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餓了,你請我吃飯吧。”她降下車窗吹冷風,語調落寞的開口。
“我不餓。”身邊,傳來男人冷冷淡淡的拒絕聲。
如果在平時,她一定會又捶桌子又跺腳的抗議,逼着他請自己吃東西,可這會兒卻實在沒什麼力氣了,他不請,她也懶得吃了謫。
餓了就先餓着吧幻。
車子沒開一會兒,姬千顏卻忽然把車停在了路邊,包淺淺剛要問他做什麼,他就開了車門下了車,步伐從容的走進了旁邊的肯德基店裡。
嘖嘖……
她陰鬱的心情終於稍稍放晴,趴在車窗上笑眯眯的等着他回來。
五分鐘後,男人拎着一袋東西回來,將東西丟到她懷裡,面無表情的發動車子。
“還是雞……姬帥對我好。”
她拆開袋子,拿出一個炸雞腿來咬了一口,香酥可口,滿足非常。
“真好吃,冒牌小舅舅要不要來一口?”
她一手舉着咬了一口的炸雞腿,低頭去給他找其他的雞腿的功夫,手背忽然一熱一緊,感覺到他握住了自己的手,順勢往他的方向一扯,就着她的手在她剛剛下口的地方咬了一小口雞腿。
包淺淺呆住。
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柔軟微涼的脣輕輕擦過她的食指時帶來的異樣感……
相識四年,有三年是她追着他跑的,說是在追他,其實他們都明白,她不過是在胡鬧而已。
姬千顏那麼聰明的人,自然也能看穿她那一口一個‘我愛你’‘我們結婚吧’‘我們湊合過吧’的話裡,那滿滿的不在乎與無聊。
他從未對她做出過這樣愛昧的舉動過。
之前單身的時候都沒這麼做過,更何況現在已經有女朋友了。
“哎,冒牌,你這兩天好奇怪……”她一臉狐疑的看他。
“怎麼?”
“就、就你剛剛……那樣,要是被你女朋友看到,她一定會不高興的!你以後得注意點,有些事情,只能對你女朋友做,對其他女人……”
“哦,原來你是女人。”姬千顏面無表情的打斷她。
包淺淺一口老血哽在喉嚨裡,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險些把她給噎死。
好不容易緩過來,她控制不住的尖叫:“什麼叫‘原來我是女人’?難道你一直把我當男人了?!”
姬千顏眼觀鼻,鼻觀心,不再解釋。
這種時候,他的不解釋就等於默認了,包淺淺氣的胃疼,賭氣的把雞腿丟進桶裡:“不吃了!”
頓了頓,又氣不過的狠狠剜他一眼:“要不是看在你已經有女朋友了的份上,我今晚一定把你就地正法了!讓你看清楚我到底是女人還是男人!”
一句賭氣的話,卻讓男人握着方向盤的手倏然收緊,喉結無聲上下滑動了下。
十分鐘後……
消了氣,肚子又開始咕嚕咕嚕的響了,包淺淺偷偷瞄了一眼姬千顏,慢慢伸手從全家桶裡拿出一塊炸雞腿來……
唔,再吃個雞翅……嗯,玉米棒也不錯……喝點可樂……再吃塊炸雞腿……
不一會兒,姬千顏那輛價值800萬的瑪莎拉蒂跑車的副駕駛座裡,就鋪滿了細碎的渣渣。
姬千顏有輕微的潔癖,她吃東西的時候他就一直開着車窗,這會兒無意中掃到她屈指掃腿上掉落的渣渣的動作,終於忍無可忍:“包淺淺,你下巴是漏東西麼?”
“這能怪我麼?上面的這層面炸的這麼脆,一咬當然會掉渣啦!”包淺淺滿不在乎。
姬千顏二話不說,找了個加油站,下了車讓加油站值班的人把他的車裡的東西清理乾淨。
包淺淺只得抱着全家桶跟着下車,一臉的不開心:“冒牌小舅舅,你這麼直接的嫌棄我,讓我十分的傷心吶!”
這裡是郊區,除了加油站外,道路兩邊都是陰森森的樹林,姬千顏黑着臉威脅她:“你再多說一句話,我就把你丟這裡。”
包淺淺扁了扁嘴,敢怒不敢言的瞪他一眼。
遠處的森林裡
tang,忽然傳來幾聲驚恐至極的叫聲,像是個女人的求救聲。
包淺淺哆嗦了下,連忙跑到姬千顏身後躲着,只露出個腦袋來仔細聽了聽,又聽到了幾聲,帶着濃濃的驚恐與顫抖,還伴着幾聲男人音邪的笑聲。
“聽到了嗎?聽到了嗎?你聽到了嗎?!”她嚇白了臉,緊張的抓着他的衣袖不放。
“聽到了又怎樣?”姬千顏面無表情的垂首看她一眼,好像那幾道聲音於他來說不過是阿貓阿狗叫了幾聲而已。
“我們報警吧?”
她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機來,剛要剝110,又忽然頓住:“美國的報警電話是多少來着?”
姬千顏卻一臉不耐煩的擡了手腕看了看手錶:“我趕時間,沒心情去管閒事。”
“可是你沒聽到那女人的慘叫聲嗎?”
包淺淺不忍,聽到那時遠時近的哀求聲,渾身就控制不住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想如果那個女人是她的話,心中該有多渴望能有個人去救一救她啊……
“與我無關的人,爲什麼要去救?”
姬千顏的聲音冷血的沒有一絲溫度,說完,轉身去查看車清理的怎麼樣了。
包淺淺在原地呆了呆,又聽到了幾聲低弱無力的慘叫聲,咬咬牙,靜靜心,終於想起了美國的報警電話。
,電話接通,聽到那邊傳來的流利的英文,她在腦海中勉強想出的幾個英文單詞,也瞬間跑了個沒影沒蹤。
磕磕巴巴半天,什麼都沒說出來。
她急的滿頭大汗,手機卻忽然被人抽走,姬千顏一臉鄙夷的看了她一眼,用力流利而標準的英文跟對方說清楚了情況跟地址,掛斷電話,把手機丟給她。
包淺淺手忙腳亂的接過手機來,乾巴巴的開口:“謝謝。”
她在面對他的時候,極少有這樣規規矩矩的時候,多數時候都頑劣的跟個孩子似的,不是在他去她家裡做客的時候故意把他的米飯裡放進幾個沙粒,就是纏着他給點零花錢……
姬千顏見她臉色慘白,握着手機的手都一直在抖,似乎嚇的不輕的樣子,濃眉忍不住蹙了蹙:“車差不多清理好了,你先上去,我一會兒就來。”
說完,邁了長腿便要往那個方向走。
包淺淺一驚,連忙抱住他的胳膊:“別去,我聽聲音有好幾個男人,你過去了,說不定就被他們滅口了……”
她抱着他手臂的力道非常緊,顯然是真的擔心他出意外。
姬千顏臉上萬年不變的寒冰有稍稍融化的跡象,頭一次安撫性的撫了撫她的發:“我如果真的那麼容易被滅口,他陸念川也不會留我到現在了。”
說完,微微用力掙脫了她:“等我回來。”
包淺淺驚嚇之餘,神智都有些恍惚,回過神來的時候,身邊空蕩蕩的沒了一個人,只餘下了冷冷的風跟山林中偶爾傳來的一兩聲動物的叫聲。
她嚇的雙腿發軟,本能的想要躲進身後的車裡去。
腦中卻浮現出姬千顏渾身是血被人挖坑埋了的場景,渾身又忽然充滿了勇氣。
左右不過是先~奸~後~殺或者是先~殺~後~奸的命運,她一個在鬼門關裡轉悠了一圈又回來的人怕什麼?
就算是這樣,也好過讓姬千顏一個人去面對那些歹徒。
她一邊暗暗給自己鼓着勁,一邊衝進了路邊的樹林,還摸黑從地上撿起一塊有棱角的手掌大小的石頭在手心掂了掂,當做武器。
光線暗淡,盛夏茂密的枝葉遮天蔽日擋在頭頂上方,將本就暗淡的月光徹底的擋了開來。
她一邊努力睜大了眼睛分辨眼前的方向,一邊細聽周圍的聲音,原本還能依稀聽到的喊叫聲,這會兒卻徹底的消失了。
她氣喘吁吁,無頭蒼蠅一樣磕磕絆絆的在迷霧叢林中奔跑,迷失了方向。
密林裡沒有一點風,悶熱加上一路狂奔,汗水很快浸溼了她的衣服,溼噠噠的黏在身上,越發的讓人窒息。
她扶着一棵樹停了下來,重重的喘着氣,擡頭毫無方向的大喊:“姬千顏!姬——千——顏!小——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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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每叫一聲,便覺得周圍更寂靜一分,心裡的恐懼也增加一分。
他不會已經被……
不不不,剛剛他不是說了麼?如果他那麼容易被滅口,陸念川也不會把他留到現在了,這從側面反映了他其實還是很厲害的。
可再厲害的人也敵不過敵方數量上的優勢啊。
她胡思亂想着,越想心裡越慌,想哭又不敢哭。
如果不是因爲她,他根本就不會進來,不會進來就不會遇到危險,不會遇到危險他就……
身後,忽然有人輕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神經緊繃成一條線的她受驚的貓兒一樣跳了起來,一轉身,驚恐的視線撞進了兩汪冰冷寒潭中。
“不是要你在車裡等我麼?”姬千顏冷冷看着她,語帶不悅。
包淺淺驚魂未定的看着他,一瞬間,恐懼、慌亂、內疚、驚喜、無助,各種各樣的情緒齊齊涌上心痛,逼的她雙眼通紅。
鼻頭一酸,眼淚毫無預兆的就落了下來。
姬千顏本還想再訓斥她幾句,反而被她突如其來的‘哇’的一嗓子驚的怔了怔:“你哭什麼?”
“我……我、我以爲你死了……”她哭的傷心,本能的緊緊抱住他,心臟卻還在撲騰撲騰的亂跳。
女人溫軟的身體緊緊靠過來,盛夏薄薄的衣物似是被炙熱的體溫融化了一般,只剩下了兩具緊緊相貼的軀體……
姬千顏眸色轉暗,濃眉緊鎖,雙手扣住她的肩膀。
理智告訴他要推開她……要推開她……要推開她……
手臂卻不受控制的圈住她的雙肩,收緊,讓她跟自己的身體更加緊密的貼合在一起。
他知道她心底裡有個悉心珍藏的男人。
可至少此刻,她心裡想的人是他,她的眼淚是爲他而流,她主動擁緊的男人,也是他。
這就足夠了。
姬千顏的方向感很好,帶着她走出森林的時候,加油站那邊已經停了兩輛警車,四個男人正痛苦的哀嚎着,他們身體的某個部位都怪異的扭曲着,有的斷了胳膊,有的斷了腿,被按着腦袋塞進了車裡。
包淺淺吸了吸鼻涕,擡了哭的有些紅腫的眼睛看他,原來他剛剛不是在逞英雄……
害她白擔心了一回,想想剛剛自己的視死如歸,都覺得丟臉。
這幅樣子,肯定是不能再趕路了,找了一家酒店住了下來。
這一天天過的……跟在拍警匪片似的……
包淺淺洗了個澡出來,往牀上一倒,連半根手指頭都沒力氣動了,不一會兒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姬千顏洗過澡後把兩人的衣服交給酒店的工作人員讓幫忙乾洗烘乾,在客廳裡站了一會兒,才遲疑的走到她臥室前,屈指輕輕敲了敲。
裡面沒任何聲響。
他斂眉,喉結上下滑動了下,思索良久,還是輕輕打開了門。
牀上,包淺淺穿着酒店的浴袍,橫着躺在牀上,空調溫度調的很低,頭髮沒吹乾,被子也沒蓋,就那麼睡着了。
姬千顏站在門口處,盯着敞開的浴袍衣襬處,她的兩條白皙修長的腿,還有上方若隱若現的雪白豐盈……
如果……
如果陪她來酒店的人是陸念川,她還會不會這樣不顧形象的倒頭就睡?甚至連門都不反鎖……
她叫他冒牌小舅舅四年了,她跟在他身後嚷嚷着要跟他結婚三年了,可他知道,她是真的把他當成親人了,也從未真的想要跟他結婚。
他給了她四年的時間去遺忘陸念川,他還可以給她更多的時間。
只要她願意遺忘,他就願意等。
他緩步靠過去,俯身爲她整理了一下睡衣,再爲她蓋好薄被,在她腦後放了一個枕頭。
想要起身離開的,卻不知道怎麼的,又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就這樣,靜靜看一看她,也好。
睡着後的她格外的安靜,安靜的有點乖巧了,嬰兒一樣鼓鼓的臉頰,捏起來的時候一定很軟。
他知道陸念川有捏她臉頰的習慣,他卻不曾對她有過類似略顯親暱的舉動。
或許是因爲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身份對她親密。
放在外面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卻像是沒聽到似的,仍舊安靜的坐在牀邊,凝視着包淺淺安靜的睡顏。
漫漫長夜,卻在不知不覺間轉瞬即逝,他就這麼動也不動的,看了她一晚,什麼都不想,什麼也沒做的,看了她一晚。
包淺淺打着哈欠醒過來,用力的伸了個懶腰,手臂劃過身邊的牀鋪,感覺一陣溫熱,像是有誰剛剛還躺在旁邊一樣。
估計自己剛剛睡那裡來着。
抓着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哈欠連天的出去,客廳裡燈光明亮,姬千顏正坐在客廳裡看凌晨的新聞。
“你起的好早啊……”
她又伸個懶腰,一屁股在他身邊坐下,唉聲嘆氣:“我昨天因爲緊張你,一晚上都沒睡着!冒牌小舅舅,你不覺得你應該補償我麼?我看送我一輛車就不錯。”
姬千顏垂首,目光淡漠的掃了她一眼:“先擦擦你嘴角的口水再跟我說話。”
“……”
包淺淺不好意思的乾笑一聲,捂着嘴轉身跑臥室裡去了。
姬千顏斂眉,疲憊的捏了捏眉心。
包淺淺跑臥室裡洗了個香噴噴的澡,神清氣爽的出來,正好看到他皺着眉頭看短信的樣子。
“誰發的短信?”
她擦着頭髮,好奇的湊過去看。
擦的半乾的頭髮冰冰涼涼,隨着她傾身的動作撩過姬千顏的臉頰,沐浴露與洗髮露的味道混合出一種致命的香。
姬千顏眸色轉暗,陡然推開她站了起來:“我去洗個澡。”
“呀呀呀——”
包淺淺不懷好意的衝他擠眉弄眼:“我們家冒牌小舅舅害羞了啊,我都看到了,是我準小舅媽的短信……人家失眠了,肯定是想你想的,你還不趕緊去解一解伊人的相思之苦……啊——”
戲弄的調笑聲到了最後,陡然轉爲一聲痛苦的哀嚎。
姬千顏在進臥室前,順手把手邊一個花瓶裡的花束拔了出來,就那麼隨手一丟,花束在半空中滑過一道漂亮的弧度,準確無誤的砸到了她腦袋上!
全程他甚至都沒有回一下頭!
包淺淺捂着被假花尾部的鐵絲刮過的臉頰,驚叫連連:“完蛋了完蛋了,毀容了毀容了!”
連忙跑到鏡子前看了看,毀容倒是不至於,但是卻在臉上劃了一道淺淺的紅痕,從左邊臉頰橫過鼻樑滑過右邊臉頰,像是古代打劫的土匪似的。
她站在鏡子前,咬牙切齒的扶額深深吸一口氣。
毀、容、之、仇,不、共、戴、天!
“絕交?”
衝完澡出來的男人一邊擦着精短的黑髮,一邊漫不經心的反問。
“沒錯!絕交!”
包淺淺收拾着行李箱,憤憤然的瞪他一眼:“你毀了我的容,你不是好人!從今以後絕交!我爸也跟你絕交!你過你的奈何橋,我走我的陽關道!再不相干!”
她憤怒的說完,等着他跪下來跟她痛苦懺悔。
姬千顏卻只是從容的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後,纔像是突然記起來還沒回答她似的:“哦。”
哦……
她氣勢恢宏的發表了自己的絕交宣言,他卻只是不痛不癢的給了她一個‘哦’。
包淺淺像是生吞了一個雞蛋一樣,感覺快被噎死了。
廢話都不說了,抓起了包就走人。
姬千顏居然任由她離開,連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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