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王家登門要人
顧連山沒注意到衆人變臉，自顧自的說道：“冬日大集的頭一日，我閨女遇到了柺子，這事你們應當知道的。
畢竟清丫頭都受罰了，就算你們不知道，族裡也會跟你們說清楚的。李氏如今不見了，說不準是遇到柺子了。”
聽到這話，馮氏隱隱鬆了一口氣，她色厲內荏的啐了顧連山一口：“這說的什麼話！人家柺子拐人，那是挑模樣俊俏的姑娘拐，李氏一個生過孩子的婦人家，哪個會拐她！”
李氏本身就是個柺子，在北安城裡，只有她拐人，可沒幾個敢拐她，畢竟着柺子與柺子之間也是互相熟識的。
在知曉李氏失蹤前，馮氏自打確認顧棠是真的從柺子手裡逃走後，這心便一直忐忑不安的砰砰亂跳，想找李氏問問，可又怕被人知道她跟李氏有來往。
忍了兩日，誰曾想今兒王老三突然來家，並厲聲問她李氏的下落。
原來自打冬日大集那日，李氏獨自進城後，從那以後人再沒回去過！
不止是李氏沒回來，王家的二兒媳顧枝兒也一直沒回來。
兩個兒媳婦接連幾日都不見人影，王家其他人坐不住了，讓王老二來顧家問問，又逼問王老三，問他李氏去了哪裡。
王老三不想家裡人知道李氏偷賣了顧家的姑娘，便胡亂找了個藉口，說李氏回孃家借銀子去了。
這藉口勉強瞞住了王家人，但卻瞞不住王老三他自個兒。
自家媳婦自家知道，王老三瞭解李氏，縱使再忙，她也會託人帶口信回來。
可眼下，一不見人，二沒口信，面擺着不對頭。
他暗中套了牛車，想來顧家這邊問問，但被王老二撞見，非要搶牛車，說要去顧家找顧枝兒。
王老三也要去顧家，這麼一來，兄弟倆怕是要撞個面對面。
要麼他避開王老二，改日再去顧家，要麼他把事情說開，拉自家二哥上自個兒的船，兄弟倆一起去顧家找人。
王老三等的心急如焚，乾脆將事情說給二哥聽，並許諾事成後給他分銀子。
王老二是個見錢眼開的，一聽這話，二話不說立馬答應了下來。
就這樣，兄弟倆一起來到顧家，追問李氏的下落。
到了顧家後，李氏沒問出來，竟得知顧家四丫竟是從柺子手裡跑掉了，人啥事沒有，安然無恙。
這下，王老三慌了起來，這下算是確認了，真的是出事了！
跟王老三的反應一樣，得知李氏沒了蹤影的馮氏，立馬慌的腿軟站不住，下意識以爲李氏被老二抓住了！
聽族裡說，她家老二帶人去抓那些柺子，至於有沒有抓到，村裡說什麼的都有，有說抓到的，也有說沒抓到。
族裡對這事也沒給個明確說法，只讓族裡人趕集時，儘量不要帶孩子，尤其是姑娘，大的小的都不能帶。
馮氏有心想問問那些柺子有沒有被抓到，奈何心裡怕的厲害，怕問了這事後，惹族長他們懷疑。
她將這事跟王老三一說，說她家老二有可能真抓到了那些柺子，並從他們嘴裡逼問出李氏來，趁着李氏不備，直接將人綁走了。
就李氏做下的這事，顧族人打死她也無妨，對於這些族宗之間的恩怨，官府等閒不會管，況且李氏還不佔理。
王老三聽了這話後，又急又慌，他媳婦可是他們老王家的搖錢樹！
這要是被顧族的人打死了，往後誰掙錢養活王家這一大家子？
除了這一點，王老三又怕他媳婦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萬一牽連到他身上就麻煩了。
越想越慌的王老三，與越想越怕的馮氏，倆人越說火藥味越足，沒多會兒便吵了起來。
一直吵到顧連山進來，雙方閉嘴都不說了，怕一怒之下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
最關鍵的是，從顧連山進來後的眼神和話語，讓馮氏和王老三明白過來。
顧連山肯定是沒抓到那些柺子，李氏也沒在他手裡。
就顧連山這狗脾氣，若是知道他們在背後算計着他閨女，怕是早帶人過來狠狠地打砸一番。
至此，馮氏和王老三暗中齊齊鬆了一口氣。
只要李氏沒有落到顧連山手裡就行，至於是被拐子綁了，還是出了別的事，對於他們來說，那都不是事！
“你自個兒回來的？四丫咋沒回來？”心中擔憂消散的馮氏，立馬露出本性，她陰着臉，說出的話既刻薄又狠毒。
“冬日大集裡，不知有多少姑娘家溜達閒逛，那柺子爲何不綁旁人？偏偏在人羣裡選中了四丫！
依我看，這都是她那張娼婦臉勾搭的！要想安穩的過日子，合該拿刀毀了那張臉！”
這話並沒有惹怒顧連山，他早知自家老孃是個什麼德性，沒什麼好氣的，不值當。
他指着馮氏不能動腿腳，開口道：“都土埋脖子的人了，您看看，您一輩子不積口德，如今落了個什麼下場？
經這一遭，您還是惡性不改，要不了多久，怕是還有現世報應在您身上，到時候，您就該知道哭了！”
對於迷信鬼神之說的馮氏來說，這話可真是扎心窩子！
馮氏氣得臉色鐵青，有心想罵幾句，卻見兒子說完這話後，人便轉身走了。
到了嘴邊的話頓時堵在了嗓子眼，噎的人難受！
從進來便一直躲在一邊的顧天寶，急忙跟上顧連山，不料他這番動作卻惹到了馮氏。
“天寶！你往哪去！你爹在一旁坐着呢，你跟着那畜生作甚？！”
屋裡沒了顧連山，顧連升終於敢露頭了。
他蹭的一下站起身，指着顧天寶怒斥起來：“一連幾日都不見人影！如今回來，不說跪着請罪，竟還想跟着那畜生跑！”
顧天寶頓了頓，臉上也不慌，轉過身看向他爹：“既是知道我一連幾日都不曾回來，怎麼沒見您着急？也沒見您託人四處找我。
您這日子一如往常的過着，不見了兒子，像是無事人一般。既如此，眼下您說這話又是什麼個意思？”
“你！”這話堵的顧連升說不出話來，氣得渾身發抖。
“天寶！”顧老爺子呵斥了一聲，眉頭皺起，一臉不滿的瞪着顧天寶。
“哪個說你爹沒找你？這兩日，你爹找你找的快瘋了！你倒好，竟是跟你二叔那混賬混在了一起！
聽聽你如今說話的語氣，像極了你二叔那畜生！你可是讀書人！讀書人最是清貴，你看看你如今的德行，哪還有讀書人的樣兒！”
“這些年，真真是白白浪費銀子養他讀書！”顧連升一臉陰鬱，接下來的話驚了衆人一下。
“往後，你也不用去讀書了！家裡不再供養你讀書，你就留在家裡下地種田吧。”
這話一出，衆人反應不一，馮氏和顧老爺子不認同兒子這話。
“天寶可是你唯一的兒子，你就是再氣，也不能不讓他讀書啊？”
顧連升不爲所動：“您二老莫要多說，待錢氏進門，我還愁沒有兒子？”
提到錢氏，馮氏老兩口不說話了。 錢氏才二十出頭，等人進了門，生幾個孩子還是能行的。
顧天寶對他爹的自私涼薄再次有了新的見識。
人常說，這有了後孃便有了後爹，可他那後孃還沒進門呢，他這後爹便已經蛻變完成了。
若是旁人，聽到不能讀書了，指定會覺得天塌了，可對於顧天寶來說，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好事！
講句良心話，他真的不是讀書的料！
讀書讀了十來年，他如今連字都認不全，他就沒那讀書的腦子！早讀夠了！
如今不讓讀了，正好如了他的願，真真是再好不過。
顧天寶一句話也沒說，甩手出了堂屋。
見沒嚇住人，顧連升更氣了，大手拍在桌子上，不停的罵着：“不孝的畜生！”
馮氏擔心他氣大傷身，忙開口勸他：“別跟孩子計較，過會子罰他不許吃飯。”
“對！你娘說的對，罰他不許吃飯，餓他一頓，讓他腦子清醒清醒！”顧老爺子也跟着勸道。
面對顧家的家事，王老三和王老二都不好開口，就當沒聽見吧。
兄弟倆坐到矮腳凳上，雙手抄在袖子裡，低頭不語。
顧枝兒想開口來着，但被王老二一眼瞪了回去。
顧連山在顧家院門口等着顧天寶，等會兒他們就要回北安城。
顧天寶出來後，讓顧連山再等他一會兒，他要去東廂那邊收拾一下衣裳，另外還要將他娘藏的銀子找出來全部帶走。
回來的時候，他娘特意叮囑了這事，說衣裳可以不拿，但藏的那些銀子得找出來。
顧連山也知道這事，衝顧天寶擺手，讓他只管去，自個兒在牛車上等他。
顧家東廂這邊，此時空無一人。
顧連升在堂屋，顧清則去了祠堂罰跪。
顧天寶輕手輕腳的溜到他爹孃住的那間屋子門口，將虛掩着的房門推開，迅速竄了進去。
進屋後，按照他娘說的，先找銀子。
他娘先前藏的銀子有五處，其中兩處被他找到拿走了，另外三處，一處在牀底的暗盒裡，一處在牀後面的牆磚裡，還有一處在箱底內。
經過一通翻找，順利的在牀底的暗盒裡找到十兩銀子，在牀後面的牆磚裡找到二十兩銀子。
他將這三十兩銀子放到衣裳內的暗兜裡，接着又去開箱子。
看到箱子時，顧天寶心裡咯噔一下，從懷裡拿出一把銅鑰匙，看了一眼箱子，又看了一眼手裡的鑰匙，暗叫不好。
他娘說，箱子上了鎖，可眼前的箱子並沒有鎖。
打開箱蓋，快速將裡面的衣裳和布匹清出來，發現箱底破了個洞。
洞內就是他娘說的暗格，裡面藏了不少銀子，可如今卻是空空如也。
他娘失蹤後，這屋子裡只住了他爹一人，不用猜，定是他爹將銀子拿走了。
顧天寶氣得不行，可再氣也得忍，這會子不是鬧的時候。
將他們母子三人的衣裳找出來，挑了厚實的拿，還有他爹的棉衣，顧天寶不客氣的全都挑出來打包帶走。
還有那些布，同樣全部帶走，一塊都不給他爹留。
等回到北安城，讓他娘將他爹的棉衣拆了，將裡面的木棉翻出來，用這些木棉重新縫製幾身新棉衣出來。
被褥也是一樣，家裡的被褥他全都帶走，一牀被褥都沒留下。
這些東西可不少，他一趟趟的搬運到外面的牛車上，一點兒都不給他爹留。
若是不帶走，就他爹那脾性，萬一將這些東西送給錢氏呢？
他寧可扔了，也不給錢氏！
顧天寶的這番動作，並沒有驚動堂屋內的顧連升，搬完最後一趟後，他爬上牛車，離開了顧家這邊。
顧連山對侄子的做法非常滿意，就該這般做纔是！
一路誇了顧天寶幾句，他將牛車停在家門口，拿鑰匙開了院門，進去看了幾眼後院的雞鴨。
該添水的添水，該加糧食的加糧食，最後再數一遍雞鴨，確認沒有丟失的，這才鎖上院門，趕着牛車去往北安城。
……
顧家這邊，王家與顧家還在扯皮李氏的事。
眼下基本確認，李氏不在顧連山手上。
既然李氏不在兒子手裡，馮氏便不想管這事，左右賣四丫的十兩銀子已經全部到手，其他的與自個兒無關！
王老三卻不同意，非得讓顧家出人幫忙去找李氏，若是不願意出人，那就出銀子！
“我媳婦給了你們十兩銀子，你們把那銀子還回來，找人這事便不勞煩你們了！”
“放屁！”馮氏毫不客氣的罵過去，“你媳婦給的那十兩銀子是四丫的賣身錢！白紙黑字的賣身契我們都簽了，這會子你想要回銀子？門都沒有！”
“四丫還在呢，這算什麼賣身錢？！”
“四丫我已經賣給你們了，如何將人綁走，那是你們自個兒的事！人就在那住着，又沒藏起來，你只管找人綁去！”
王老三氣急敗壞：“爲了一個丫頭片子，我媳婦如今生死不知！你家那四丫就是個掃把星！誰沾上誰倒黴！我們不要了，賣身契撕毀作廢，你們把銀子還回來！”
“簽字無悔！”馮氏啐了他一口：“要麼你去想法找人綁走四丫，要麼你就認栽！想要我還銀子，絕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