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濛濛微亮,溫晴不知道厲天湛揹着她趕了多少的路程,待她睜開眼的那一刻,一股血腥味道撲鼻而來,震得她心驚!
當透着早晨的薄霧,她的眸子睨着他背脊上殷虹醒目的血漬,滲溼了那白色的繃帶,黏黏的血腥味道,瞬間讓她清醒過來!
“厲天湛——”
鼻頭頓覺一陣酸澀,她因爲腳痛最後無力支撐,趴在他的背上沉沉睡去,而他就這樣揹着她走了整整一夜麼?
“你放我下來,老天,你是鐵打的麼!你沒看見你傷成什麼樣了!”她不知道,原來他背脊的傷口都那麼怵目驚心!
“醒了?越過這個山頭,向北走,很快就到暗律了!你再忍忍!”他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的震顫,彷彿這一聲的槍口對他來說不足爲患,然而,如若溫晴看仔細一點,會發現他下顎已經開始滲出微薄的汗水,只需再翻越過這個山頭,一路北走,很快就到達了,很快,他堅信
“”他的聲音很柔,很冷,有着涼薄的虛弱,她仍是聽出來了,眼眶裡充盈着一股溫熱的感動,她喉頭有些沙啞,“厲天湛,爲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
他的腳步頓了頓,並沒有回頭看她,只是將她背在背膀上,咬着牙,銀色的瞳子在薄霧中微閃:“我說過,只要你服從,我定寵你如寶!”
溫晴低嘆,這次,她靜默不語。
淡淡的暖流在他們之間劃過,她想起昨夜他說芙兒的故事,很難想象,這麼冷硬的男子,竟是寵貓至極的人,芙兒能被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捧在手心,如珠如寶,也算此生無憾了。聽得她都有些羨慕那隻叫尤博芙的小貓兒了,嗟,溫晴,真是該死的沒志氣!
然而,他寵貓的瘋狂舉動,竟會令她想起多年前,那個抱貓少年的孤清背影,那個少年看起來也是愛貓之人呢,只是後來她沒有機會再問一問連仲逸,終究兩人還是錯過了此生。
清澈的幽眸黯然灰暗,她低低嘆息。
“厲天湛後來,你那隻貓呢?”她不記得昨夜有沒有問他這個問題,只是聽着他跟她講述和芙兒一起的故事,聽着聽着,就趴在他背脊上睡着了。
他冷哼一聲,鼻息裡吐出一句:“死了。”
溫晴暗暗心虛:“對不起”
她真是問了個傻問題,如果那芙兒還在的話,他怎可能不天天帶它在身邊?若它還在,又怎輪的到她幸得他的寵幸?嗟,溫晴,你個沒腦子的,是不是被獸化了!
她甩甩頭,甩掉那可怕的,羨慕芙兒的,想要被他寵愛的想法!
心底裡另一個聲音一再地提醒着她:別忘了,這是個反覆無常的男人,貓兒可以沒有思想,以圍繞他爲中心,但是她不能!她始終是人,不是物!
只要稍微不如意,誤踩了他的地雷,她根本無法想象將會是怎樣的後果!和芙兒一樣死掉麼?
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她噤聲,默默趴在他的背脊上,聞着他那令人發憷的血腥味道,胸口五味雜陳。
厲天湛,這隻冷獸,實在太會折磨人了
終於,他揹着她越過了最後那個山頭,暗律就在不遠方。
然而,森林裡的薄霧仍未退散,如果不是他憑藉精準的叢林逃生法則,估計也很難走出這片密林。
他默默地感受着她有絲溫涼的體溫,難得她趴在他的背脊上如此沉靜,溫順得像只慵懶的小動物,使得他緊繃的心漸漸柔和下來。
“快要到了!如果我沒估算錯的話,奇巖應該比我們早到。”
他薄冷的脣角微微勾着,歷經這一次生死劫難,如若能收復這隻小野貓,那他所受的傷也算是有價值!別問他爲何執意要這麼做,在他的世界裡,除了她,沒有第二個人可以再替代芙兒的位置!
他會履行他的承諾,寵她一生!
但,前提是,她決不能再違揹他的意志!
“奇巖你確定他會平安回來麼?”想起臨行前,阿卡那一眼深情的淚水,溫晴鼻頭酸澀,“他若是知道,阿卡纔是那個內鬼,他會不會”
“就算知道又怎樣?如果阿卡還有命存活下來,我會命奇巖一槍送她落地獄!況且獵鷹也不會放過她!”他森冷的嗓音裡透着一股蜇人的寒意。
溫晴的心被刺痛一下:“可是他們是真心相愛的。阿卡也許有她的苦衷”
“看來這個陰謀真是處心積慮了好些年,阿卡能夠在‘湛園’這麼多年而不變節,可見那個幕後黑手並非普通的組織!”他微眯起深長的眼瞳,天就快亮了,而他深知,他的身體已經快要到達極限
“原來阿卡這些年都過得這麼辛苦”她想到的,卻是另一面,“厲天湛,如果阿卡真的可以爲了奇巖,放下間諜的身份,你會不會饒了她?”
“不會!”他說得斬釘截鐵!
“爲什麼?就算我們真的被阿卡連累,我們也沒有真的死,更何況最後還是阿卡放我們出來的,你忘了嗎?我甚至都不知道阿卡當時有沒有中槍”想到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她喉頭暗啞。
“不可能!沒有那個叛徒可以逃過獵鷹的追捕,如果奇巖真像你說的,捨不得那女子,那麼——”他的狂冷陡然驟降,“他就只能去地府跟她團聚!”
她冷抽一氣,忍不住低吼:“厲天湛,你知道明明兩個人相愛,卻不能相愛,是件多殘忍的事麼!你怎麼那麼冷血,就連奇巖,你也不肯網開一面?!”
冷獸依然還是那隻冷獸。他的無情令她深深領悟,他是沒有心的,哪怕他再寵她,那樣的寵,也是沒有心的!
“又如何?路是他自己選的,沒人可以攔他!更何況,他不見得會像你那也,捨得爲一個叛徒女人丟掉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