那時的他真的是愛那個白素素的?
不然爲什麼會先救白素素而不是她呢?
他困擾的按按眉心,試圖平復她激烈的情緒:“好好好,你先別激動,你不想生就不生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