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註的四個字，讓她一下又緊張起來——
是六旬老太。
姜姜手指懸在“同意”按鈕上，搖擺不定，這是真跟老闆聯繫上了？
不過，對方應該也是個女生。
這樣一想，她心裡的惶恐少了幾分，女生好啊，總比大老爺們兒好說話一些。
她在心裡給自己打氣，通過後，飛快打字，【老闆晚上好，謝謝您今天的支持！】
【我才知道您是木木哥的老闆，實在不好意思！】
這下，沈昭意心裡有了判斷。
應該是個直播新人，太單純了。
她回覆着說沒事兒，這兩件事情並不衝突。
【你的舞很棒，人也漂亮，禮物都是應得的，不要有心理負擔。】
姜姜盯着手機屏幕，鼻子有些發酸。
剛到公司，有好些個前輩就給她打過預防針，甚至還有專門維護老闆的課程，上完之後她都覺得自己可能吃不了這碗飯。
那些聊天內容，甚至是有些辣眼睛。
但合同都簽了，也只能硬着頭皮上。
只是，那些忐忑不安，在現在遇到六旬老太后，都被安撫住了。
一路聊着回家，姜姜跟沈昭意互通了姓名，還將自己的個播號發了過去。
新人主播，不像木木那種有休息時間，她們早上得自個兒開播攢點粉絲基礎，下午還要在團播吸引流量。
【那行，明天有空來看你。】
沈昭意留下這句話，就去某音搜了她的ID。
粉絲都沒破百，看來今後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點上關注後，給姜姜發來的私信也看了，這才退出去找到程予白，頭像旁邊一個小紅點。
消息內容是【圖片】。
他又把禮物提現出來捐給了基金會。
沈昭意覺得，再來兩次，估計回執單就會因爲金額累積變成證書獎狀啥的。
這也算是做好事了？
與上回不同，她沒有再糾正這個做法，愛捐捐吧，反正能幫到其他人，也是善舉。
沈昭意饒有興致的問起：【程醫生，今晚幾點開播啊，我來問個診~】
程予白：【又是哪兒不舒服？】
這個“又”字用的很妙，沈昭意幾乎能想象到他的表情，忍不住逗他：
【還是和上回一樣的症狀。】
【那我這裡還是治不了。】
【能的，程醫生，不是治過兩次嘛，療效見好。】
說着，她將那兩張回執單的消息記錄引用了一下。
程予白顯然被這股勁兒噎住了，半天沒再回復。
沈昭意沒惱，哼着歌去餐廳吃了晚飯，完事還檢查了一下大款的傷勢。
小傢伙好像沒有絲毫被影響到，在籠子裡該吃吃該喝喝。
這讓她放心不少。
裴焰也發消息說自己已經到家，明天要趕去S市跟車隊負責人見面籤協議，沈昭意提醒他，別忘了把比賽時間告訴自己。
晚上，在蘇夜的語音廳待了一會兒。
日子久了，確實也有些乏膩，她現在刷完全麥禮物連上去玩兒的心思都沒有。
謝絕了小澈的邀請，號掛在那裡，給蘇夜刷着禮物。
衆人已經對她的這種丟錢模式感到麻木，一套大平層啊，在這些天，就這麼一個個變成了虛擬禮物，看個特效，“啪”的一下，就沒了。
等收到程予白的開播提醒，她才停手，轉去直播間。
這會兒人也在陸陸續續的進來。
“醫學知識科普”這個賽道，程予白幾乎找不到對手，即便沒有才藝，觀衆們也樂意待在這裡。平時穩定的人數也不比外面的顏值主播差。
【鄉愁是一部薄薄的手機，老公在裡頭，我在外頭。】
【談又談不上，點也不讓點，程醫生真是，純饞人來的。】
【就是，既然談不到，那祝軟。】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程醫生這張臉，好像也不是不能……】
【程醫生，我胸口悶，是不是缺個你這樣的男朋友？】
【樓上讓讓，先看看我，我兩邊都悶！】
沈昭意被這些虎狼之詞驚得咂舌，然後腦子默默地將它們都記了下來，說不定哪天就能用上了呢？
連線問診環節過了兩名觀衆，不過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小毛病。
她都覺得像是故意找的話題。
可程予白在鏡頭前，依舊很認真的給出了建議，眉眼專注而溫和。
沈昭意看得興起，也沒忘記自己是來幹嘛的。
某音等級快要滿了，如今只差臨門一腳的幾百萬。
她突然打字：【程醫生，瞧好了您嘞~】
接着，“星河傾覆”的特效在直播間炸開。
絢爛的星雲，一個接着一個，遲遲沒有消失的跡象。
彈幕已經從最開始的嘻嘻哈哈，逐漸發現事態的嚴重性——
【不是，這還是那位華子雨的富婆吧？】
【是的是的，我記得這個ID！】
【她上回也來刷過這個，不過，沒這回多。】
【姐姐真夠長情的，這麼久還在程醫生這兒堅持呢。】
【程醫生，要不咱從了吧。】
【就是就是，之前那些可都沒這個豪橫啊！】
跟觀衆一樣，程予白起初還鎮定的以爲她會像前幾次那樣，刷一些就停手。
可特效一直在持續。
更重要的是，沒過多久，平臺管理員也發來了警告：“檢測到大額消費，請主播注意引導觀衆理性消費。”
他調出數據記錄看了一眼，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四百二十六個星河？！
如果沒記錯，這玩意兒得一萬多一個吧？
意識到這一點，一向淡定的程予白，臉上終於很明顯的看出了別的表情來。
他維持着平穩的語調，念出了那個難以啓齒的ID，不過只取了前半部分：“六旬老太，能聽到我說話嗎？”
沈昭意抽空回了個：【能。】
程予白帶着勸誡的語氣說道：“能別刷了嗎，真的。”
【你別急，馬上就好。】
輕飄飄的一句話，程予白一時沒弄明白這其中的意思。
但很快，他就知道答案了——
【恭喜用戶“六旬老太公車上慘遭男大輪流讓座”在“心外程予白”直播間榮升75級！！！】
平臺橫幅播報拉滿全站，直播間裡，也有專屬於滿級的提示出現。
【媽呀！滿級！兩千萬啊！】
【什麼情況，我這是在見證了什麼？】
【我記得這個人，一個月前華子雨的時候才三十多級！】
【啊？我一個月花兩千塊都扣扣搜搜，人家兩千萬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刷掉了？】
沈昭意看着她們的感嘆，眼睛跟着眨了兩下。
倒也沒有說的這麼誇張吧。