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闌幾乎是以飛一般的速度趕到碧瑤池的。
她是洛影劍的傳人,而洛影劍又以迅疾如風揚名江湖。要練得洛影劍,必須要有世上最上乘的輕功。沒有頂級輕功,想要駕馭洛影劍,簡直是癡心妄想。因而,她有着世上最好的輕功,而這當今江湖,能夠在武功上勝過她的,更是少之又少,縱然她平日深藏不露。
正因爲有着最好的輕功,她纔可以在帶着慕容嫣飛向清雲山的時候,比沒有任何負重的莫青楚還要輕靈敏捷,還要更勝一籌。
正所謂是,洛影劍出,誰與爭鋒!
慕容闌走近了碧瑤池,俯下身去,目光痛惜地看着司馬逸塵。司馬逸塵閉着眼,頭髮溼漉漉地散在池邊,嘴脣已沒有半點絳色,慘白得可怕。容貌雖然驚才絕豔,但隱約透出一股子的虛弱,縱然如此,卻依舊有着天生而來的霸氣,天生而來的倨傲,天生而來的尊貴。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靠近,司馬逸塵骨子裡的警覺促使他睜開了眼,縱然再如何痛苦,自身的防範力,依舊未丟。看到一襲紫衣的慕容闌那無雙的清麗的容顏,司馬逸塵微微有些驚訝,沙啞着聲音,勉強勾勒出一朵笑,問道:“闌兒,你怎麼來了?”他的手指間已有了薄薄的一層冰,此時的池水愈發的寒冷,而他體內的熱氣也愈發滾燙,他只能咬着牙,撐下去!聲音也有些虛弱。
慕容闌沒有說話,就那樣溫柔地看着他,淚水卻忍不住,撲簌簌地落,紛飛如雨。司馬逸塵登時慌了神,急聲問道:“闌兒,你怎麼了?別哭……”
他實在是不會勸女孩子,笨手笨腳,伸出手去,替慕容闌揩去眼角的淚,手背卻更加溼潤,慕容闌接連不斷的淚弄得他有些懵。在那裡的時候,還是林雨萱的慕容闌從來就沒有給過她自己哭泣的機會,她的笑靨,總是燦爛如花,也正是因爲如此,她從沒有給過他安撫她的機會!
“慕容闌,你不是愛他快愛到骨子裡了嗎?看到他痛苦,你不是想要以身試代嗎?”倏然間,谷紅藥冷冷清清的聲音傳過來,帶着一股子不屑的味道,“如今他正痛苦着,卻還能笑着和你說話,你難道不覺着你有罪惡感嗎?”
司馬逸塵怔住,慕容闌也怔住,聽着那聲音繼續傳來,“現在我告訴你,如果沒有一個人護佑住司馬逸塵的心脈,給他以溫暖,要不了半個時辰,饒是他再如何堅強,再想撐下去,也會心脈盡斷,凍僵而死!”
語盡,再無話。司馬逸塵和慕容闌詫異地相望,都沒有說話,一時間只有池水流動之聲。
似乎並沒有多長時間,也似乎是過了許久。慕容闌站起身,微微一笑,將洛影劍擱在池邊的石頭上,輕輕地說:“逸塵,你閉上眼。”
司馬逸塵驚詫地動了動嘴脣,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來:“闌兒,你不能。”
慕容闌一挑眉,眼光雖然溫柔,卻也攜着似乎是命令的味道,司馬逸塵心知自己阻止不得,閉上眼,心下劃過千萬般滋味。
手指翻飛,衣裳上的盤扣漸次解開,紫色的衣裙隨風飄落,慕容闌沒有遲疑,雖然在寒風觸到皮膚的那一刻有極冷的感覺,但顧不得許多。在那裡呆了兩年,她的思想雖然不能說是同步,但已比這裡的人要開朗了許多。是他的生命重要,還是自己的感受重要?
不需要多想什麼,慕容闌眉眼間掠過一絲淺淺的歡喜,這是她,在這裡,爲他所做的,第一件事。白皙瑩潤的手指觸到司馬逸塵的臂膀,淺淺地划着,慕容闌雖然震驚於池水的寒涼,但如今所想的,是給予司馬逸塵,她所能給的溫暖。
司馬逸塵心裡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看到慕容闌已經身處碧瑤池,已經待在他身邊,明晃晃的池水下的身體並不清楚。眼眶微微一紅,艱澀而言:“闌兒……”
慕容闌沒有說話,手臂試着抱住了司馬逸塵,給予他她所能給的溫暖。司馬逸塵雖然身體內有熱流涌動,但敏感地,他察覺到,或許谷紅藥的話,並不全是真的。反手抱住慕容闌,他沒有進一步的舉動,只是很感激於此刻的感覺,溫暖而舒適。他不想在這個地方發生什麼。這樣,對她,不夠好。
兩人靜靜地抱着對方,司馬逸塵覺着體內的不適似乎要好了一點,但——溫香軟玉在懷,這讓他心有不安。
慕容闌將頭靠在司馬逸塵的肩上,靜靜地問:“逸塵,現在感覺如何?好些了嗎?”
司馬逸塵感到自己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低下頭,看着明豔不可方物卻又帶有一股子寧靜清雅的慕容闌,努
力壓抑住心底的衝動,點點頭,沙啞着聲音說道:“好些了,是好些了。可是,闌兒,你不該下來的。這樣對你,不好。”
“你想反悔不成?”慕容闌忽然一笑,笑靨燦爛如花,仰起臉,認真地說,“可是你帶我離開的,此時此刻,我能爲你做的,也只有這些,難不成你要讓我看着你死去,讓我心裡因愧疚而放你一輩子?”
司馬逸塵也不覺一笑,雲淡風輕地撂下一句:“那敢情好,只是想來,闌兒不願意吧。”
慕容闌臉色一紅,有紅暈染到脖頸下,戲笑着說道:“你何時也學會這種話了。”擡起頭,看着司馬逸塵驚才絕豔的容顏,此時卻帶着與平日不符的妖孽般的笑,慕容闌的心裡忽然一動,低了頭去,有細碎的吻落在司馬逸塵的鎖骨處。
細密,綿長,溫柔。
司馬逸塵身子一震,難以置信地看着神情溫柔的慕容闌,抱着她的腰的手不覺間有些發顫,沙啞着聲音:“闌兒,不要……我會控制不住……”
慕容闌似乎沒有聽到,綿長柔軟的髮梢掃過司馬逸塵的脖頸,有些微的癢意,司馬逸塵觸着慕容闌細膩柔軟的皮膚,此時此刻,說不動心,全是假的。琉璃色的眼眸對上慕容闌微微有些紅暈的傾城絕色的臉,再也忍不住心裡一直以來的渴望,司馬逸塵捧起她的臉,細密的吻出其不意地落上去。她的皮膚極好,幾乎吹彈可破,即使是一個輕輕的吻,也會留下極淺的痕跡。
咬了咬牙,司馬逸塵輕輕地吐出一句:“闌兒,這是你自己送上來的,我真的,做不了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儘管體內有炙熱的氣流在涌動,司馬逸塵的手卻加大了力道,沿着她的後背,緊緊地扣住……絳脣有意無意的,掠過慕容闌的鎖骨,一路向上,細密溫柔地吻着她的脣,吻着她的眼瞼……
慕容闌的臉上浮現出紅暈,只覺着自己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任由司馬逸塵的吻落在身上,落在眼上,落在脣間。周遭的冷氣似乎消散了些,沒有之前那般冷,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軟軟的,飄在雲端一般,整個人如同一汪春水般癱倒在司馬逸塵的懷裡,如藕般白淨細膩的手臂,不覺間扣上了司馬逸塵的脖頸。
兩人的呼吸都不由着急促起來……對於這樣的事,無論是在古代,還是在現代,二人都是生手。在現代時,太過親密的舉動也不過是他吻她,她吻他,沒有半分的逾越之事;在古代,靈魂尚且沒有經歷過什麼,身體自然也不會有什麼舉動。兩人骨子裡,還是守舊之人。只是,偏偏在此時此刻,意亂情迷!
谷紅藥安靜地坐在亭子裡,耳聽風聲獵獵,呷一口已經涼透的茶,通過那串搖曳着的風鈴,聽着碧瑤池那邊傳來的聲音,嘴角驟然劃過一絲冷笑。
這就堅持不住了嗎?虧他還是赤焰山莊的少主!在如此痛苦的情況下,竟還會有這般的念頭……可笑!可嘆!這慕容闌的自控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差!敢情之前,怕是沒經歷過吧!
不過是將那碧瑤池邊的已參雜了情花葯的冰雪掃進碧瑤池,他們就亂了意,迷了情,真是好笑!
笑着笑着,谷紅藥的眼角卻滾落出了淚,聽着透過風鈴傳來的微微喘息聲,心下有些惶然,輕輕地摘下面上的面紗,素手撫着左臉上那道突起的胭脂色傷疤,一時間有些黯然。
慕容闌眉梢眼角盡是迷離之色,宛如江南的三月煙雨,任由司馬逸塵抱着她,任由司馬逸塵吻着她,饒是有着練武的極佳的身子骨,此時此刻,也已癱軟如泥。
司馬逸塵束髮的簪子已經除去,溼潤綿長的髮絲掩住了此時他的神情。溫香軟玉在懷,此時此景,撩人心波。
倏然間,一個浪頭打來,冰冷的池水一下子激醒了慕容闌,腦子一怔,繼而擡頭,便看到司馬逸塵渴求的神情,慕容闌愣了愣,隨即發現自己已被他抱在懷裡,鎖骨處有些微的紅,心下一緊,趕忙掙脫開,與司馬逸塵分開一段距離。
還好,還沒發生那樣的事。
慕容闌輕舒了口氣,檢點後放下心來。還好,沒有太過分。還好,沒事。腦子冷靜下來,慕容闌眼睛一眯,壓抑着臉上的紅暈,任其褪去,開始思考起來。
按理說,他和她的自控力不會如此之差,在現代的時候,從沒有到如此的境地。而如今,不過是在水中待了並不長的時間,不過是肢體上的接觸,又怎麼會如此意亂情迷?!不會!那麼唯一的解釋,只能說是——有人搗鬼!或者是在水中,或者是在,其他的地
方。
這樣的想法一出,慕容闌迅速撩起一捧水,輕輕一嗅,似乎有種奇異的香。但這也不能說是證據,畢竟谷紅藥向碧瑤池中放的,是藥還是毒,無人知曉。倏然間想起谷紅藥曾向碧瑤池中掃落了一些特殊的冰雪。念及此,慕容闌拔下束髮的琉璃簪,運起內力,向岸上的冰雪射去。簪尖觸碰到冰雪,赫然變色,隨之而起的,是一股子濃郁的香,輕輕一嗅,神智便有些混沌。
慕容闌狠狠地咬一下脣,使自己清醒過來,赫然間明白,那岸上的雪,也許就是情花葯!谷紅藥,好狠的心!
看着司馬逸塵因停下動作而略顯蒼白的臉,以及眼眸裡燃燒着的情慾,慕容闌更是心下難過。游過去,正欲說些什麼,卻不防,司馬逸塵一把抱住了她,霸道渴求的吻落下來,呢喃着:“闌兒,我難受……”
慕容闌心下一痛,明知他這是中了情花的反應,想要推開他,卻不想此時此刻,他的力氣大的驚人,吻的力度也大的驚人。手指深深地嵌入手心,慕容闌努力保持着清醒,暗想着應對的法子。
而此時,司馬逸塵的手已遊移到了她胸前的位置,慕容闌心裡一怔,隨即一痛,繼而,毫不猶豫地向他的臉上扇去!
“啪——”清脆而響亮的聲音迴盪在碧瑤池裡,慕容闌看着司馬逸塵稍有清醒的神情,以及臉上明顯的手指印,痛惜而無奈。
“闌兒,發生什麼了?”司馬逸塵回過神,看着慕容闌又羞又窘,又有點惱羞成怒的樣子,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琉璃色的眼眸裡閃過驚疑之色,疑惑地問。
慕容闌沒有說話。
司馬逸塵卻感到自己有些不對勁兒,體內炙熱的氣流越來越熱,而眼前的景象,又是一點一點地模糊,頭腦昏昏沉沉,面前的慕容闌,語笑嫣然,言行嫋娜,漂亮得好像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他忍不住想要抱住她,要了她。
任由司馬逸塵的手再度抱住她,任由細密霸道的吻接連不斷地落下來,慕容闌的淚止不住地流。谷紅藥,你究竟是什麼意思?到底是解毒,還是在看戲?!
她知道,此時此刻的司馬逸塵,又被情花葯所控制了。
餘光瞥見擱在一旁岸上的洛影劍,慕容闌心下有了盤算。反手抱住司馬逸塵,儘量和他分開些距離,帶着他向岸邊挪去。
洛影劍握在手,慕容闌騰出一隻手來,抽出洛影劍。
彷彿日月都斂盡了光華,洛影劍抖出來,颯颯的風聲似乎停止了前行,西沉的暮光在洛影劍的劍梢上綻放出一朵驚豔的花,隨之而來的,是比碧瑤池池水寒涼上百倍的冷意。
司馬逸塵只覺寒氣拂面,比之前碧瑤池的池水還要冷,激靈下,陡然清醒過來。看到慕容闌手握着洛影劍,怔然而問:“闌兒……”
“你中了情花。”慕容闌說得雲淡風輕,洛影劍並沒有放下,遊開一段距離,微微一笑,努力表現出平靜。
司馬逸塵挑了挑眉,看着慕容闌,沙啞着聲音,茫然了一會兒,回過神,急聲問:“闌兒,我是不是傷害你了?你告訴我……”
“沒有。”慕容闌輕輕地一笑,忽地玩笑一般地說,“不過是稍稍逾越了些,還沒構成實質性的後果,不可怕。”
司馬逸塵眼眶紅了紅,看着面前的女子,喉嚨哽咽,說不出話來。
“好啦。提防着便好,沒什麼。按照你中毒十多年的情況來看,怕是你得泡上些天數,那我便陪着你就好。”慕容闌輕鬆地一笑,面上帶着輕鬆玩味的表情,將洛影劍重新放下,游過去,猶豫了片刻,還是抱住了司馬逸塵。
司馬逸塵愣了片刻,回過神後,輕輕地呢喃道:“闌兒,不要放開。我希望你這一輩子,都不要放開。”他的手,有意無意的,扣住慕容闌的後背。
這一次,沒有了逾越的舉動,兩人在池水中相擁着,給予對方所能給的溫暖,清澄的池水流動着,此時此刻,美好而溫暖。
太陽已落入地平線,最後一抹暖色也已消失殆盡,漫天的黑幕張起來,冷清的月華,漸漸地鋪陳開來。
谷紅藥怔然了,冰雪林裡已不再飄雪,夜色下一片寂靜,守着那串風鈴,聽着後面的話,再到最後的寂靜無聲,心裡喜悲摻雜,一時間混成多種味道。
苦澀,迷茫,而又豔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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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