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不夠理智麼?”
秋夜將男人雕刻般的俊顏染上了一抹冷肅的寒意,他的聲音越壓越低,隱隱含着的怒意卻越來越重:“包淺淺,這世界上有幾個男人願意對一個女人一等就是五年?這五年來我有強迫你做任何事嗎?!你就爲那麼一點困難,脫口就要跟我分手?!”
他驀地上前一步,周身清冷的寒意逼的她呼吸困難:“包淺淺,你究竟有沒有心?!紡”
包淺淺被他逼問的啞口無言沿。
似乎不論她做什麼都是錯的,甚至不做什麼也是錯的。
她擡頭,滿眼的無助:“你有信心跟我還有小包生活在一起麼?你有信心保證,我們三個人都會幸福麼?”
攥着她手腕的指,倏然僵硬。
她看着他臉上一閃而過的遲疑,苦笑:“看,你也沒信心……就像阿姨說的,你是她的兒子,這世界上沒有誰比她更瞭解你,你太完美了,人生中沒有半點瑕疵,又怎麼能容許你的婚姻中存在那麼大的一個瑕疵呢?”
姬千顏怔怔看着她,半晌,忽然無力的鬆開了她的手腕,向後退了一步,疲憊搖頭:“別說了……”
他不想聽了。
他不讓她說了,她也不想說了。
“我們都冷靜一下吧。”
她輕嘆一聲:“你考慮好了,直接告訴我決定就好,不論是什麼,我都能接受。”
一句‘我們都冷靜一下吧’,無形中已經爲這段彆扭的感情劃下了一個句號。
在愛情與親情的抉擇中,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
姬千顏看着路燈下她漸漸離開的身影,瘦削頎長的身軀挺的筆直,在空而寬闊的馬路上,顯得格外孤單料峭。
或許,他這五年的等待,根本就是一個錯誤。
根本就是一個錯誤……
他其實很想問一問她,撇開一切干擾因素,她的心裡,有沒有很單純的爲他心動過?
很想很想問一問。
可是不敢問。
怕回答他的是一陣冗長的沉默,怕他會在這場沉默中無法呼吸……
包淺淺滿懷心事的去把陸小包接了回來,小傢伙回到家,鞋子也不換,書包也不放下就滿屋子亂轉。
小小的身子跟個陀螺似的,從陽臺轉到了廚房,從廚房轉到了浴室,從浴室轉到了臥室,裡裡外外找遍了之後,一張可愛的小臉皺成了一團,站在了她面前。
包淺淺還在想着姬千顏的事情,見他這麼看着自己,心不在焉的擡手揉揉他的小腦袋:“小包乖,先做作業,媽咪等會兒再給你做晚餐。”
陸小包不說話,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她,嫣紅的小嘴兒時不時的抖一抖,眼瞅着就要哭了。
包淺淺連忙坐起來:“知道了知道了,媽咪這就去給你做。”
一邊說着一邊進廚房,陸小包卻忽然一聲不吭的轉身往外跑。
包淺淺聽到‘砰’的一聲關門聲,從廚房裡伸出個腦袋來:“小包?小包?!……小包——”
叫了幾聲沒聽到迴應,她連忙丟了手裡的土豆,跑到窗外邊往外一看,就看到他小小的身子已經出了院子,正沿着馬路一路往北跑去。
“小包——”
她大叫一聲,轉身拿了鑰匙便衝了出去,一路狂奔了十分鐘,才終於趕上了他。
小傢伙看起來兩條腿挺短的,跑起來倒是比兔子還快!
她雙手叉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氣,低頭看着同樣喘氣的兒子:“你怎麼能……一聲不吭的跑出來呢?萬一……被壞人抓走了……怎麼辦?!”
“你說話不算話!你是個撒謊的匹諾曹!”陸小包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氣憤的指責她。
“我怎麼說話不算話了?”
包淺淺終於把氣捋順了,蹲下來心平氣和的跟他講道理:“媽咪不是去給你做飯了嗎?就爲了那麼一頓飯,至於生這麼大的氣?還離家出走……”
“你明明說我回來的時候,會看到爹地!”陸小包見她還在顧左右而言他,氣的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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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淺淺呆了呆,慢了半拍的記起了那個被她丟在了夜總會裡的野人……
“呃……”
她抓抓頭髮,想了想,才結結巴巴的開口:“他……他一直鬧着要回家,我……我我也沒辦法,只好把他送……回去了……”
說到最後,聲音慢慢的弱了下去。
在夜總會裡就在夜總會裡好了,管他會怎樣呢!
先不說她賺錢不多,怎麼也沒辦法去養活那麼大一個男人了,就他那生活不能自理的樣子,外加那張像極了陸念川的臉,她就不能留他在家裡。
陸小包小嘴兒抿了抿,像是要哭,眼淚都已經在眼眶打轉了,卻又倔強的硬是把眼淚給逼回去了。
“我、恨、你!”他一字一頓的說。
盯着她的眼神充滿了厭惡與憎恨。
心底‘咯噔’一聲,包淺淺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悶棍一樣,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這三個字,哪怕在他最排斥她的時候都不曾說出來過。
眼眶酸澀的厲害,所有的理智頃刻間被這三個字擊潰,她低聲下氣的跟他道歉:“小包,媽咪錯了,媽咪這就去把他接回來好不好?你……”
喉中一個哽咽,生生將她的話截成兩段。
她艱澀的吞嚥了下,將哽咽吞回去,才啞聲道:“你不要恨我……是我錯,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不會再跟你撒謊了,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五年前她生下他就離開了,甚至沒機會看他一眼,就如當初陸念川的質問一樣,她沒喂他喝過一口奶,沒給他換過一次尿布,她沒盡到半點做媽媽的責任,要不是他命大……
她不敢繼續想象下去。
“你在家裡等媽咪半個小時,半小時後媽咪一定帶他回來。”
她將他抱回家,小心翼翼的放在沙發上,不放心的再三叮囑:“答應媽咪,不要跑出去好不好?”
陸小包半信半疑的看着她,點點頭。
包淺淺拿了錢包跟車鑰匙,一步三回頭的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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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總會這會兒正是最熱鬧的時候,她勉強擠進去,在熱浪撲面的舞池中艱難尋找,沒找到野人的影子,趴在一個個包廂門口外小心翼翼的瞄……最後乾脆抓到一個人就打聽,也沒打聽出什麼消息來。
陽臺、桌球室……各種各樣的地方來來回回找了三四遍,甚至連男洗手間都差點鑽進去了,還是沒找到。
眼看着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她大汗淋漓的從夜總會裡出來,站在車來車往的街頭,心臟如墜冰窟,裡裡外外冷了個頭。
一想到小包目不轉睛的盯着她,一字一頓的說出‘我恨你’的樣子,她渾身就控制不住的打顫。
他的性格已經開始慢慢封閉,如果因爲這件事情,徹底的把自己封閉了起來,她該怎麼辦?
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尋找了許久,到底還是沒見到他的影子,她滿心失望,還想再找一找,又怕時間太久,小包會等不及又跑出來。
先回家吧。
大不了再給他道歉,一直道歉一直道歉,道到他不再恨她爲止。
心裡這麼想着,可越是靠近家門口,心裡就越是沒底了起來。
到了家門口,直接不敢進了。
她怕小包會說出更難聽的話來,她怕自己會受不了……
捏在手裡的鑰匙被汗水打溼,滑溜溜的拿不住,她不斷地深吸氣,深呼吸,深吸氣,深呼氣,剛要下決心開門,門卻‘咯噔’一聲開了。
她反射性的張口就要道歉,一低頭,沒看到腦袋,倒是看到了兩條大長腿。
她保持着半張嘴的姿勢,慢慢擡頭看上去……
然後狠狠倒吸了一口氣。
“你——你你你你你!”
她指着野人那張帥的一塌糊塗的臉,想要說句什麼來宣泄一下她此刻的氣憤,可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一連串的‘你’。
乾脆掐死他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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