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烈士暮年

道衍禪師爽快的答應了徐妙儀的請求,妙儀離開禪房後,狐蹤從密室出來,面有慍色,質問道衍:“你爲何不按照計劃,引導出朱元璋監守自盜,有重大嫌疑,她即使有證據證明朱元璋是兇手,她父親徐達也會爲了家族利益選擇無視隱忍,從而讓她對家庭,對朱明朝廷絕望憤恨,一心一意依靠我們明教復仇,可是你不僅不提朱元璋,反而把明教扯進去了?你是何居心?”

道衍禪師平靜的說道:“徐妙儀聰明絕頂,如果我貿然說出朱元璋有嫌疑,她反而會疑心,不若告訴她懷疑一切,不要相信任何人,然後利用線索引導她慢慢懷疑朱元璋。至於爲何扯進明教——”

道衍禪師定定的看着狐蹤:“還不是你自作主張,在監獄裡毒殺了周夫人,徐妙儀是刨根問底的性格,你以爲她會善罷甘休?她對你有了疑心,在這個疑心沒有打消之前,她不可能對明教死心塌地,更不可能冒險和明教合作,實現你制定的計劃。”

“我培養她足足十年,使得她對明教依賴順從,甚至配合我冒險刺殺郭陽天這個叛徒,將你從天牢救出來,她將來會慢慢派上更大的用場,成爲明教在朝廷一枚最深的棋子,但是你操之過急,剛剛從天牢脫險就毒殺周夫人,使得她對我和明教生疑,這個亂攤子還不是由我收拾!”

說道這裡,道衍禪師眼裡也有怒色,“你我都是歷經滄桑的人了,都知道要捆綁住一個人,要麼是

足夠的利益,要麼是難以斬斷的情感。對付徐妙儀這種童年缺愛的人,最有效的就是情感,她至今保守着明教的機密,不透露出分毫,是因爲利益嗎?不,是因爲和我十年的父女情!你要是再繼續破壞感情,必然會將她推得越來越遠!所以現在要乘着她四面楚歌時,收一收她的心,幫她查案,反正不管她怎麼查,你有關鍵證據在手,最後的指向都會是朱元璋。”

狐蹤不以爲然,諷刺一笑,說道:“我若不殺周夫人,迫使你們父女暫時決裂,你和徐妙儀要父女情深到什麼地步?難道眼睜睜看着你對她的父女情超過對明教的忠誠嗎?沒錯,捆住一個人,要麼是利益,要麼是情感,可是你好好反省自己,到底是你用父女情捆住了徐妙儀,還是捆住了你自己?”

道衍雙手緊握着桌角,說道:“你在懷疑我對明教的忠誠?”

狐蹤右手握拳,朝着自己的胸口錘了三下,說道:“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爲了明教,我可以捨棄一切!可是你呢?你捫心自問,爲了明教,你願意犧牲養十年的徐妙儀嗎?”

道衍禪師瞳孔猛地一縮,說道:“狐蹤,你我少年相識,受明王栽培,無論明教是輝煌還是沒落,我們的忠心日月可鑑,沒有我的斡旋謀劃,明教早就滅亡了。”

狐蹤緊緊盯着道衍禪師,連連質問道:“你在逃避我的問題不是嗎?明教和徐妙儀,這兩者在你心裡,到底孰輕孰重?如果必須犧牲一個,你會選擇犧牲誰?”

道衍禪師眼睛都沒眨,立刻回答道:“我會保住明教。”

狐蹤得到了滿意的答覆,他拍了拍道衍禪師的肩膀,說道:“好兄弟,我沒看錯你,當年明王也沒有看錯你,你我都是爲明教而生,爲明教而死的。”

道衍禪師按了按肩膀上狐蹤的手,嘆道:“你我一起爲明教出生入死多年,無論經歷多少風浪,都不曾懷疑過對方的忠誠,可是——狐蹤,以後莫要再像今日這樣質問我了,無論多好的同袍之誼,都禁不起懷疑一次次的衝撞。明教到現在,也只剩下我們兩個老骨頭撐着,我們若互相懷疑,自殺自起來,不用朝廷的圍剿,我們就自行分化瓦解了。”

“好兄弟,我發誓,從今日開始,永不相疑,一起攜手拉徐妙儀入局,幫我們完成計劃,復興明教。”

“好,我道衍也在此立誓,此生永不相疑。”

四目相對,兩人的眼神都堅定從容,毫無閃爍之意。

啪!

兩人就像少年時那樣默契的擊掌爲誓,重歸於好。

劍拔弩張的氣氛變得融洽了,道衍禪師問道:“狐蹤,既然你對我深信不疑,能否告訴我,你那天晚上從周夫人那裡得到了什麼絕佳的消息?你究竟掌握了什麼,會自信引導徐妙儀把矛頭指向朱元璋?”

狐蹤頓了頓,說道:“道衍,我的計劃天衣無縫,但此時不易將其和盤托出,在這個計劃裡,所有人都是棋子,包括你我,只要按照棋譜走下去,計劃肯定能夠完美無缺的執行,現在最關鍵的是要確定我們能夠牢牢控制住徐妙儀這枚關鍵棋子,把她推到最合適的位置上。”

道衍嘴角微動,說道:“好,我信你,這個問題我不會問第二次。”

狐蹤再次拍了拍道衍的肩膀,感動的說道:“好兄弟,還是你最明白我的難處。”

道衍說道:“明教生死存亡,在此一搏,你我定要齊心協力,早日復興明教。”

兩人似乎回到了過去肩並肩戰鬥的時光,互相擁抱着,拍了拍對方脊背。

道衍禪師看着窗外綿綿陰雨,目光滿是掙扎和糾結:如果明教和徐妙儀必須犧牲一個,我會努力保住明教——但是,難道一定要以犧牲徐妙儀爲代價嗎……

秦淮河,翠煙樓。

太子妃薨逝,正值國喪期間,青樓楚館都閉門歇業,不聞絲竹之聲,翠煙樓的花魁明月無事可做,慵懶的斜依窗臺上,冷不防瞥見細雨中的花園涼亭裡有一個熟悉的側顏,不禁一怔:這不是元宵節城牆上救了她的恩人嗎?

距離隔得太遠,只是匆匆一瞥,她不敢確認,就匆匆下樓,撐着傘想去探個究竟。

走到一半,驀地被一個人攔住了去路,“明月姑娘,花園已經被我的客人包下了,閒雜人等都不許靠近,請回房吧。”

“孫爺?對不起,明月莽撞了。”明月忙施禮道歉。孫爺是秦淮河地頭蛇,掌握着秦淮河一半的畫舫,黑白兩道通吃,上一次她偷偷和孫爺合作,解救了一個出身豪門的小姑娘,孫爺給了她一匣子珍珠當謝禮,也是封口費。

孫爺上下打量了明月一番,眼中疑惑未消,問道:“下雨天,你去花園作甚?”

孫爺是個老江湖,目光如炬。明月柔情似水,穿着一身素白,撐着一頂白絹油布半透明的油紙傘,猶如牆角邊一朵盛開的梔子花。

明月微微一笑,坦言說道:“鴇愛鈔,妓愛俏。明月遠遠瞧見花園裡有一個俊俏風流的小後生,便親近的心思,想要親近親近。”

孫爺不信,問道:“明月姑娘是花魁娘子,聽說店大欺客,尋常客人連金面都不曾見得,客人任你挑選,還愁沒有長相俊俏的嬌客?”

明月眼神裡有一股孤清之意,說道:“我今年十八歲,別看這盛夏花枝滿頭開的鮮豔,實則花期將過,快要不新鮮了。老鴇本來在夏天出賣我的初夜,價高者得,最後撈一把銀子的,可是碰到國孝,就延期到秋天。明月心想,反正都是要賣的,與其買給那些猥瑣低俗的臭男人或者想一枝梨花壓海棠的衣冠禽獸白頭官員,不若籠絡住一個願意出高價的可心人,以後想到自己的初夜,不至於那麼不堪回首。”

明月楚楚可憐,不過孫爺見慣了秦淮風月,不爲所動,擺了擺手,說道:“六朝金粉,十里秦淮,看似風光,實則苟且,紅顏薄命啊,想要真能找到不介意你的出身,並且有本事救你出苦海之人,那真是修了八輩子的福氣。你走吧,花園裡的客人只是借這個地方說說話,對紅顏都沒興趣。”

“是。”明月乖乖的撐着油紙傘離開。回到花樓,卻不死心,偷偷取出恩客爲了討好她而送的西洋望遠鏡,透過半開的窗戶,執着的搜尋那個熟悉的側顏。

正是那個恩人!

他穿着青紗道袍,頭戴網巾,在夏天黯淡的細雨天光中,他精緻的五官和乾淨的氣質是唯一的亮色。

亮的她挪不開眼,她不禁輕輕哼起歌來,“是誰家少俊來近遠,敢迤逗這香閨去沁園……”

徐妙儀並不知道明月在偷偷看她。她的注意力都在狐蹤那裡。

徐妙儀說道:“雞鳴山一別,已有半年沒見面了。”

狐蹤朝着她拱了拱手,“天牢救命之恩,我感激不盡,本來以爲會老死在天牢。”

徐妙儀說道:“那時候我是明教的一員,救長老也好,除掉郭陽天這個敗類也罷,都是我應該做的。這次拜託了道衍禪師約你見面,是爲了弄清周夫人之死,此事涉及當年我母親之死的真相,不知長老可否明言?”

“其實毒死周夫人的人,你是認識的,甚至還很熟悉。”狐蹤坦然說道,“其實是自己人監守自盜。當晚半夜,因我提前知道有越獄行動,所以一直裝睡,等着同伴接應。半夜時,有一個獄卒打扮的人進來,悄悄叫醒了周夫人,周夫人問他是什麼人,他什麼都沒說,隔着鐵柵欄遞給了周夫人一個紙條和一壺毒酒,周夫人看了紙條,立刻喝下毒酒死了。”

“看着周夫人的身體僵硬,死透了,那人拿走了紙條,離開天牢。”

徐妙儀顫抖的問道:“那人是誰?”

狐蹤說道:“正是宮裡的太監黃儼,黃儼一直帶着親兵都尉府的人到處拘捕我們明教同伴,他雖然喬裝了,還沒出聲,但是化成灰我都認得。”

黃儼?他是皇上身邊的人啊!難道……徐妙儀想起道衍禪師所說的,要懷疑一切,黃儼爲何要殺周夫人?是皇上的意思,還是背後另有指使之人?

一串問題在腦海裡亂蹦,徐妙儀強作鎮定,問道:“長老莫慌誆騙我,黃儼是皇上的人,他爲何要殺周夫人滅口?”

關鍵是,皇上爲什麼要故意冤枉自己的猛將,自損臂膀?這不符合情理。

“黃儼背後的主謀是誰,我也不不清楚,反正那晚殺周夫人的肯定是黃儼。”狐蹤說道:“你爲明教立下大功,也救了我一命。你現在孤立無援,雖然已經脫離了明教,但是明教願意幫你查案。盯梢也好,起底也罷,你想查什麼,明教會盡量出人出力幫你達成。此案查清之後,你和明教就扯平了,誰也不欠誰。”

看着狐蹤如此坦然的目光,徐妙儀心中依然有疑惑在,問道:“長老,你爲何明教的人潛在我表哥身邊?”

“這件事只是我們無奈之舉。”狐蹤解釋說道:“朱守謙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郡王而已。我們本來想派人潛入□□,或者燕王府這種位高權重的親王身邊,可是強者如雲,我們的人沒有本事擠進去,只能燒朱守謙這個冷竈。”

狐蹤見徐妙儀依然半信半疑,又說道:“信不信在你自己,我無法勉強。幫你查案,只爲還你一個人情。黃儼有沒有疑問,你一查便知了。”

狐蹤如此自信,是因爲他相信黃儼一定有問題!因爲那晚脫困的狐蹤打開周夫人的牢房,逼周夫人吞下馬錢子之毒,周夫人掙扎反抗着說道:“黃公公!黃儼!閹人不得好死!我什麼都沒招,你還是要殺人滅口!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狐蹤聽到黃儼的名字,便知周夫人以爲他是黃儼派來滅口的,原來幕後真兇是皇上的貼身太監!

皇上是不是清白的,根本無關緊要。只要黃儼有問題,明教一路幫助徐妙儀查案,在關鍵證據上做一點手腳,就不愁徐妙儀對皇上心生憤恨,到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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