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後。
包淺淺最近在幹一件大事。
這件事情關係往大了說關係到世界和平,往小了說,關係到她的人生大事楮。
她要去採訪一個成功的企業家,聽說這個企業家很喜歡吃包子,也喜歡任何跟包子形狀類似的東西,主編說,如果這次採訪成功,他就升她做副主編糌。
副主編呀,每個月可比她現在的工資多出整整兩百大洋!這對缺錢缺的火燒眉毛的她來說,簡直就是一筆鉅款!
“你一大清早的拖着個行李箱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的幹什麼呢?!”
主臥室裡,有人一邊伸着懶腰一邊抱怨的走了出來:“還要不要人睡覺了?”
那是個看起來四十歲出頭的中年男子,身材修長健碩,皮膚白皙有彈性,模樣也十分英俊,歲月對他很是優待,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多少痕跡,哪怕是穿着一身病患服似的睡衣,看起來也十分的可口。
包淺淺第12次打開行李箱檢查裡面的東西:“我今天要去a市做一個採訪,順便悄悄去看看我媽。”
“切~”
中年男子很不以爲然的‘切’了一聲,然後蹲在她跟前,雙手捧着臉做可愛狀:“我長得這麼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你天天看我,再去看別人難道不會覺得眼睛疼嗎?”
包淺淺頭也不擡的推了他一把:“走開啊!擋光了!”
中年男子順勢一屁股坐到地上,誇張的大叫:“哎呀,我的美臀好痛……”
包淺淺盯着滿頭的黑線擡頭看他一眼:“爹爹大人,能麻煩你擡一擡你的美臀,邁一邁你的美腿,動一動你的美手給我做個早餐麼?”
“如果你求我的話……”
“那算了。”
“不求也給做,吃飽了我閨女才能賺錢給我花啊。”男人笑嘻嘻的揉了揉她的腦袋,把她剛剛打理好的頭髮又弄亂了。
包淺淺抱怨的瞪他一眼:“話說,大叔,你確定不跟我去a市嗎?再怎麼說,當初也是你拋棄了我媽腳底抹油了,我媽爲了生下我險些跟姥姥斷絕關係,你好歹……”
“哎,要說起這被我拋棄的女人吶……”
何木森一手抓着一個生雞蛋從廚房裡出來,擡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故作憂鬱:“那得數個三天三夜!嘖嘖,真的是什麼類型的都有,清純的、蘿莉的、優雅的,溫柔的,真的是……”
正感嘆着,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低頭看她:“哎,你這個月發工資了沒?前兩天爸帶回來的你那個晶姨啊,看上了一件大衣,得3萬塊呢!”
“人家都是有夫之婦了,你幹嘛還勾搭她。”
包淺淺忍不住給他翻了個白眼,她這幾年的工資全被他拿來泡妞兒了,他不挑嘴,只要是長得漂亮的,從18歲到80歲他都下的去口。
包淺淺有次下班回家,見到一個濃妝豔抹卻仍舊掩蓋不住滿臉皺紋的女人從家裡出來,嚇的險些以爲遇到鬼了……
後來才知道那大嬸兒已經65歲高齡了。
“哎,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們是兩情相悅。”
何木森完全忘記了自己抓雞蛋是爲了幹什麼了,笑眯眯的蹲在她旁邊給她灌輸他的大道理:“愛情!愛情你懂不懂?我覺得這次差不多了,等這個大衣給她買上,你以後就可以改口叫她媽了。”
話音剛落,外面忽然傳來一陣熙熙攘攘的吵鬧聲。
“咦?出什麼事了?”何木森好奇的伸直了脖子往外瞧。
包淺淺剛要起身,一塊板磚忽然暴力的衝破了玻璃窗‘砰’的一聲砸到了地上,又一路滑到了她腳邊。
“啊——”她猛地跳起來,嚇的尖叫。
“何木森,你給老子滾出來!”
男人粗獷的聲音從玻璃窗裡透過來,期間伴着棍棒打砸花盆的聲音:“老子的媽你也敢上!活得不耐煩了!看老子今天怎麼廢了你!”
何木森忽然暗歎一聲:“不好,是你晶姨的兒子!”
包淺淺一聽,連忙七手八腳的拉好行李箱,從他手裡抓過一個生雞蛋來就往後門跑:“爸,我早餐吃這個雞蛋就成了,我要趕飛機!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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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小慫包!危難關頭就這麼把你爹丟下了?!”何木森氣急敗壞的吼聲從她身後傳來。
包淺淺‘切’了一聲,他自己惹的風流債當然要他自己收拾了!都警告他多少次了,不要碰有丈夫的女人,更不要碰兒子是街頭地痞的女人,他就是不聽!
活該!
*****
還有半個小時才能登機。
包淺淺餓的肚子咕咕直叫,看了看手裡的生雞蛋……
聽說生吃雞蛋有營養,她今天就試試吧。
小心翼翼的敲破了一小塊雞蛋皮,她剝開,伸出舌頭舔了舔蛋清……
難吃。
不過總好過沒得吃。
她一邊有一下沒一下的舔着雞蛋清,一邊給老爹打電話,那邊過了好一會兒才接起來,何木森的聲音還呼呼的喘着氣,她笑眯眯的開口:“喲,爹,你還活着呢!”
“死丫頭,看你回來我怎麼收拾你!”何木森一邊把一個個鼻青臉腫求饒不止的男人往外面丟,一邊咬牙切齒的罵。
“別啊,我這不是知道你的身手,確定你不會被欺負才走的嘛!我在那裡根本就是給你添亂嘛!”
包淺淺哼哼唧唧的舔着雞蛋清。
“你是乞丐嗎?”
身邊忽然冒出一道稚嫩清脆的孩童聲音。
包淺淺掛了電話,一轉頭,才發現自己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看起來四五歲的小正太。
才屁大點兒的孩子,打扮的卻格外的時尚,本就長得俊秀不凡,再加一身價值不菲的bonpoint高級定製的童裝,短髮打理的一絲不苟,更加好看的像個小模特兒了。
他手裡捧着一盒哈根達斯,正好奇的看着仰頭舔雞蛋的她。
嘖嘖,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小少爺。
包淺淺四下瞄了瞄,見沒有大人在周圍,這才壯着膽子兇巴巴的戳了戳他的額頭:“你才乞丐!你全家都乞丐!”
欺軟怕硬是她包淺淺的特長。
小少爺修養不錯,被她戳了一下居然沒有哭鬧着找媽媽,反而眨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跟她講道理:“不是乞丐你爲什麼要舔雞蛋?”
“那是因爲……”
“你這個雞蛋洗過了嗎?”
“……”
“你知道雞蛋是從雞屁股裡面出來的嗎?跟雞屎待在一起的!”
“……”
包淺淺被他這麼一說,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忽然真的有種自己吃了雞屎的感覺。
她心有不甘,盯着他手裡的哈根達斯:“那你知道人家做哈根達斯的時候,都會往裡面吐口水嗎?”
小正太一聽,臉上立刻露出了嫌惡的表情,將手中的哈根達斯丟到了桌子上。
包淺淺暗爽不已,卻還是板着臉逗他:“可是你已經吃了好幾口了,你吃了好幾個人吐在裡面的口水了。”
說完,生怕他爸媽找過來的時候他會告狀,抓起包包來便向洗手間跑去。
反正快登機了,看這小孩的行頭,一定是坐高等倉的,到時候肯定不會碰面的,哈哈——
登了機,都超過了起飛時間了,卻遲遲不見飛機起飛。
身邊有人等的不耐煩了,叫住了空姐詢問,空姐客氣的表示頭等艙有位小客人說有人往他的哈根達斯里吐口水了,不斷的鬧着要刷牙,不肯登機,才延誤了時間。
包淺淺這會兒笑不出來了。
按照約定的時間,她下飛機有隻有一個小時的準備時間,很快就要做採訪了,那小傢伙要是再鬧一會兒,她就真的趕不上時間了。
有錢人就是不一樣,普通人不登機就得等下一班,他一個屁大點兒的小少爺,能力卻大到要全飛機上的人都等他。
又折騰了十多分鐘,那邊似乎終於搞定了,飛機才終於慢慢起飛。
她哼了哼,從包裡拿出個帽子來頂在腦袋上,開始閉目養神,可沒一會兒,機艙
裡卻隱隱的開始傳出了一陣***動。
“好漂亮的孩子啊……”
“有錢人家的小少爺,好像被人玩兒了,正在找作案的人呢!我登機之前看到他一直在鬧了,他爸爸長得比他還好看,氣場強大,趕到後小男孩兒立馬就不鬧了,他爸爸好像還有工作要忙,就讓陪同他登機的幾個女傭在飛機上把玩兒他的人找出來!看排場,特嚇人!”
“嘖嘖,有錢人的天下啊……”
包淺淺越聽越心驚,沒料到自己的無聊之舉居然闖下了彌天大禍,連忙小心翼翼的往後面看了看,果真見到兩名女傭陪同這那個小男孩兒在挨個挨個的尋找着她。
要死了要死了。
她暗暗嘆一聲倒黴,連忙脫下了外套,貓着腰往洗手間的方向跑。
在廁所裡躲一躲好了。
在廁所裡躲了大半個小時,確定他們離開了後,她才拍着胸口回到座位上。
這個拼爹的年代啊……
爲什麼她的親爹不能跟那小正太的爹一樣爭氣呢?這樣至少她也不用沒出息的找地方掩藏自己了。
算一算,如果她的孩子沒有死,也該跟那個小正太一樣大了。
但她的小舅舅……,哦,不對,是她的冒牌小舅舅卻受她的親爹之命,要不計一切代價的保住她的命。
她到現在還不知道爸爸跟她的冒牌小舅舅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明明一個是隻知道泡妞兒的花心窮大叔,一個是家產萬貫、才貌雙全的高富帥……
她的生,則意味着她孩子的死……
當年因爲這件事情,她一度情緒抑鬱,險些沒有熬過去,爸爸絞盡腦汁,想盡了一切辦法,用了一年的時間纔將她帶回正常的生活裡來。
這幾年來,她已經很少去想這件事情了,可今天卻不知道怎麼了……
或許,是要去a市的緣故吧。
故地重遊,難免會想起以前的事情。
原以爲這件事情到此就算結束了,沒想到那小正太居然那麼有毅力,飛機停機後,他早早的下了機在旁邊等着她了,旁邊還***包的停了輛黑色賓利,賓利邊上站着幾名戴着墨鏡的西裝男子,凶神惡煞的樣子。
包淺淺真想揪着他的耳朵暴揍他一頓。
真是太不懂得‘寬容’了,什麼叫‘君子一笑泯恩仇’?什麼叫‘以德報怨’?真的是太不懂事了!
這要是她的兒子,她早把他屁股打開花了。
她默默的從包裡抽出了一條花圍巾,把自己的臉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又把外套脫下來放進包裡,這才隨着人羣匆匆下去。
小正太畢竟沒大人那麼多心眼,就這麼被她給糊弄過去了。
******
陸氏集團大廈佇立在a市市區寸土寸金的中心地帶,高聳入雲,巍峨莊嚴。
大廈頂樓的高級會議室內,英俊非凡的男人上身只穿着一件雪白襯衫,衣袖卷至手肘處,露出兩段健碩精壯的小手臂來,他慵懶靠在真皮沙發椅中,將左右兩排等待做報告的高管們晾在一邊不管,只是安靜的聽着手機裡傳來的男孩的稚嫩聲音。
“她說我吃的哈根達斯里被人吐了口水了,她還拿手指頭戳我了,她還說我們全家都是乞丐。”陸小包仍舊氣呼呼的。
“爹地知道了,爹地會派人把她找出來的,到時候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生氣了好不好?明天就是你生日了,爹地給你準備個生日禮物好不好?”
溫柔入骨的聲音,與剛剛他面色冷峻的訓斥那些高管們的聲音截然相反,一羣人只是大氣不敢出的聽着。
“不找到她,我就不過生日了!”
陸小包仍舊難以平息怒氣:“我要她吃掉我吐了口水的哈根達斯!”
“好,爹地會在明天之前派人把她找出來的,小包乖,不生氣。”陸念川低低柔柔的笑。
他已經軟聲軟語的哄了他半個小時了。
會議也被迫推遲了半個小時了。
陸小包這才心滿意足了:“爹地你要說到做到哦~我等你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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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了電話,陸小包這才接過女傭遞過來的遊戲機,悶悶不樂的開始玩遊戲。
“小鹿,過來吃點心了!”
白素素端着一盤點心從廚房走出來,笑眯眯的拿了一個大象圖樣的餅乾湊到他脣邊:“來,嚐嚐看,媽咪做的好不好吃?”
陸念川會叫他‘小包’,但白素素卻堅持叫她小鹿,因爲她知道這個‘包’字意味着什麼,當初在給他取名字的問題上,她幾番堅持,卻怎麼都拗不過陸念川。
他鐵了心要在他跟包淺淺的孩子的名字裡加一個‘包’字。
陸小包從小就聰明伶俐,長相俊俏可愛,白素素偶爾會覺得挺喜歡他的,但大部分時間,都是討厭他的。
因爲他的到來,佔據了陸念川的整個世界,除了工作以外,他所有的時間都用來陪他了,一分一秒都捨不得分給別人。
她知道包淺淺已經死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女人會來跟她搶陸小包的‘媽咪’這個稱呼了,但畢竟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到底沒辦法做到全心全意的愛他。
孩子是純真的,也是敏感的,他們能感覺到誰是真的愛他們,誰是在故作姿態。
陸小包從小就不粘白素素,有什麼事情也只會跟陸念川說,就連睡覺,也每晚都要跟陸念川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