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湛園
“主人,真的不需要馬醫生跟過來嗎?您目前的身體狀況還不穩定!”
後花園裡,因爲,主人平日不讓下人進來打理,使得那些植物變得稀稀落落的,就連葉子都在枯黃萎縮。
奇巖望着厲天湛拿着剪子,安靜地剪着枯枝,一臉的冷然,並沒有回答他的話,於是繼續說道,“主人,您這樣不吃不喝的,身體遲早會受不住的!”
‘咔嚓’一聲,毫不猶豫地剪掉一根枯枝,厲天湛轉過眸,蹙着眉凝望一眼奇巖,“有些東西,開不了花就是開不了花,你對它再呵護也沒有用!”
說着,又咔嚓一聲,他剪掉最後一根枯枝。
奇巖盯着主人手中剪掉的那些枯枝,“不是的!主人,只要你不放棄,還是有希望的!”
他懂主人的意思。
這滿園的鐵樹,是一年前溫小姐在這裡的時候,主人就已經命人種在這裡了。
然而,一年了,鐵樹不但沒有開花,反而越來越潰敗。
“希望?”厲天湛冷然諷刺地勾了一下嘴角,森然的眸底拂過一絲冷寂。
“是!我相信馬醫生的醫術,一定會爲主人的病症找到醫治的方法!”奇巖心有些愴然,激動地說道,主人這些天對什麼事都不在乎的狀態,讓他有些害怕,雖然表面看起來,那個人還是主人
厲天湛勾的脣角,始終維持着同一個弧度。
眸子凝視着手中的枯枝,“我曾經也以爲,像鐵樹這種熱帶植物,儘管不耐寒冷,但只要我細心呵護,給它一切需要的東西,它就能開出花來。可事實證明,它開不了就是開不了,再勉強也沒有用!”
奇巖知道,鐵樹喜歡溫暖潮溼的氣候,在南方,如果條件合適,可以每年都開花。然而,主人偏偏將它帶來北方一如莫斯科這種氣溫寒冷乾燥的環境裡,鐵樹生長就會變緩慢,開花也就變得異常稀少的事了。
“主人,鐵樹本來就不屬於這裡,它不開花,只能說它不適應這裡的氣候。”
厲天湛冷笑一聲,聲音裡有絲淒冷,“是啊,不屬於這裡,所以強求也沒有用。”
眸光收斂一下,有着一絲淡淡的哀傷,很輕很輕,輕的奇巖無法捕捉。
“既然主人明白,爲何要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整個獵鷹都很擔心您的身體狀況啊,主人!”奇巖苦口婆心地勸說着,主人自己那次探監回來以後,就已經不吃不喝好幾天了,他看着主人臉色明顯地蒼白下去,心已是急成亂麻。
厲天湛擡起慵懶的眸子凝視一眼奇巖,“沒什麼可擔心的。一切都回到從前的狀態,從前是怎麼樣,現在就怎麼樣。”
“可是主人,你這樣遲早有一天身子會垮掉的!就當奇巖求您,您多少也吃點東西吧!”奇巖激動地握住厲天湛的手臂,阻止他再剪枯枝的行爲。
“放手!”他冷斥一聲,“我的事不用你們來管!”
“主人!”奇巖忍不住拔高音調,情緒波動,“我知道溫小姐的事對您的打擊很大,可是既然您已經放棄溫小姐了,爲什麼不試着釋放自己?您從回來開始,就沒有再進過食了,傭人端給您的飯菜,隔了一個鐘之後,又原原本本端了回去!再這樣下去,我怕您像這鐵樹一樣枯萎啊!”
他冷靜的眸子裡,沒有一絲火光,甚是可以說是一片死的沉寂,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我枯萎了,你接替我的位子。”
你接替我的位子!
轟的一聲,奇巖的腦海猛然炸鍋一般,他驚愣地看着主人:“天吶,這怎麼可以?!”
他萬萬沒想到主人會突然說出這麼可怕的話語來!
不着痕跡地抽開被他箍住的手臂,厲天湛回過身子,繼續剪着枯枝,修修剪剪,這枯枝幾乎已被他剪得所剩無幾。
“整個獵鷹,你跟我最久,最熟悉獵鷹的人也是你。所以我很放心。”他依然淡淡的說着,嗓音裡有一絲異常的輕柔。
奇巖聽得卻是冷汗涔涔!
“不!主人,您是怎麼了?跟交代身後事一樣!您別嚇我啊,主人!”厲天湛的話,已讓他心驚膽顫。
望着主人越來越消瘦的挺拔身姿,奇巖眼光裡閃過一絲痛心,“主人,如果您放不下溫小姐,奇巖馬上去美國將她帶回來,只求主人您別再折磨自己了!”
當聽到奇巖說帶回溫晴的時候,厲天湛的手明顯停頓了一下,只停頓很短很短的時間,緊接着又剪起枯枝來,彷彿當奇巖的話是耳邊風那般。
“求求你,主人,您別再這樣半死不活下去了,我這就馬上去美國”
爲了主人,不管任何辦法,奇巖都不會放棄,一邊說着,他也不管厲天湛同不同意,轉身迅速就往外面走。
“站住!”
厲天湛在身後呵住了他!
聲音裡硬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奇巖身影頓了一下,握緊拳頭,繼續往外面走!
“該死,我叫你站住!”
又一聲呵斥,聲音裡明顯多了一絲氣急敗壞的低吼!
奇巖仍是不肯停留,“主人,我不能讓你再這樣下去,我一定要帶溫小姐回來,一定要讓她屈服在獵鷹的槍桿之下啊”
猛地一聲!
奇巖只覺得腿部一陣刺痛,腳步被迫停了下來!
回眸,腳下已是血流淌涌,方纔主人手上的那把剪子,此刻正硬生生地插在他的右腿肚上,差點刺穿了他的骨頭!
額頭即刻冒出冷汗來,奇巖咬緊牙關,緊接着,拖着步伐繼續往前走,這次,他死都不肯退縮!
“我不准你去!該死,奇巖,你聽到沒有!誰都不準再去找那個女人!”
厲聲狂吼,摻雜着冰冷的暴怒,透着一絲兇狠和陰鷙,他在奇巖的身後,怒紅了眼眶!
雙手還纏繞着昔日的傷口,緊緊握着,握着,厚實的胸膛上,急促的氣息上下起伏,銀冷的眸光裡迸發出森森寒意,誰都不準去找她,他給她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