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寶是從小被寵到大的，脾氣算不上有多好，只不過是最近的日子過的不好，使他收斂了幾分。
可要惹急了他，他依舊會如同過去一般鬧起來。
就像眼下，救母心切的他，直接鬧了起來：“你們不讓二叔幫着找我娘，那咱這日子也別過了！”
說着，發瘋一般的開始砸東西。
堂屋桌上放着的粗瓷大碗，金貴的黃銅菸斗，還有顧老爺子喜歡的茶盞，顧天寶一股腦的全給砸了！
黃銅菸斗砸不爛，顧天寶就跑出去將斧頭拎過來，對着黃銅菸斗就是一陣砍，看得顧老爺子眼前發黑，胸口又疼了起來。
顧連山看得直樂呵，還在後面攛掇了幾句：“好好鬧！如今你是家裡唯一的小子，是顧家地裡的獨苗苗！你就是鬧上天你爺跟你爹也不會把怎麼着！”
這話讓顧天寶眼前一亮。
對啊！二叔一家全過繼走了，往後顧來安和顧平安就不再是顧家的孫子，如今整個顧家就剩他一個孫子，全家就他一根獨苗！
他要是有個不好，顧家就得絕後！
就衝這點，他爺跟他爹也不能把他怎麼着！
格局打開的顧天寶，精神亢奮，覺着斧頭對着堂屋一陣劈。
劈壞了八仙桌，劈爛了長几，就連兩張顧老爺子心愛的圈椅他也沒放過，每張椅子都捱了好幾斧頭！
顧連山看着這一幕滿意的笑了，轉身就走，不管這屋裡的鬧劇。
顧老爺子指着他的背影破口大罵了兩句，回頭看一眼瘋子般的顧天寶，嘴裡一邊罵着，一邊試着上前將斧頭奪下來。
可顧天寶舉着斧頭揮舞的毫無章法，顧老爺子怕傷到自個兒，腳下試探了好一會兒都沒敢邁出去。
餘光瞟到臉色發白的顧蓮，他立馬使喚起人來：“去將你弟弟攔下來！”
顧蓮嚇得直後退：“爺…我害怕，我不敢！”
“扶不起來的爛泥！”顧老爺子罵了一句，屋裡的馮氏也跟着罵。
“沒用的東西！你爺都使喚不動你了？要你有啥用？明兒便賣了你！”
顧蓮眼淚掉了下來，她急忙擦掉不敢讓顧老爺子看見，若是看見，怕是又要挨一頓罵。
眼看堂屋裡的擺設全要毀了，顧老爺子只好去東廂將兒子喊來。
顧連升在聽到兒子顧天寶在堂屋發瘋時，一臉難以置信。
不可能啊，他兒子最近幾日可老實了，讓幹啥就幹啥，脾氣都改了好多。
眼下好好的怎麼又耍起了性子？
顧老爺子便將魏氏的事告訴他，聽得顧連升瞬間陰了臉。
得知兒子鬧這一出就是想逼迫家裡出銀子找魏氏，顧連升掀開門口的簾子，大步往堂屋去。
顧天寶此時已經停了下來，這些日子他雖然瘦了不少，但體型比起同齡人依舊胖了許多。
這會子拎着斧頭砍了一會兒，已經累的氣喘吁吁。
顧蓮心疼的上前接過斧頭，指了指東間裡還在污言穢語叫罵的馮氏，低聲道：“趕緊走，別鬧了，仔細奶氣出個好歹來！”
顧天寶想鬧也沒力氣鬧了，點點頭，答應先出去。姐弟倆將走到門口，正好看到顧連升往這邊來。
顧蓮立馬慌了起來：“爹來了！這該如何是好……”
“怕什麼？頂多挨頓打！”
嘴上說的挺硬氣，顧天寶看着臉色鐵青的親爹一步一步的往他這邊走來，雙腿還是有些發軟。
等顧連升來到姐弟倆跟前兒，見斧頭在顧蓮手裡，便以爲是顧蓮攛掇的，竟擡腿一腳踹了過去！
“滿身鬼心思的小蹄子！好的不學，偏偏學那亂嚼舌根的婦人！竟敢攛掇你弟弟劈砍屋子！”
顧蓮沒有一絲防備，這一腳正好踹中了她的肚子，重重的將她踹倒在地，仰面躺着，後腦勺直接磕在了身後的牆上。
只聽“咚”的一聲，人便昏了過去。
顧天寶傻在了原地，顧連升也有些愣怔。
等回過神來，顧天寶當即哭着去扶人。
顧蓮已經昏迷沒了意識，擡起她的頭，只見牆上有一小片血跡。
顧天寶顫着手撥開顧蓮後腦處的頭髮，看到後腦處擦破了一大塊皮，正在不停地冒着血。
他回過頭死死的盯着顧連升：“堂屋是我砍的！你要踹就踹我！你踹我二姐作甚！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要是看不慣我，你就拿斧頭砍死我了事！”
慢了顧連升幾步的顧老爺子，喘着粗氣將到這邊，目光被牆上殷紅的血跡吸引，看着人事不省的顧蓮，臉色大變。
“趕緊的！把你手指放到你二姐鼻子下，看看你二姐還有沒有氣！”
被自個兒這一腳驚到的顧連升緩了緩神色，看着昏迷不醒的閨女，心裡有些後悔。
不該踹這般重的，這丫頭已經被李氏預定了，等來年開春後便將人送到程府去。
雖說因爲模樣的原因，李氏只願意給二兩銀子，但他不嫌少，二兩銀子也夠他花用一些日子的。
可眼下要是人沒了，那二兩銀他就拿不到了。
顧天寶抖着手將手指放到顧蓮鼻下，仔細的感受着，很快便感受到喘氣時的氣息流動。
“還有氣！爺！趕緊請郎中！”
“請什麼郎中！”聽到人還有氣，顧老爺子鬆了一口氣，可這口氣還沒等他鬆完，又聽到孫子要請郎中，老臉又沉了下來。
“既然有氣那就無大礙，將你大姐喊出來，你倆將人擡進屋裡，安心養幾日就行。”
顧天寶不願意：“人都暈了！頭也破了！這要是摔壞了腦子該如何是好？爹！二姐是你踹的，你不分對錯就先踹了二姐一腳，這事你得負責！”
“我是她爹，踹她一腳就要負責？這天底下可沒有這樣的規矩，我就是把她踹死了，只看在我是她老子的份上，誰也不能說我什麼！”
顧連升一臉鄙夷，覺得兒子最近是越發愚笨！
斜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顧蓮，他又道：“我踹她這一腳，也是她該受的！攛掇你拿着斧頭在堂屋裡砍砸！這是她該受的！你看看你自己，你如今的作法像極了四丫那小娼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