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巫去成州的路上,花蝴蝶在前面趕着馬車,他一邊趕着馬車一邊抱怨道:“我好歹也是人間人愛的美男子,現在居然淪落成車伕了,舒欣,你也太殘忍了一些。”
舒欣倚在玉修的懷裡,懶洋洋的道:“你若是真不想趕車,也可以直接從馬車上下來,用你的輕工飛回去。”靠在玉修的懷裡,實在是在幸福不過的事情。
明月在旁笑道:“花蝴蝶,願賭就要服輸,怎麼,到現在還不服氣?”
原本最先趕車之人不是花蝴蝶,而是玄武,只是他們從醫聖山莊出來的時候,舒欣遞給他們一副骰子,說是爲了公平起見,誰扔的骰子點數最小便由誰趕車。結果可想而知。
花蝴蝶嘆了口氣道:“我發現你們這一羣人是擺明了要欺負我,明明知道我不會賭博!”
玉修淡淡的道:“是嗎?我怎麼見得有人是弄巧成拙,明明你的點數最大,偏偏要在旁邊吹一口氣,於是六就變成了一。”玉修對花蝴蝶的印象一直不太好,曾經下過重金要抓他,只是後來他一直跟在舒欣的身邊,玉修便不再和他計較以前的事情。
舒欣在旁嘻嘻笑道:“你不是自認爲魅力無窮嗎?這一次就給你一個機會,你坐在馬車的最前方,回成州的路上會經過極多的城鎮,剛好給你一個出風頭的機會。”
花蝴蝶幽幽的道:“這樣一個出風頭的機會不要也罷。我只是想不明白,你這一次還沒有從醫聖口裡得知治療血玉之毒的方法,怎麼就回來了,這實在不像你的作風。”他一邊和衆人貧嘴,一邊奮力的駕着馬車,抱怨的話說了一大堆,馬車卻一點都沒有停下來。而這一點一直是他想問的,心裡只有 一個猜測,那就是她已經找到了治療的辦法。
而舒欣之所以設計讓他趕輕車,是因爲她知道衆人之中,他趕車的技術最好,早一刻到達成州,便能少死不少人。
舒欣嘻嘻一笑道:“我偶爾改變一下作風不好嗎?若總是不達目地不罷休,會很累的。”
玉修淡淡一笑,輕輕地摟着她的腰道:“其實這句話我也一直是想問的,昨日裡醫聖只講了一半,我雖然知道你會去偷冰蠶,但是冰蠶那麼毒,若是不知道用法,實在是危險至極。”她的身子綿綿軟軟的倚在自己的身上,鼻子裡聞到的是身上傳來的淡淡清香,他的心情愉悅至極,也不避諱在衆人面前如此親密。反正他寵她的心事衆人皆知。
舒欣面有得色的說:“使用方法老傢伙雖然沒有說,卻並不代表我不知道。”
玉修奇道:“你是如何得知的?”他記得醫聖並沒有告訴她使用方法。
舒欣從懷裡掏出一本手記道:“我阿姨曾經告訴過我,老傢伙有一個習慣,就是隻要碰到疑難雜症就會用筆記錄下來,你不要看他昨天說的那麼有把握,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其實他在聽到你說那些疑難雜症的時候,還不知道那場瘟疫到底是怎麼回事,於是他就遍查典籍,才知道那是什麼毒,而他知曉是什麼毒之後,就知道該如何對症下藥了。而這一切,他都會記錄下來。而這一本手記,就是他記錄的結果。”
玉修拿過那本手記,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密密麻麻的記錄了極多的解毒治病之法,那些都是極其古怪的疑難雜症,在最末頁,果然見到了上面用黑筆寫着成州瘟疫的症狀,旁邊又用紅筆寫着治療之法。
他不由得輕輕笑了笑,眼裡有了一抹了然道:“怪不得你今天早上那般纏着他,原來是去偷這本手記,只是你已經知道他會如實記錄下來,又爲何要那般激怒他?”醫聖的性情有如孩童,雖然有些隨性爲之,但又不失可愛之處,他倒有些喜歡醫聖的性情。由於成州的疫情緊急,他們是一將玄武和明月接回來,就匆匆的往回趕。
舒欣嘻嘻一笑道:“這就叫做實則虛之,虛則實之,他若是直接告訴我了,我便也不用去偷東西了。”
玉修的眼裡滿是寵溺道:“你難道不怕被他發現,然後爲難你嗎?”
舒欣淺淺一笑道:“偷他一本手記他只怕也不會太爲難我,而若是知道我將他的冰蠶全部偷走,只怕是真的會爲難我,所以我便讓花蝴蝶駕車,趕快逃走,若是被發現,只怕真的會有大大的麻煩。”
玉修不由得驚道:“你將他的冰蠶全部偷走呢?”不至於吧!
如果全部偷走了她又將那些毒物放在哪裡?他在毒龍潭呆過,知道那裡有數十條冰蠶,每條都有筷子那麼長,她若是全部偷完,又如何處置那些冰蠶?要知道冰蠶的飼養環境極爲挑剔,若是飼養不當,在路上死了,便前功盡棄了。
舒欣撇了撇嘴道:“成州有那麼多的人中了毒,不全部偷走我怕藥量不夠,你別看老傢伙看起來好像很大方,昨日裡他不答應救人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他捨不得那些冰蠶。所以我纔不管會不會全部用到,反正我是全部偷走了,氣死他!”
成州中毒的人成千上萬,就算一條冰蠶能解一百個人的毒,這幾十條也不過解幾千人的毒,她還擔心不夠用。
玉修嘆了一口氣,又問道:“你何時去偷的那些冰蠶,我都不知道,你偷來之後,又將那些冰蠶放在哪裡?”
舒欣嘻嘻一笑道:“我在你去接玄武和明月的時候下的手,老頭以爲你我再相逢,必會粘在一起,所以會以爲我會和你一起去,再則那個時辰剛好又剛好是冰蠶休息的時候,我便給喂冰蠶的人下了一點迷魂藥,讓他幫我將冰蠶捉了起來,再向他詢問餵養冰蠶的方法。”說到這裡,她的眼波流轉,淡淡一笑道:“其實冰蠶就放在你我的眼前,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她見玉修的眼裡滿是詢問,嘻嘻一笑道:“你難道沒發現明月和玄武坐的凳子和往日有些不同嗎?”
她的話一說到這裡,明月和玄武俱都一驚,那凳子用紅布鋪着,乍一看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兩人均睜大了一雙眼睛看着她,她笑的溫和無害道:“那兩個凳子下面,便是放冰蠶的箱子。”
兩人一聽,嚇了一大跳,均欲從凳子上站起來,玄武大叫道:“花蝴蝶,我來替你趕馬車!”
舒欣見得兩人的舉動,冷哼一聲道:“你們都給我乖乖的坐着,誰敢起來,我就讓他以後永遠都站不起來!”這一句話嚇得兩人動都不敢再動。
花蝴蝶眉開眼笑道:“我現在才發現原來趕馬車也是一件極爲開心的事情!有了比較才知道好壞。”說罷,又忍不住得意的大笑了幾聲。
舒欣見得衆人的舉動,笑的有幾分得意道:“冰蠶之所以叫冰蠶,是因爲它雖然需要在較冷的環境下生存,但是卻又不能太冷,我用陶製的箱子將他們裝着,裡面放了些許冰塊,卻又需要一點點溫暖,所以你們的屁股傳進去的一點點溫暖剛好能讓它們活下來。至於花蝴蝶嘛,你也不用太得意,你屁股下面墊着的那個箱子,裡面也放着冰蠶,否則,那七十二條冰蠶,你以爲拿兩個箱子就能裝的完嗎?不但你的屁股下面是,我和修坐着的地方也放滿了冰蠶。”
此言一出,衆人才覺得平衡了些,而玄武也不再說趕馬車的事情,而花蝴蝶的臉也成功的成了紫色。
玉修的臉上也有幾分古怪,她的膽子也實在是太大了些吧,那些冰蠶隨便跑出來一條都能要掉他們的命!
舒欣見得衆人的表情之後,又嘻嘻笑道:“你們放心好了,那些冰蠶是無論如何也爬不出來的,我用來裝冰蠶的盒子是特製的,安全至極,雖然旁邊有幾個通氣孔,但是那些冰蠶被老傢伙養的又大又肥,從氣孔裡是擠不出來的,它們頂多能從氣孔裡把嘴巴伸出來。”
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衆人的臉色又全部都變了,又欲站起來,只是當舒欣那雙眼睛掃過衆人時,又沒有一個人敢動。
她挽過玉修的手,笑的極爲愉悅道:“修,你莫不是也和他們一樣,心裡害怕吧!”
玉修淡淡的道:“如果那些冰蠶真的能咬到我們的話,你也不會這麼氣定神閒的和我一起坐在上面了。”他的語氣極淡,心裡卻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她實在是一隻會折磨人的小妖精,幾句話把 一羣人折騰的一驚一乍的。
舒欣笑的眉眼彎彎,也不避諱還有其它的人在場,抱住玉修,就往他的臉上親了一下,笑眯眯的道:“還是你最瞭解我!”
直到此時,衆人才鬆了一口氣。
還有約十里地便到了成州的地界,那裡要經過一個密林,暮春的十分,密林裡的樹葉已長的甚是濃密,黃綠色的樹葉在太陽的照耀下泛着點點茸光,清亮而醒目,讓人看到了心情都會好幾分。此時已是初晨,正是鳥兒繁殖的季節,只是此事在這樣的密林中,居然看不到鳥兒的蹤影,也聽不到鳥兒們歡快的鳴叫。
只是五人都坐在馬車裡,馬車又駛得飛快,根本就察覺不到外面有何異常。經過一夜的趕路,五人已經疲憊不堪,花蝴蝶已回到車廂裡靠在車廂上睡着了,現在趕車的人是玄武。
四大侍衛中玄武最擅長奇門八卦之術,這一次玉修能進到醫聖山莊,他功不可沒。只是此時他也有些倦了,卻強自打起精神在趕着馬車。馬蹄聲蹭蹭,踏破了清晨的寧靜,驚擾了晨露清霧。
精通奇門八卦之術的人,記性也較一般的人要好一些,加上這些年跟在玉修身側磨練,警覺性也極高,一走進密林,他便覺得和來的時候有些不太一樣,比如說第九排第八棵樹上半腰間的樹皮被削掉了一塊,再比如說第十五排最前面那一棵樹斷了一塊樹枝,地上還散落着零散的腳印。
玄武低低的道:“王爺,這密林裡有古怪,我們要小心了。”
他的聲音雖低,玉修卻已驚醒,雖然沒有說話,一又狹長的眸子裡卻多了絲絲光芒,舒欣將頭靠在他的懷裡,已沉沉睡了過去。明月聽得他的話,眼睛還是微微的眯着,只是手已握在了劍柄之上。花蝴蝶的嘴角卻劃過一抹冷笑,又有一些無奈,在他的印象中,只能一和舒欣出門,總是驚險異常。
當馬車飛快插駛到密林的最中央處,一張巨大的網從天而降,緊接着萬箭齊發,玄武在那張網落下來的時候,咬了咬牙,在馬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一下,拉車的馬兒也似有靈性一般,突然往前面衝了一丈來遠,那張網便落空,大部分的劍也射空,卻仍有幾隻射在了馬車的車尾。
利箭射到車尾之上,巨大的聲響和震動,將舒欣從夢中喚醒,她揉了揉眼睛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玉修淡淡的道:“又有不知死活的人像攔住我們。”他的語氣雖淡,但是一雙眸子卻凌利無比,經過一日的休整的,他的功力又恢復了幾成。
舒欣嘆了口氣道:“這些人真是無聊,想要打架光明正大的來便是,如此偷偷摸摸實在是讓人看不起。”她的杏眸裡光芒閃過,心裡有些煩悶,被人打擾了睡覺實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心裡也不由得思索,來的這些人究竟是誰派來的?看這副架勢,好似早就知道她們會從這裡經過一般,早已在這邊埋伏好,只是玉修的行蹤保護的極好,青龍和白虎是斷不會將他的行蹤泄露,而她和花蝴蝶去醫聖谷也沒幾個人知道。
玉修淺淺一笑,有些無可奈何的道:“人在其位就要謀其政,我這個王爺也實在是不好當。這片江山我也沒有興趣,可是爲了活下來卻又不得不有保全自身之策。”他看了她一眼,見她的眸子裡卻是堅定,此時也正在望着他。
舒欣朝他微微一笑,卻在下一刻,傳來了馬兒慘烈的嘶鳴之聲,馬兒帶着馬車掉進了早就挖好的深坑之內,在掉進去的那一刻,玉修抱着舒欣極快的從馬車裡飛了出來。明月、玄武、花蝴蝶也極快的抱着那裝有冰蠶的箱子飛了出來。
衆人才一離開馬車,旁邊猛然飛來了幾十根尖銳的長矛,將那馬車刺滿了窟窿,駕車的馬兒也長嘶一聲,身上被刺了好幾個窟窿,眼見是活不成了。緊接着一羣黑衣人從天而降,大刀長劍向五人襲來,長劍在清晨的霧氣裡泛起點點寒光,招招狠毒,欲置人於死地。
明月、玄武、花蝴蝶抱着裝有冰蠶的箱子上下翻飛,招招凌厲而狠辣,靠近他們的黑衣人中者立斃。
舒欣不禁皺了皺眉,這是她第二次和玉修遭遇黑衣人的伏擊,她實在是很討厭這種打打殺殺的方式,不但不光彩,還見不得人。不知道爲什麼,一看到這羣黑衣人,她不由得就想起了那個面具男。她也冷冷的哼了一聲,從懷裡掏出幾顆藥丸,塞了一顆到玉修的嘴裡,又掏出其它的幾顆,扔給了其它的三人。
她見衆人服了藥之後,低低的對玉修說:“你將我放下來即可,我呵護得了自己,你只需護在我的身側即可。”五人之中,只有她不會武功,一直以來,玉修都會在她的身側保護她,上次遭遇黑衣人時,他是寧可自己受傷也不願意讓她受到分毫的損傷。
玉修點了點頭,便將她從背上放了下來,她從懷裡掏出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掏出其中的一樣往地上一放,再從懷裡取出火摺子,輕輕一劃晃燃之後,再點燃了地上的那一堆東西,那一堆東西跳動着淡藍色的火苗,片刻之間,一片淡淡的清香四處散發開來。
也僅僅只在片刻之間,那羣離舒欣最近的黑衣人“叭叭叭”的全倒在了地上,沒有一聲叫喚,死後臉上也沒有半點痛苦之情,只是他們已經了無聲息了。後面的黑衣們見到這種情況後,不由得大驚,其中一人大叫道:“她會用毒,快跑!”
舒欣負手而立,冷冷的道:“想跑?只怕沒那麼容易!”彷彿在印證她的話一般,又吹來了一陣晨風,那羣黑衣人還沒有跑幾步,盡數跌倒在地,而那些黑衣人一倒地,便沒了聲息。
衆人除了玉修見她如此用過毒之外,其餘的人都未曾見過,不禁驚的目瞪口呆。
花蝴蝶看了舒欣一眼,不由得在心裡大呼僥倖,好在她沒有如此對他,否則他早就死翹翹了。
明月和玄武的眼裡滿是敬佩之意,明月讚道:“認識王妃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知道王妃有這等本事。只是不知道王妃這是什麼毒,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中毒的痕跡。”她行走江湖時間已久,毒藥也見過無數,像舒欣這種殺人於無形的毒藥還是第一次見到。
舒欣淡淡一笑道:“是他們不長眼,什麼人不好招惹,居然敢招惹我,招惹我也便罷了,還想將我們盡數滅口,也太狂妄了些。這些毒的名字我給它取名叫醉生夢死,我很討厭人死前那掙扎的痛苦模樣,然後便做出了這種毒藥,這種毒藥聞起來清香無比,無聲無息中中毒而亡,死前也沒有任何痛苦,就如同在夢中睡着了一般,所以就叫醉生夢死。”
她已經看出來了,這羣黑衣人個個身手了得,而且人數衆多,若是和他們硬碰硬的話,他們是一點好處都撈不到。雖然此刻他們尚能自保,但是時間一長,吃虧的一定是他們。既然已知道這個結局,倒不如直截了當的省卻那個麻煩的過程。
玉修淡淡的道:“他們除了要滅我們的口之外,還想拖延我們回城的時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現在成州里只怕已有大的變故,我們現在得趕緊往回趕了。”
舒欣嘆了一口氣道:“可是我們現在沒有馬車了,馬也已經死了,雖然現在離城沒有太遠的距離,但是要這樣回去,只怕怎麼樣都得半個時辰。”
玉修想了想說道:“這個也不難,我負着你用輕功趕至城裡也只需一刻鐘的時間。”說罷,便將舒欣負在背上。雖然他的傷纔剛好,但是卻覺得渾身輕鬆。
舒欣嘻嘻笑道:“你還從來沒有這般背過我,雖然現在是趕着回城,不過我也很知足。”說罷,將頭埋在玉修的脖頸間,一臉的幸福。
玉修不由得淡淡一笑,一種幸福的感覺也從他的心底升起,上一次兩人被人刺殺時,兩人還如同水火,雖然那一仗,到最後她也終是選擇了幫他,自保的成分卻是佔了絕大多數。而今日裡,她的態度和那一日已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喜歡兩人並肩作戰的感覺,那種心心相印的美好,讓他覺得愉悅異常。
只是在他的心裡,卻又還有着點點愧疚,她跟在他身邊的這些日子,一直都不是太安定,先是爭權奪位之爭,緊接着又爆發了這場戰爭,兩人之間,幾經生死。而他原本許諾給她的幸福,卻一直都沒有兌現。他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儘早將這場戰爭結束,給她安定幸福的生活。
當衆人帶着冰蠶往成州趕去之時,卻沒有看到那片密林之中走出一個全身裹着黑色長袍和一個臉戴銀色面具的男子。
那黑色長袍之人全身裹緊了長袍,此時天已不冷,而她卻還穿的極厚,臉上也用黑布密密麻麻的裹了起來,只露出兩隻眼睛在外,看起來陰森可怖。只是從那人的身形來看,纖長細瘦,一看就知道是個女子。
面具男淡淡的道:“玉修居然沒有中毒,實在是有些掃興。他這一次的障眼法用的也真是不錯,我險些被他騙過了,要不是這一次跟蹤舒欣,只怕還沒有發現他也去了醫聖山莊。”
黑袍女冷哼了一聲道:“他這一次沒有中毒,不代表他以後都不會中毒!”說罷她看了一眼面具男道:“你不是說朱雀將毒有放在他喝水的井裡了嗎?怎麼可能不會中毒?而他沒有中毒,或許你該去問問朱雀。”
面具男微微一怔,冷冷的道:“朱雀那個吃裡扒外的賤人,回去之後我要好好地收拾她!”
黑袍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輕哼道:“難道你真的以爲朱雀愛你入骨,連玉修也會下毒手,或許你真的高估了你自己的魅力。”
面具男冷哼了一聲道:“看來我前段時間對她太好了!”
黑袍女的目光裡有了一抹悲忿,又冷冷的道:“女人的話你最好不要信太多,否則你會爲此付出慘痛的代價!我相信你以後應該知道要如何對付朱雀了。”
面具男道:“真是看不出來,舒欣居然是個用毒高手。”這一點實在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本來他以爲這一次是可以置他們於死地的,只是一着失誤,便錯過了殺他們的最好時機。不過知道了舒欣會用毒的事情之後,日後便有相應的應對之策。
黑袍女冷冷的道:“會用毒更好,我已經很多年沒有遇到對手了,希望她的本事好一些,不要那麼快就死掉,要不然也太無趣了些。”她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還帶着些微的陰沉,聽起來很不舒服。
面具男看了她一眼問道:“他們從醫聖山莊而來,只怕已經找到了解毒之法,你難道不怕嗎?”
黑袍女冷笑一聲道:“是人把醫聖傳的神乎其神,但是在我的眼裡也不過爾爾。他們就算能將毒解掉又如何?成州的百姓已經死的差不多了,玉修和喬悠然的人馬也已經死傷過半,他們的力量一削弱,你的力量就增強,又有什麼好懼他們的?”
面具男笑着道:“你說的很有道理,而且我已經派人四處散播謠言,說他們就是天上的災星,他們的戰事到了哪裡,哪裡就會成爲一片廢墟,到時候我便可以趁機起兵對付他們。不過還是讓他們多打一仗比較好,讓他們再互相撕殺,現在只要一想起來,我就覺得熱血沸騰。”說罷,又哈哈大笑起來,聲音猖狂無比。
黑袍女也笑道:“讓他們打去吧,如果我的估算沒有錯的話,他們此次就算是解了毒,也已失了民心。而舒欣若是真的能將毒解掉,我倒想去會會她了,看看她到底有什麼本事。”
面具男看了一眼黑袍女道:“在我看來,舒欣並沒有什麼過人的本事,只是仗着玉修寵她,便無法無天,也只有玉修那樣的笨蛋,纔會喜歡她。不過她的姿色也還算不錯,以後若是有機會的話,我也想嚐嚐。”
黑袍女看了他一眼道:“我勸你還是收斂一些比較好,五年前你趁顧惜惜醉酒強要了她的事情,玉修是不知道,當時若是知道的話,只怕會要了你的命,而舒欣的主意,你最好不要打,我自認爲識遍天下之人,她和顧惜惜不是同類的女子,你小心陰溝裡翻船。”
面具男淫笑道:“你放心好了,她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女人對了,對付女人,我有的是法子,你難道沒有看出來朱雀她就服服帖帖的跟在我的身邊嗎?”
黑袍女白了他一眼道:“反正我該說的也已經說過了,聽不聽得進去就由你去了。我現在想去城裡看了下,看看舒欣要怎麼樣解我的毒。”
說罷,她的身子如同鬼魅一般一下朝前掠去,她走的路的方式極爲特殊,不若常人用兩條腿一般向前走去,而是一蹦一蹦的向前疾蹦,如果仔細一看的話,就會發現她的兩條腿都是又僵又直,根本就彎不過來。
她的腿是她常年用毒被毒反噬所致,毒本已侵入她的五臟六腑,她又沒有能力將毒從體內逼出來,爲了保全性命,便將毒逼到了下體,是以她的腿上的血脈已盡皆損毀,這一輩子再也無法像常人一般走路。
舒欣和玉修等人回到成州軍營後,青龍急忙迎了上去,忙道:“王爺王妃,你們回來了就再好不過了,你們離開的這一段時間,成州已經亂成一團了!”
玉修問道:“出了什麼事情?”
青龍答道:“你們離開之中,成州的疫情更加的嚴重,短短几日,又死了數千人,而昨日裡,還在成州的那些百姓俱都聚在軍營門口鬧起事來,說這一場仗本不應該,讓王爺立刻撤兵回涼州。”
玉修冷哼了一聲道:“疫情已經發生一個月了,他們現在纔來鬧事,不嫌太晚了些嗎?”
青龍沉吟半晌後,看着玉修道:“王爺的意思是有人煽動?”
玉修不答反問道:“喬悠然那邊情況如何?”
青龍答道:“據探子回報,成州鬧事的百姓不但在我們的軍營前鬧事,也到了他們的軍營前鬧事,情況比我們這邊還要嚴重。”
玉修冷冷的道:“看來有人是迫不及待了,本王倒想看看他有多大的本事。”
舒欣在旁問道:“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有人在暗中操控?”
玉修還未回答,明月又匆匆的走進來道:“王爺,我剛回王府,暗部便傳來消息,說現在大漠王朝四處都被人散播消息,說你是混世禍星,你的人到哪裡,戰事到哪裡,哪裡的人就會死盡。”這是原話,她說的時候小心翼翼,生怕觸怒玉修。
玉修卻只是冷冷的道:“哦,看來他比起玉照來還是要精明一些,知道利用民心來鉗制本王了。”
舒欣卻怒道:“簡直就是TMD胡說八道!我就不信這樣的話也有人會信!”
玉修輕輕的拉過她的手道:“百姓遠不及我們想象中的那麼聰明,而且謠言之所以是謠言,便也有它的可怕之處,一個人說沒有人信,但是一百個人都這麼說了,信的人便有一堆了。更何況此次我與喬悠然交戰引發了這場看起來像瘟疫的事實,只怕已讓人信了大半。”
舒欣皺着眉頭道:“難道就任由他們這樣胡說八道下去?”
玉修微微一笑,看着她的眼眸淡淡的道:“話長在人的嘴上,他們想怎麼說也便由得他們去,而破解謠言的最好的辦法,就是用事情來證明,讓一切都不攻自破。”
舒欣的眼裡眸光閃了閃,輕輕哼道:“你說的對極了,那些話就由得他們去說好了,當務之急就是先將毒解掉,先保存我們的實力,等把這邊的事情一了結,就去查那個造謠的人到底是誰,我也送那個造謠的人一個大大的禮包!”
玉修聽得她的話,不由是輕笑出聲,他就是喜歡她這樣的性格,不服輸,打不到,也壓不垮,時常機變百出。
舒欣說罷便命人將那些裝冰蠶的盒子拿來,服了一顆藥後,命衆人退開之後纔打開那些盒子,才一揭開那個蓋子,便見得層層霧氣往上涌起,一股寒氣撲面而來,那些冰蠶看起來甚是精神,她不禁鬆了一口氣,用自制的目鉗子欲將冰蠶夾出來,只是那木鉗一碰上冰蠶,便化爲一堆黑色的粉末,她不由得大吃一驚。
玉修在旁見得這種情況,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道:“這冰蠶的毒性實在是太強,這個劑量要如何控制?”
舒欣想了想道:“你去命人尋十條狗來,我想辦法試一試劑量。”
玉修點了點頭,便吩咐玄武去抓狗。
舒欣拿出那本手札將那破解之法,看了看後又道:“你再派人去將藥鋪裡所有的牛黃全部買來,再派人去郊外採十車新鮮的車前草回來,記住,一定要新鮮的。”
玉修點了點頭,便吩咐明月去辦理一應的事情,他站在她的身邊道:“是不是還是沒有找到如何使用冰蠶的方法?”
舒欣點了點頭道:“這冰蠶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麻煩,毒性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強烈,我不知道改用什麼東西來盛毒。沒辦法盛毒,也便沒辦法稀釋,稀釋不了,也便沒有辦法用毒了。”
玉修看了看那些盛放冰蠶的器皿,他一時卻看不出來那器皿是什麼材質所制,卻想起他被困在毒龍潭底的那一日,那些冰蠶都完好的爬行在潭底,那潭底沒有受到半點的腐蝕,而那潭底也不過只是普通的泥。
他狹長的眸光微微閃了閃道:“如果木質的器皿沒有辦法盛放毒液的話,不如用陶製的試試。”
舒欣聽得他的話,杏眸亮了亮,一把摟住 玉修的脖子,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道:“修,我才發現你狠聰明!”
玉修狹長的眼眸微微眯了眯,她每次表達開心的方式都和一般的女子不太一樣,實在是不知道什麼叫做避諱,不過他很喜歡她這種直接的方式,最好是以後她開心的次數再多一些,那樣也便可以多親他幾次了。
他淡淡一笑道:“其實以你的聰慧,又怎麼可能想不出盛毒的方法,你不過是想讓我說出來罷了,怎麼,你就這麼想找機會親我?”說罷,他的手輕輕的撫上了舒欣的纖腰。
舒欣嘻嘻一笑道:“你說對了,我的確是很想親你,有人說小別勝新婚,可是你我雖然已經成了兩次親,卻還沒有拜堂,但是在所有人的眼中,你已是我的夫君,而我也一直將你當成是我此生的良人,可是修,爲什麼我們每次親密一些的時候,總被人打斷,實在是一件讓人心煩至極的事情。”
玉修嘆了口氣,打斷道:“或許是嫉妒我們的人太多吧!”說罷,他又輕輕地附在她的耳邊道:“可是我現在真的很想……”他的聲音有着點點曖昧。
舒欣嘆了口氣道:“說實話,我也很想,尤其是那一日落水之後,我還曾發誓一見到你,就要將你撲到,可是這次見面卻見被你撲到了,緊接着又被老傢伙打斷,然後又是趕路,接着又要研製毒藥,我們兩人之間還真的是多災多劫。”
玉修微微一怔,旋即輕輕的敲了一下她的腦袋道:“你想到哪裡去了,我的意思是說很想知道要如何才能將這冰蠶拿出來!”說罷,又輕輕地笑了起來。
舒欣也不惱怒,只淡淡的看着他,手卻將他的脖子勾的更緊道:“是嗎?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想我?”她的模樣含羞帶嬌,還有着些許的嗔怪,小嘴微微翹起,可愛至極。
玉修只覺得全身上下血脈噴張,在她的額前輕輕地吻了一下道:“想,怎麼可能會不想你,你可知道,你離開的這段時間,我是無時無刻不想你。”他說的是實話,他只要一想到她被喬悠然帶走會遇到的事情,就恨不得將她從喬悠然的身邊搶回來,只是此時想來,他那些擔心倒是有些多餘。
舒欣吃吃一笑,只覺得手上有些溫粘,她低頭一看,居然是鮮紅色的血,再擡頭一看,只見玉修的鼻子處流下了點點鮮血,她不禁有些失笑的道:“你這是怎麼回事?”說罷,伸手去把他的脈搏,只覺得他的脈搏平穩有力,卻有些快。
她不由得大笑起來道:“修,你別告訴我你是動了那個心思,所以你纔會流鼻血!”她一邊笑一邊扶着玉修坐了下來,只是她光顧着扶玉修,卻沒有注意到玉修的鮮血不小心滴到了一條冰蠶的身上,而那條冰蠶在下一刻居然長大了些許,而粘在冰蠶身上的鮮血也在片刻之後盡數吸到了它的體內,它的表皮極快的又恢復成雪白的表皮。
玉修嘆了口氣道:“你猜對了,但是我以前對你動的念頭就算比現在強十倍,也不會流鼻血。”
舒欣知道他這句話所言不虛,以前兩人有過更親密的舉動,也沒有見到玉修這副摸樣,只是她的醫術平平,實在是弄不懂他爲什麼會這樣,只道是他以前是因爲氣血鬱積,現在血脈流暢之後,纔會有這種情況,她也不以爲意,只隨意尋了兩塊棉花幫他將鼻子堵住,又尋了塊毛巾,浸了涼水之後敷在了他的額頭上,再幫他拍了拍後頸,鼻血很快就止住了。
鼻血剛剛止住,玄武便帶着幾條狗走了進來,舒欣取過一隻土製的陶碗,尋了些藥引將一條冰蠶引了過來,而那條冰蠶剛好是剛纔玉修的鼻血所滴到了那一條。
舒欣從懷裡取出一包藥粉,灑到那條冰蠶的身上,頃刻之間,那條冰蠶便化成了一堆粉末,她將那些粉末從陶碗裡用瓷勺取了些許,再兌了一碗水,攪勻之後,用小勺舀了半勺水,命玄武餵給其中的一條狗服下,那條狗才一服下,便汪汪叫了兩聲,緊接着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死了。
她不禁微微的皺了皺眉,喃喃的道:“藥量重了一些。”又將那一碗水倒出來一半,再將那一碗水再添滿,又取了一小勺讓玄武去喂狗,這一次,那條狗等的時間稍微長了一點,叫了兩聲後緊接着又口吐白沫,倒地而死。
她咬了咬脣道:“劑量還是重了些!”於是又倒了一半出來,如此稀釋了七次之後,那條狗才沒有到底而死,支撐了約一個時辰之後,還好好地活着,只是精神不濟,她不由得大喜,從懷裡掏出另一包藥粉,倒了些許,讓玄武再喂下去,片刻之後,那條狗一又活蹦亂跳起來,看起來精彩奕奕。
舒欣見得這種情況,不由得大喜道:“好了,終於調好了!”
玉修見她試藥的時候,一直都極爲緊張,到得此刻,終於鬆了一口氣。
舒欣將那條冰蠶按照試出來的劑量稀釋後,便讓玉修派人將這些藥水送到那些中了毒的將士的營帳之中,再按照她調配好的份量喝下去。那些人喝過之後,個個大叫身上又癢又痛。一時之間,軍營裡哀號之聲震天響。
舒欣微微皺了皺眉,就在此時,牛黃已經買了回來,車前草也已經採摘好,她命人將那些牛黃全部兌成水泡開,再讓那些將士一人喝一大碗的牛黃水,牛黃水喝下去之後,衆將士只覺得舒服了甚多。到得此時,她才終是鬆了一口氣。
她又命人將車前草放入鍋中煮沸,將那湯汁倒在一個極大地池裡,又從懷裡掏出一些亂七八糟的粉末,撒了一些下去之後,才讓那些已經喝過冰蠶水和牛黃水的將士全部跳下去泡着。
衆將士見她在那裡,沒有一個人敢跳下去,舒欣怒道:“爲什麼不下去,難道等着我來給你們扒衣服嗎?”
衆將士曾聽聞過她的性情,支支吾吾的道:“王妃,你還是迴避一些吧,你的便宜我們實在是不敢佔,若是讓王爺知道我們在你的面前脫衣服,我們就算不被瘟疫折磨死,也會被王爺殺死,還請王妃高擡貴腳離開一下。我們都還想再多活幾年。”
舒欣聽到這裡,臉不由得的紅了紅,她光想着給人治病,倒是忽略了這一層,擡腳便走了出去。只是她心中還是放心不下,命玄武在旁守着,每個人要泡一個時辰之後才準從裡面出來。
那些將士原本不知道這些藥到底有多少效果,每個人都有些將信將疑,但是隻要有一線希望他們又豈能放過?於是個個遵從她的祝福,均在那池子裡泡了一個時辰之久。而他們從那裡面泡出來之後,個個均覺得神清氣爽。身上的那些紅點居然消失的乾乾淨淨!
舒欣見得這種效果,不由得眉開眼笑,她讚道:“看來那老傢伙還是有些本事的,這冰蠶真的可以解毒。”衆人一聽她的話,不由得想暈倒,敢情她是將這些將士當做實驗品?好在結果不算太壞,也沒有人和她去計較這件事情。
舒欣粗略的算了算,一條冰蠶按這種劑量可以治好約五百來人,比她想象中的一條能治的人數要多上五倍,如此算來,這七十二條冰蠶當可以盡數解除成州所有人的毒了,她只覺得開心無比。
劑量一試出來之後,舒欣便又依照方纔的辦法和劑量調配好藥,吩咐玄武帶着這些解藥去給城中的百姓解毒。一時之間,整個成州城裡滿是牛黃和車前草的味道。
舒欣將這一切忙完之後,已是深夜,她實在是倦到極致,坐在椅子上便睡着了。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聽得玄武大聲叫道:“王妃,不好了,出大事了!”
舒欣揉了揉眼,瞪了他一眼,問道:“毒都已經解了,還能有什麼大事?”
玄武急道:“下午我按王妃配好的解藥給城中百姓送去,大家服用之後都還好好的,只是才過了三個時辰,那些百姓身上的紅點卻突然又長了出來,而且比之前更加密,還疼痛不已!此時已經又死了數百個人了,那些百姓都說王妃刻意害人!”
舒欣聽得此話,不由得大驚,騰地一下從椅子上坐起來道:“走,我跟你去看看!”那些解藥是她試出來之後,又根據原本的劑量調配好的,怎麼可能出現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