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李順子有些遲疑，“咱們來的時候我可是跟你爺說了，一定會把你好生的帶回去。如今你自個兒僱牛車回去，萬一路上有個什麼閃失，我該如何給你爺交待？”
“這又不是什麼人生地不熟的地兒！村裡人往來北安城時，時常也僱這邊的牛車，我挑那些老實本分的僱，不會出差錯的。”
顧棠一臉篤定，對於自個兒僱牛車一事，沒有一絲怯意，信心十足。
李順子還是猶疑不定，他不敢隨意答應這事，不出事還好，這萬一真有個什麼事，他可擔不起！
顧棠知道他擔心什麼，給他出了個主意：“這事你金叔也是同意的，不然也不會出言趕我走！回頭我爺要是問你，你便只往你金叔身上推，就說他容不下我，爲了不動手打起來，便只好依了我的意。我爺比你金叔通情達理，他不會怪你的，就這麼定了！”
說完這話，也不給李順子反應的時間，顧棠腳步一轉，直奔客棧後院。
客棧後院有個小門，也允許客人從那裡進出，爲了不讓門口的王家人看到她離開，她打算從後院小門離開。
等李順子回過神來，顧棠已經轉彎沒了身影，他往前追了兩步，但隨後又停了下來。
顧棠的脾氣他也是有所耳聞，話都說到這般了，指定是一早便做了打算，估摸是與顧老爺子又起了爭執。
也罷，既然雙方都容不下彼此，那便分開走好了，左右這丫頭與他出了主意，凡事都往顧老爺子身上推，真出了事也與他關係不大。
心中盤算好，李順子若無其事的回到牛車上。
“回來了？何人找你？”王大成眸光微閃，語氣隨意的問道。
李順子頓了頓，猶豫了一會兒，將顧棠與他們分開走的事說了出來。
末了還長嘆一聲，說了顧棠兩句：“那丫頭被她爹寵壞了，誰都不放在眼裡，面對長輩也是毫無敬意，跟她爺鬧了好多回了。”
王大成沒見過顧棠，但他從二嫂（顧枝兒）的口中聽說過顧棠。
在二嫂那些反覆嘮叨的話語中，這丫頭就是一無是處的壞坯子！
哪哪都不好，哪哪都招人嫌！
他媳婦今兒跟着一道過來，就是來相看這丫頭的，看能不能賣上高價，若是賣不了高價，他媳婦不打算接手這丫頭。
畢竟這丫頭的爹顧連山，可不是什麼好鳥！發起怒來，那是誰都攔不住。
想起前些年顧連山來他們王家鬧事，王大成到如今依然記憶猶新！
也是因爲顧連山在王家鬧的那一出，先前在家時，他與媳婦便悄摸的商議好了，那丫頭若賣不了高價，這事就算了，沒必要爲了一二兩銀子得罪顧連山。
眼下顧老爺子開口趕那丫頭走了，那看來他媳婦這是沒瞧上，或是瞧上了但又不值當。
王大成衝李順子笑了笑，說道：“連山的脾性可不好，他那閨女估摸是隨了他的脾性，有什麼樣的老子，便有什麼樣的種，天生的，很難管教的。”這話李順子很是認同，連連點頭。
馮氏那邊，自打顧棠走後，這屋內的氣氛便不太好。
李氏冷着臉，嘴上故意推脫起來，說不敢接手顧棠。
“咱們先前便商議好了，賣身契你們簽了，這人便由我暗中綁走。左右有了這賣身契在，我出手綁人也是合理合規，不觸犯律法！
如今倒好，你家四丫跟着她爹一道過繼走了，禮法上來說，她便不再是你孫女！既不是你孫女，那你籤的賣身契便是無用的！這要是鬧出來，我可是要被關大獄的！”
家中長輩買賣家中小輩，這事誰也管不了！到哪兒說都不是她李氏的錯。
可要是旁支長輩買賣兄弟家的小輩，那可就是明晃晃的觸犯律法，一旦鬧出來，她也落不到好！
聽了這話的顧老爺子眼皮直跳，下意識瞧了老伴一眼，希望她開口說說。
可馮氏這會子心裡存了氣，她氣老爺子在兒子過繼時，沒有請人來接她回去，且之後也遲遲不來接她，這會子心裡一直憋着火，耷拉着臉不想開口。
李氏同意接手也好，不同意接手也罷，她不在乎，這人牙子又不是隻有李氏一家。
李氏害怕不敢沾這事，那外頭有不怕惹事的，回頭另找一家也就是了。
心裡有了打算的馮氏，目光移到一邊，全當沒看到老伴衝她使眼色。
遲遲得不到迴應的顧老爺子，臉色難看了一瞬，但很快又遮掩下去，衝着李氏不斷賠笑。
“這事只咱們知道，只要咱們都不往說，我那兒子他上哪兒知道去？任他想破腦袋也不會往你身上想。”
這點李氏自是知道，但這不妨礙她想壓價的心思，甚至……她也可以面上說不敢接手，將這事推辭掉，等顧家人放下這事，她再暗中悄摸的將人擄走！
這樣一來，這生意可就成了無本買賣！
不管這丫頭能賣多少銀子，全是她的！
只是，若真是這樣做了，怕會引來顧家的懷疑。
畢竟人之前一直安安穩穩的，卻在見過她後不久，人便不見了。顧家人十成十會往她身上想，到時就怕他們會將這事告訴那丫頭的老子顧連山！
顧連山可是有名的渾，前些年來王家鬧事時，可把她嚇得不輕！
想到這些的李氏抿了抿脣，沒有接顧老爺子的話，只眉眼間瞧着滿是躊躇不定。
顧老爺子暗罵一聲，以爲李氏是想壓價，又暗中衝閨女使了使眼色，示意她開口幫忙說幾句。
得到親爹的指示，顧枝兒沉思一會兒，出了個主意：“聽說四丫最近常往北安城跑，估摸是個愛玩鬧的。再過幾日便是北安城冬日大集，依四丫的性子，八成是要過來玩鬧的。
到時你出手將人擄走，不會有人懷疑的。往年裡，時常有姑娘小子在冬日大集上丟失不見，今年輪到我二哥家，那是我二哥倒黴，他還能無故去懷疑你？”
這話讓顧老爺子眼前一亮，覺得這個主意好，“這幾日我讓家裡人遠離那丫頭，不與她爭吵，也不與她置氣，雙方井水不犯河水，到時那孽障指定不會往我頭上想。只要他不往我頭上想，那便更不會往你頭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