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一雙銀色褲管的修長雙腿停在八號牀前!
她的心猛地跳漏一拍!
那銀湛的顏色,彷彿已融入她的血液那般,每當只要看見這純淨得沒有一絲雜質的銀色,她的血液仿似要凍結那般,千萬伏電流衝擊過她的每一寸肌膚,牽引着神經末梢,直抵她的心底!
手指都是顫的啊!
倏然,一根冰冷修長的手指,勾過她纖細的下顎,擡起她的頭——
那手指冰冷的溫度觸過她的肌膚,她冷然微顫!
當頭被他擡起的那一刻,眼淚無法自控地滑落,比之前愈加兇猛,溼透了一張小巧的臉頰尤其是那雙星輝熠熠的眸子,沾着水亮的光芒,楚楚動人。
是的,楚楚動人,卻又如此冷若冰霜!他的心底劃過一絲刺疼。
“看見我爲什麼哭呢?”他輕啓薄冷的脣瓣,嘴角勾着邪冷的弧度,將她楚楚動人的模樣深深印刻進那雙銀亮的眸眼中!手指饒富興味地勾着她的下顎,左右晃動一下,“嘖,看起來真是狼狽!”
她的喉頭哽塞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再見到他手掌那纏繞的紗布時,眼淚刷的一聲,像是放閘的洪水!
凝視着他俊美一如從前的容顏,只是有些許蒼白,雙手纏繞的紗布清晰可見,而身上的那些傷口恐怕已掩蓋在這身剪裁得完美的衣裝之下!
他依然妖孽得漫畫如斯!
“對對不起”她冷得抽了一聲,哭得連氣都喘不過來,幸好,幸好他能如此精神奕奕地站在她的面前。糾結的一顆心終於落下來,只要他好好的,好好的,她的心就不會那麼痛,儘管胸口緊緻得讓她無法喘息
“對不起?”他冷嗤一聲!雙眸中拂過一絲陰霾!“不,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你有自己的選擇——”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哽咽了一下!
冰冷的指頭猛然捏緊了她的下顎,用力一擰,“可是,爲、什、麼、要、騙、我?!”一字一頓,似是從牙縫中擠出來那般!
手指的力度捏疼了她的下顎,她蹙起眉頭,悶哼一聲。看着他陰冷的面容,彷彿是從前那般,那般殘冷!
“我不想對不起”她隱忍着,夏媽已經是他們之間一道隱形的牆了,她不能告訴他,她親眼看見青青的死!倘若說了,無疑是雪上加霜,她怕自己再也沒有理由面對他!
也許,青青和她的感情並不深厚,然而,當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孤苦慣了,渴望有和自己血緣相同的親人存在,那種意義是任何人也無法代替的!尤其青青刺他,全是爲了報她的救命之恩!
一個十四歲的孩子!
無論她做錯了什麼,她始終是心地善良的!
然而,她不敢說,倘若捅破了,她怕他們從此就變成對立的人
“對不起?因爲進了監獄,所以知道要對我道歉了?還是你以爲——我是來救你的?”他冷嗤着,凝視着她淚眼婆娑的臉龐,心底拂過一絲疼痛,他見鬼的又心疼她了!
該死!
忽然,猛然一把甩開她的下顎,像是逼自己對這個女人狠心那般!
他一把揪起她的髮絲,當着其他七名女囚犯的面,毫不留情地將她從八號牀鋪上拖了出來:“你的對不起,三個字,就能彌補我損失的一切了?如果你不選擇我,爲什麼要騙我!如果你不願意被我寵着,爲什麼還要假裝在我懷裡沉溺!冷晴,你真是冷的晴啊!”
溫晴被他拽着,腦袋閃過一絲眩暈,哭泣着搖頭,不敢哼一聲疼痛:“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紅了眼眶的人啊,如她這般倔強冷清的女子,在面對他的這刻,她只能卑微地一遍一遍地說着‘對不起’,誰說她沒動情呢?她放下了她的倔強,放下了她的尊嚴,只因爲她是真的愛慘了這個男人,只是他們錯過太多,錯過太多了啊
她沒有辦法拋下一切,和他在一起!在她的世界裡,親情是她生存那麼多年以來,最重要的信仰!對夏媽如是,對溫佩靈如是,對青青如是!只是她又怎知,溫佩靈會摧毀她對母親的仰慕?
他猛然揪起她的頭,逼她的臉湊近他的,冰冷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泛起陣陣寒涼!
“對不起是麼?那就親吻我的鞋子,看看我會不會接受你的對不起!”他陰冷地眸光迸發着凜冽,幾乎要凍結她晶瑩剔透的眼淚!
抿了抿脣,猛然睜大眼眸,她震驚地看着他!
“怎麼?不幹?”他揚着眉,鬆開揪緊她的髮絲,不屑地掃了掃手掌,似是嫌棄她那髒亂的髮絲一般,輕蔑地說道,“我還以爲你的對不起多值錢!”
她的心猛然一觸!
“如果我親吻你的鞋子,你願意接受我的道歉,那麼我吻!”
就當是解脫他和自己!
溫晴抽泣着,撩開臉頰的髮絲,當着所有女囚犯的面,緩緩跪下來,卑微地跪在他雙腿前——
彎下身子,身體都在抖着,俯下頭,一點一點逼近他那雙銀亮光潔的鞋子
胸口泛着苦澀,眼淚肆意流淌,不經意滴在他的斜面上,呲溜一聲滑落
那些女囚犯都驚呆了,震驚地看着這羞辱的一幕,猜測着兩人的關係。
溫晴噙着嘴角的淚水,終於,匍匐在他的鞋面上顫抖着蒼白的雙脣,似是費了極大的力氣,終於——親吻到他的鞋面上!
如同奴隸那般,如同動物那般
痛苦地閉上眼睛!
眼淚紛紛墜落。
他的鞋,如同他的人一樣,那般冰冷,那般硬實!
是不是親吻他的鞋,就能得到他的原諒?
她不敢奢望還能和他在一起,她只知道,從今往後,她恐怕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了!
因爲她知道,她即將面對不知多少年的牢獄,而她深刻地領悟道,他好好的活着,已是她堅持下去的動力!
所以,她祈求他的原諒,放逐彼此的心,拯救彼此的靈魂!
只是他知道這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